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五經正義
洛陽城某處,一位身著青衣滿臉焦急之色的老者正在大廳內來回走動,旁邊的下人雖然被他轉的頭暈眼花,卻不敢提半點兒意見,只能默默忍受。
突然大門被推開,一位五十多歲相貌陰鷙的老者匆匆走進,對旁邊下人道:「你們出去!」下人們猶如大罪初赦般鬆了口氣,紛紛快步離開大廳。那陰鷙老者見四下無人陰聲道:「大哥,有消息傳來了,一號六號被擒,二號、七號、十一號當場慘死,另外二號失手殺死王世充大人的大公子王玄應。」如果楚風在此的話一定能夠認出,這就是在乾和殿上那群操山東口音人中之二。
那老者一驚,手中的碧玉如意被捏了個粉碎,失聲道:「竟然如此,該死的,王玄應怎麼會去那裡的,楚風呢?死了麼?」那陰鷙老者道:「那楚風無事,和她在一起的兩個女子也沒有大礙,不過那兩個女子好像是宋閥三小姐,和獨孤閥二小姐。」
那老頭再次失態道:「怎麼獨孤家的丫頭也在裡面!幸虧沒交代對那兩個妞下手,不然禍就大了,這些先放一邊。你說咱們怎麼應付王大人。他可知道咱們張家的獨門劇毒,這如何是好。」
那陰鷙老者道:「咱們只能把這全推到楚風和獨孤閥身上,具體怎麼做咱們兄弟慢慢合計,還是先請大哥看看回來的四人吧。」那陰沉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驚恐。
老者姓張名金平,青州士族張家之主,那陰鷙老者是他的嫡親兄弟張金秤,張金平因對楚風被封為青州牧不滿而決定將其刺殺,而一向陰沉穩重的張金秤竟然同意了兄長的看法,派出手下精銳的刺殺隊,只是沒有想到沒有吃到羊肉反而惹了一身騷,給自己家惹下天大麻煩。
張金平兄弟倆來到靠近廂房的一處密室,逃回的幾名刺客的慘狀讓張金平大吃一驚,他總算知道為何自己這個泰山面前不彎腰的兄弟為何色變了,逃回來的八號,十七號,十三號全身鮮血淋漓,衣服被自己撕的不成樣子,而且全被鮮血浸透,一張張臉被抓的稀爛,幾乎不能分辨出原來的容貌來,嘴中不停的發出呵呵之聲。
張金平被眼前的景象嚇的急退幾步,震驚道:「他們是怎麼回事,是那楚風把他們傷成這樣子的?為什麼綁著他們的手腳,堵著他們的嘴。」
張金秤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旋即苦笑道:「大哥,這些傷口都是他們自己抓的,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咱們府邸附近慘號,不知道為何他們不停的撓自己身體,無奈之下才綁住他們手腳。」這十八人是張金秤從千餘孩童中培養挑選出來的,執行任務到現在只剩下十二人,沒想到這一次行動就折了七人,還有兩人被人生擒,十年心血毀與一旦,如何讓他不心疼?他現在對楚風恨到了骨頭裡,但心中也產生了一絲畏懼。
「我估計他們是中了對方奇毒之類的東西,可是我查探下又發現不是,我是束手無策了,這是楚風那小子再警告我們,大哥,我看還是不要隨便動楚風了,雖然這幾年咱們張家的勢力大不如前,但只要咱們張家不支持楚風,他能在青州待住麼?」張金秤這話說的軟綿綿,一點兒信服力都沒有。
那張金平也無奈道:「只能如此了,咱們兄弟還是合計一下如何向王世充大人交代吧。」
楚風昨晚睡的很舒服,早起艾蓮娜不停的取笑他,說他邊睡邊笑。事實上楚風確實很高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楚風昨天夢到青州的那些門閥全都跪倒在自己面前,請求自己饒恕他們,結果一高興,把自己笑醒了。
楚風不好意思的囑咐道:「我昨天告訴你的都記得了麼?」艾蓮娜摟著楚風的脖子,飛快的在他臉上親吻一下道:「當然記的了,夫君交代的話娜娜怎麼會忘記?」
楚風狠狠的拍了下她的粉臀道:「那就好。起來梳理一下,前去赴宴吧,早飯我就不吃了,中午時狠狠的宰李家一頓。」
艾蓮娜:「」
這次楚風和艾蓮娜兩人很低調的出門,沒有乘坐那輛招牌馬車,雖然艾戀娜暴力破解了魔方,但總算是把魔方拼好了,楚風便趁去李閥做客的機會順路解決了這個讓艾蓮娜整天掛在嘴邊的事。
艾蓮吶雖然蒙著面紗,可她那如同太陽光般金黃的秀髮以及裂衣欲出的雙峰吸引了大街上絕大多數男人的目光,而楚風那令人無法想像的英俊面容,飄逸出塵的氣質,更是引的女子頻頻回頭觀望。
「哼。」兩人不悅的冷哼一聲,隨即相視愕然,沉默片刻,同時大笑起來。
艾蓮娜牢牢抓緊楚風的胳膊笑道:「夫君,沒有想到你和娜娜一樣愛吃醋。」
楚風聳肩厚顏道:「這叫身無綵鳳雙fei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誰讓咱們是夫妻呢。」
「好詩,只是這詩似乎殘缺不全。」
楚風和艾蓮娜訝然望去,卻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儒雅男子,雖然楚風沒有刻意凝聚聲音,但這名男子能在數丈之外聽的清楚明白,顯然也不是等閒之輩,這男子一身文士打扮,有一股濃濃的書生氣息。
楚風不敢小視,鬆開艾蓮娜正容道:「這詩是我一位朋友思念愛妻之作,既然先生有意,在下就誦讀一遍,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綵鳳雙fei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那書生低吟幾遍,由衷讚歎道:「真乃千古名句,這詩寫出情人間雖難隨時相會,日日廝守,但心心相印,寫出了甜蜜與痛苦的真情。不知道公子那位朋友姓誰名誰?好讓孔某一見。」
楚風心道:現在恐怕李商隱的祖爺爺還沒出世呢,搖頭悲痛道:「那位朋友遠在西方無法可先生相見。」
那儒生連聲輕歎,惋惜不已。
楚風奇道:「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那儒生摸了摸為數不多的鬍鬚,笑道:「在下孔穎達!」楚風心中頓時翻起滔天駭浪,恭敬道:「原來是孔先生,先生所著《五經正義》在下聞名已久,在下楚風,這是賤內。」艾蓮娜雖然不知道為何對這文弱書生如此重視,但機靈的她還是恭身行禮。
楚風在前世看一套講解中國儒學發展史時知道,孔穎達字沖遠,冀州衡水人。北周武帝建德六年生於一個世代書香的仕宦之家。
儒學經過漢晉南北朝的發展演變,家法各異,流派眾多。在漢代有今文古文之爭,家法師法之別。東漢末,鄭玄企圖統一今古,建立兼包並采的「鄭學」體系。三國兩晉,王肅創立「王學」,起而與鄭學為敵。南北朝時期,隨著政治的分離,而有南學與北學的紛爭。至於儒學內部群經異說,諸師異論,更不下數十百千。紛紛攘攘,至有互為水火之勢。五經越解越暗,聖學越講越糊塗,十分不利於儒學的經世致用和發揚光大。
在中國歷史上,繼承漢學風格,完成解決儒學內部不同流派和不同風格之爭,鞏固儒學壁壘這一統一工程的巨匠,便是唐初大儒——孔穎達。是他編訂《五經正義》,排除經學內部的家法師說等門戶之見,於眾學中擇優而定一尊,廣采以備博覽,從而結束了自西漢以來的各種紛爭;是他摒棄南學與北學的地域偏見,兼容百氏,融合南北,將西漢以來的經學成果盡行保存,使前師之說不致泯滅,後代學者有所鑽仰;也由於他的《五經正義》被唐王朝頒為經學的標準解釋,從而完成了中國經學史上從紛爭到統一的演變過程。孔穎這就是這樣一個對中國經學具有總結和統一之功的大經學家。
楚風打定主意,這個人絕對不能放跑,只要這個儒學大師表示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有無數學子投奔自己,或許還可以利用他修訂後的儒家學說,把該死的和尚趕回印度去,這樣即便將來代表白道的慈航靜寨不支持自己,自己不畏懼。
自南北朝時,達摩北渡,中國佛家勢力迅速發展起來,南方尤為嚴重,而大隋開皇以來,佛家發展更為迅速,各地寺廟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建立,而楊廣即位後,民不聊生,各個寺廟趁機給百姓發放高利貸,兼併土地。
根據楚風在洛陽所見所聞,寺廟兼併土地的速度已經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以洛陽白馬寺為例,僅僅百餘僧人,廟產竟然高達萬餘畝。楚風知道要和靜齋翻臉,就要作好對抗淨念禪宗的準備,可是佛家的學說已經深入人心,自己要真想限制佛道發展,沒有自己的學說是很難實現的。
孔穎達見楚風誇獎自己,只是淡淡一笑道:「孔某只是不忍心見我大漢儒學互相攻訐,內鬥不已,要是在爭鬥下去,早晚會被別家取代。楚大人所學應該是漢末鄭玄一脈吧。」楚風對人宣揚是魏晉時離開的中土,那時侯儒學中鄭玄一脈位居正統,楚家又祖居青州,孔穎達自然認為楚風學習的是「鄭學」。
楚風笑著搖頭道:「小子學習的並不是一家之言,儒學也只是其中之一!」孔穎達大為驚奇,這人年紀輕輕竟然號稱熟讀百家,心中不以為然。但謙謙君子的他卻沒有說什麼,直到兩人又聊了很長時間後,楚風廣博的見聞讓孔穎達吃驚不已,心中漸漸信服。
楚風道:「孔先生,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多加停留,改日還請先生望楚府一行。」然後小聲神秘道:「風在海外時得到一套儒家經典的修評版,可惜在下駑鈍,無法理解其中真義,還請孔先生有時間來楚府一覽。」心中暗笑,看你還不上鉤。
果然那孔穎達眼睛一亮,連忙答應。當下兩人約好時間,孔穎達告辭而去。
楚風高興的直想大笑,他奶奶的,來到洛陽後的運氣實在是好,出門揀個天大的人才,莫非神仙老頭製造的這身軀附帶幸運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