第二百六十六章帝踏峰
大齊二十萬大軍遠征高句麗,兩月滅其國,天下震動。
齊王楚風以劍對劍,破去弈劍神話,擊敗弈劍大師傅采林,天下震動。
齊王楚風攜大勝之威,連敗傅采林、畢玄二宗師,斬烈瑕、可達志,天下震動。
這四年來大齊震動天下的大事一件接一件,連天下百姓都對此有些麻木,這這次的消息卻是讓天下格外震驚喜悅,連眼珠子都震了出來。高句麗是什麼地方?那是楊廣憑借中原全部實力三次攻打而不下的國家,可是大齊打了兩個月就將其亡國滅種;傅采林是什麼人?三大宗師中的弈劍大師是什麼人,中土老神仙寧道奇都沒辦法,可這麼一個人卻被齊王楚風輕鬆幹掉。
滅國雪恥,楚風很好的吸引了神州百姓的眼球。
這樣的大齊和這樣王爺,如何不讓天下勢力驚懼,如何不讓百姓放心?一時之間,大齊威名遠播,便是深山老叟也聞大齊楚風之威名,無數人心目中將楚風視為真命天子。兩月滅國,這種實力確實是問鼎天下的種子選手。
幾件大事遮掩下,北海城那場微不足道的政變和幾十位官員或降或貶被人不經意間忘記,只有些許有心人注意到這件事情,把其暗暗記在心中,以備不時之需。
朝陽初生,金光萬道,映的山間雲霧一片火紅,天空尚有幾顆明星高懸,奇峰、雲海、朝陽,構成一副罕見的美景。
雲霧飄渺間,群山中的一座氣勢雄渾的山峰高聳,彷彿插入雲端。雲霧環繞間,數百精奇建築居於山峰頂端。山奇林靜,卻有一陣蒼涼悠長的鐘聲在群山中迴盪鳴響。
任誰見到,也要讚一聲人間仙境,福地洞天!
家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裡便是帝踏峰,慈航靜齋正院。
慈航靜齋與淨念禪宗自東漢來便以守護中原的兩大宗派自居,此二派除了框扶正義外、還著重上窺天道的修行。慈航靜齋的無上武功典籍為地尼所著《劍典》,達到《劍典》中的劍心通明心境即成絕代高手,並且有機會進入死關而達到進軍天道的境界,但傳說歷來達成此境界的只有創派祖師地尼。
靜齋每逢亂世均會派遣門下最傑出的女弟子協助所選定的真命天子統一天下,靜念禪宗則從旁協助。只是這一次靜齋卻遭到巨大打擊,淨念禪院和佛門四宗竟被人打上山門,被迫封山,靜齋失去最強大的助手,不得不改變策略。
帝踏峰上,建築數百,大殿十八。正中大雄寶殿中,一座高達五丈的赤金佛像端坐蓮花寶台,神態慈悲。青煙裊裊,梵音陣陣,顯得愈發神秘莊重。佛像前,一名灰袍美貌女子跪倒在蒲團上,閉目誦經。
可惜女子相貌雖美,三千青絲卻是一根也無。
此尼便是靜齋當代齋主梵清慧,她身旁,師妃暄也跪倒在佛像前,閉目合十誦經。
直到東方大亮,鐘鼓再度響起之後,這番早課才告結束。
梵清慧睜開眼,目中神情滿是蒼涼冷寂,便如同沒有生命、沒有感情的人一般,良久她歎道:「妃暄,此番是為師的過錯,為師算定一切,卻全然沒有想到楚風此子武功竟然高明若斯,連傅采林、畢玄都不是他的對手!
破碎虛空,世人無知,不明所以,我們靜齋卻有典籍記載,凡達到這一境界的高手再不是人力能夠降伏,畢玄武功雖強,離天道之境還差一線,此後對楚風需要改變策略。
此子生性狡詐多疑,喜怒無常,手腕靈活,他返回北海後,為師本以為他會對楚雲一黨大加打壓,卻不料卻是古井微波,只是隨便處理了一下不相干的小魚小蝦!當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妃暄,你以後要多當心,不要著了他的道。」
不料師妃暄似乎有心事一般,魂不守舍,面對梵清慧問話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梵清慧微微皺眉,道:「妃暄,你有在聽麼?」
「啊!師傅!」師妃暄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也難怪,楚風年少有成,武功高絕,相貌更是出眾,也難怪妃暄你動心!」梵清慧掃了師妃暄一眼淡淡道,清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彷彿戀上仇敵楚風的不是她的徒弟,而是一位無關緊要的外人一般。
「沒,沒有」師妃暄連連搖頭,卻不敢正視梵清慧,垂首道:「師傅,妃暄是在想,我們靜齋不能改為支持大齊麼?比之李唐,不論軍力、聲望、錢糧怎麼看都是大齊佔上風,李閥根本毫無」
話沒說完,便被梵清慧打斷:「妃暄,這些事情以後你便不要再理會了,安心修行吧,天下之事為師另有安排!看來,你並不適合行走江湖。」說完合上雙眼,恢復古井無波的狀態。
聞言,師妃暄神色一暗,心中卻是微微一鬆,她知道,她作為齋主親傳弟子,這一場下代齋主的試煉任務算是徹底失敗,惆悵之餘,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輕鬆和竊喜,或許可以毫無內疚的見他了。
師徒兩人各有心事,就此沉默下去,唯有檀香環繞,梵清慧手中木魚嗚嗚鳴響,在空寂的大殿中迴盪。
良久之後,木魚聲戛然而止,梵清慧突然睜開雙眼,問道:「妃暄,若有一天,為師讓你去殺楚風,你願意麼?」
「這這」突如其來的追問讓師妃暄有些不知所措,當下喃喃說不出話來。
「算了,為師只是隨口一說,妃暄不必介意,你武功雖然晉至劍心通明,比起楚風還差的遠,為師不會難為你!」見師妃暄神色慌亂,梵清慧便知她情根深種,心中一歎,便有了決定。
師妃暄聞言,神色一鬆,喜歡道:「謝師傅,妃暄定然加倍努力苦修!」
梵清慧微微搖頭,輕聲道:「妃暄,那楚風武功當真如此可怖?和傅采林比試時竟然引動天相變幻?你細細同為師講一遍,不可錯過一詞一句!」
師妃暄對這件事可沒有心理負擔,而這又是心上人得意大作,當即一五一十,事實加上三分渲染的將破碎虛空之事說的分外精彩,將這事完整的告訴梵清慧,只是隱下楚風破碎後又回到人間之事。
梵清慧細細傾聽,直到師妃暄說完,沉思良久後歎道:「想必是楚風和傅采林武學達到極致,對各自之『道』的理解也達到極致,體內真元帶動天地元氣,這才引起天相變換。這傅采林不虧為弈劍大師,縱橫江湖甲子有餘,拿得起、放得下,大軍圍城之下竟然毫無牽掛的破碎虛空而去,當真難得!一代宗師當之無愧!」
這番言語前言不答後語,聽的師妃暄莫名其妙,好奇問道:「師傅,此言何解?」
但任師妃暄如何詢問,梵清慧只是搖頭不語。
「妃暄,你心戀凡塵,於修行有礙,這便去後山忘情崖面壁,何日放下心中執念,何日出關?你可有意見?」沉默少許,梵清慧開口道。
忘情崖?那可是一處絕境,專門懲罰靜齋犯錯弟子。師妃暄心中一顫,垂首應道:「是,師傅,妃暄並無怨言!」
「那便退下吧!」
「師傅保重!」師妃暄戀戀不捨的看了梵清慧一眼,起身緩緩走出大雄寶殿,只是步子格外沉重,兩條腿彷彿灌滿了鉛石一般。
直到師妃暄消失在視線中,梵清慧臉色才陰沉下來,一對頎長烏黑的眉毛糾結著,美麗的面孔看上去卻帶了三分陰森,梵清慧口中喃喃,若師妃暄在外傾聽,必然對其內容大吃一驚。
「師傅再上,事情至此已不可為,清慧要像師傅你老人家放棄碧秀心師妹一樣放棄這個徒弟了!」楚風自然不知道師妃暄正在帝踏峰受罰。
他回到北海城已經一個多月時間,這半個月裡除了懲罰了幾十名雲派官員外便一直躲在齊王府中,政務大事仍舊交給影來完成,他則在王府中陪伴佳人,以補償心中的內疚之意。
此外,楚風半月不出府也是為了安撫後院群雌。現在家中不比以前,雖多了幾位高麗美人,可這幾位美人卻是抱成一團,對任何人都抱有敵意,對楚風敵意最甚,三女根本無法融入齊王府,有時候楚風都覺得自己太賤,把這三位整到家來不是自找彆扭麼?歎息中楚風只好另劃一別院,將三人安置其中,準備晾她們一兩年,消消她們的怨氣再說。
若說王府中最自在的人是誰,當屬陰癸派大姐頭婠婠,從高句麗返回中土後,每日或撫琴靜心,或同尚秀芳手談潑墨,實在閒的慌了就找楚風打一架;反之楚風卻是格外鬱悶,雖然半月來他享進艷福,但面對傅君婥姊妹時,卻是分外無奈,國仇在前,不是那麼容易能夠化解的了。
齊王府,如水軒中。
楚風一臉鬱悶看著宋玉致和尚秀芳聊些閨房密話,他卻一句也插不上嘴,想告辭離去,身為主人楚風又怕失去禮數,只好無奈的看著兩人。本來,楚風打算問問尚秀芳關於定居北海之事考慮的如何,結果還沒開始問,宋玉致便來到這裡,於是尚秀芳將楚風晾在一邊,兩人細談起來。
「大哥,你好清閒!」一陣完美柔和之極的男聲,打斷楚風思索。
徐子陵?楚風回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