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權的目光從這些老兵臉上掃過,這兩天的時間,他可不是光傻等著這夥人耐不住性子來鬧事,隨隊而來的檔案他都仔細看過,現在就能一一和面孔對應起來。
祝強,綽號祝和尚,原屬西北軍,後在湯恩伯的第五十二軍服役,參加過徐州會戰,作戰勇猛,負重傷,傷後即奉命前來豫東。脾氣倔強,曾有頂撞長官之歷史。
韓維光,與祝和尚是同鄉,也是西北軍出身,為人豪爽,與祝強的不善言談不同,這傢伙很有點組織能力,也應該是這伙鬧事傢伙的頭頭兒。
王老蔫,看似整天有些無精打采,迷迷糊糊,就算給他娶媳婦兒也是那副德性。但這傢伙屬於精明在內的類型,打仗時很有點鬼門道。
趙靈光則恰好相反,上躥下跳,平常就很活躍,但在楊國權看來,卻是屬於浮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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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一個人的資料在楊國權腦海裡閃過,和面前這些鮮活的面孔結合起來,使他能夠更直觀地瞭解這些傢伙。
「嗯,嗯,嗯--」楊國權似笑非笑,點著頭,鼻子裡哼哼著,「祝強,參加過徐州會戰,打死過三個鬼子,肚子被捅了個窟窿;韓維光,善使大刀,曾參加過敢死隊……」
被楊國權如數家珍般地將底細抖落出來,這些老兵的眼神多少有些變化,原來這長官不是對他們不聞不問哪,人家已經仔細研究過,而且能記得特別清楚,就憑這一點,就不簡單。
楊國權一個個說完他們的光榮歷史,話風一轉,眼睛一瞪,「這就是你們囂張的資本?這就是你們敢違抗命令的倚仗?我呸,還真是不要臉。你們是什麼,是國家的兵,是五尺高的漢子,打鬼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他x媽x的什麼可顯擺的……」
一頓連珠炮似的臭罵,楊國權走到學生兵跟前,稍微緩了口氣,說道:「你們不錯,年輕,有朝氣,懂紀律,特別是沒有驕橫之氣,這一點就值得表揚。」
學生隊幹部們都愈發挺直了胸脯,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充滿了報國的熱情和憧憬,是值得楊國權信重的。再者,有打有拉,也讓那些老兵心裡產生危機感。
楊國權讚賞地點了點頭,再走到老兵隊伍前,又是滿臉的冰霜,冷笑道:「你們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以為來到這裡,就應該捧著、供著,接風宴那是一個接一個,再找幾個娘們唱上幾曲,嗯,可惜呀,你們這幾頭爛蒜在我的隊伍裡還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泥人也有土性,祝強首先受不了了,脖子一梗梗,**地說道:「我們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可也不是爛蒜。」
哦,楊國權揚了揚眉毛,斜著眼睛看了看祝強,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服氣?好,那就證明給我們大家看看,你們和爛蒜有什麼區別?」說完,他後退了幾步,揮了揮手。
隨著軍官的口令,從保安旅的隊列中跑出來十名士兵,站到楊國權身後,一個個身體壯實,精神抖擻。
「看見這些人了嗎?你們在刺刀格鬥中若能分別打贏兩個,這三天禁閉就免了。」楊國權淡淡地說道。
老兵們仔細看了看,心中暗自思量,如果是普通的士兵,倒也不算困難,可人家明明是有備而來,挑選的肯定是精銳,這活兒不好接。
韓維光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帶著些壞笑說道:「報告長官,您是否也包括在內?」
嗯?我站的位置不對嗎?還是我說的不夠清楚?楊國權愣了一下,他挑的這十個人確實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部隊的教官,從古城便開始跟隨他開始刺刀訓練。可他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有膽子向他挑戰。
看著老兵們變得有些嘲諷的眼神,楊國權微笑起來,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當然,也包括我在內,誰先來呀?」
「我先來。」祝強跨前一步,望著楊國權說道:「冒犯了,楊長官。」
「沒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你儘管表現好了。」楊國權笑得很詭異,伸手脫下嶄新的軍服,接過護具戴上,接過木槍嚴陣以待。
祝強也收拾齊整,他的眼睛盯著楊國權,沒注意到別的,韓維光卻發現有些不太對勁,怎麼這姓楊的手下也沒人攔著點呀,而且那種眼神,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或者是憐憫?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我這招沒有讓姓楊的難堪一下?
不等他細想,祝強已經低吼一聲,發起了攻勢,隨著木棍相碰的聲音,他的兩次猛刺被楊國權左拔右擋全部化解,從木槍上傳來的力道讓祝強有些驚訝,這姓楊的力氣不小呀!
楊國權不等他多想,已經發起了反擊,他腳尖飛快的對著地面一點,「殺!」的一聲暴喝,閃電般地刺向祝強的胸口。祝強飛快的向左邊一閃,楊國權的木棒像是影子般又緊跟了上來。
祝強嘿的一聲用力拔打,剛才多多少少存了些輕視之心,想讓楊國權出醜,可也不好太下狠手,這被楊國權逼得終於使出了全力。就在他以為至少能將楊國權的木槍磕開,並再度反擊的時候,卻愕然發現楊國權看似力大招沉,卻竟然是虛招,他不僅沒拔到實處,反倒因為大力使空,身體被閃了一下。
戰場上刺刀拚殺也就是這分分秒秒的事情,犯了錯想再彌補,輕則付出血的代價,重則沒有了改正的機會。楊國權用虛招讓祝強露出了破綻,豈能不抓住,木槍飛快一送,異常刁鑽的猛捅在祝強的腹部。
儘管戴著護具,可胃部被擊中,祝強依然疼痛難忍,連退了好幾步,胃部一陣痙攣,竟然嘔吐出一口酸水。
「楊長官,勝!」負責裁判的軍官嚴肅地舉起了手,肚子裡卻暗笑,這傻小子,挑誰不好,非挑楊長官,這還是手下留情了,否則拼刺刀的時候,忽出拳忽踢腳,誰也難以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