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確實有些措手不及,她也騎過烈馬,但與這大洋馬的動作幅度,劇烈程度是不能比的。但她也不是完全被嚇得不會動彈,她是按照以往的經驗,抱著馬脖子,夾著馬肚子,只要賴在馬背上,這馬就總有筋疲力盡的時候,等到馬沒力氣了,也就算是被馴服了。
現在馬確實安靜了,慢慢地走著,不時啃吃著地上的青草,耳邊卻傳來了「偷馬賊」的罵聲。許鳳愣了一下,但馬上就被楊國權的捏摸弄得羞惱交加,急怒之下,低頭就是一口咬在楊國權的手腕上,伴著楊國權的驚叫,許鳳猛力回肘,將楊國權撞了下去。
楊國權驟然遇襲,被許鳳肘擊掉下馬,出於自然反應,一把抓著許鳳的衣服,兩個人連滾帶爬地一起跌落地面。
兩個人摔落在地,都有些狼狽不堪,許鳳的帽子也掉了,一頭秀髮披散開來,楊國權這才真的確認「偷馬賊」竟是個女的,不禁怔住了。
「混蛋。」許鳳怒氣勃發,在地上一個翻身,揮手就是一拳,正打在發愣的楊國權臉上。
「哎喲!」楊國權挨了一下,立刻清醒過來,伸手擋住了第二拳,就地滾了一下,跳起身來,指著許鳳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是女的,我那個,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許鳳也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說著,上前拳腳齊出,向楊國權打來。
「嗨,停,停啊!」楊國權雖然覺得剛才有些冒犯,但也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人,他一邊招架,嘴裡一邊解釋:「你偷馬在先,又裝成男人,我捏你兩下,也是有情有原--」
「還說,你還說。」許鳳愈發怒不可遏,說一句打一拳,說一句又踢出一腳。
「還打,你還打--」
「我打死你個王八蛋--」
「嘿,你要再打我可還手了--」
「還手,還--哪!」
楊國權連躲閃帶招架,見許鳳步步緊逼,心頭也是漸漸火起,瞅空子抓住了許鳳的手腕,瞪著眼睛大聲道:「老子從來不打女人,你可別得寸進尺啊,再打我可不客氣了。」
「我要你客氣?」許鳳一頓猛攻,卻沒佔著什麼便宜,也瞪圓了杏眼,斥道:「今天我要打死你這個混蛋。」說完,掙脫開手,抬腿大力踢向楊國權的腦袋。
楊國權快退一步,也擺好了架勢,憐香惜玉和挨頓痛揍是兩碼事,既然語言不起作用,那也只能用武力進行抵抗了。只是剛才挨的那一拳看來挺重,左眼角火辣辣的痛,看東西像是蒙著紅玻璃,應該是出血了。
許鳳一腳踢空,稍停頓了一下,再次欺身而上,一拳直奔楊國權的胸口,很標準的黑虎掏心。
楊國權左臂上擋、外格、後擺,右拳以扭腰送胯的合力由後向前擊向許鳳的頭部,軍體拳的外格橫勾用得也是無懈可擊。
許鳳用左手格擋,後退了一步,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存著著先天的差距,楊國權現在也不是弱不禁風的紈褲少爺了。
楊國權並不想和許鳳糾纏不清,一招逼退許鳳後,向前一步,起右腳猛力下踏的同時,左腳屈膝,落地成左弓步,同時兩掌合力向前推出,一個弓步靠掌將許鳳推倒在地。
許鳳也真是倔強,倒地後一個翻滾便站了起來,咬著牙又撲上來,上拳下腿,攻勢凌厲,但卻因為急怒攻心,動作有些走形。
楊國權一個上步撈腿,腳下橫掃,將許鳳又摔倒在地……
許鳳越打越急,越打越沒有章法,但是她躺下去,又爬起來,躺下去,又爬起來!
楊國權輕輕搖了搖頭,他也微微有些氣喘,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痛惜,還是已有些不忍。
呼,許鳳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眼瞅著再也爬不起來,卻突然貼地一撲,抱住了楊國權的腿,兩個人摔倒在地,滾成一團……
半晌,楊國權終於制服了許鳳,他騎在許鳳身上,兩隻手按著許鳳的手,喘著粗氣問道:「你,服不服--要是不打了,我,我就放開你。」
許鳳的胸脯劇烈起伏著,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痛恨,也有傷心,還有不甘和屈辱,她狠狠瞪著楊國權,用力眨眼睛,想將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但很不成功,兩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說到底,許鳳還是個女孩子,在皇藏峪誰也不敢對她無禮,許明山和許明海對她又是百般呵護,哪裡受過如此大的打擊,今天真是被楊國權欺負得緊了。
兩個人的臉離得不到一尺遠,彼此間的呼吸都能感覺到。楊國權見許鳳哭了,也有些心軟,放緩了語氣說道:「怎麼哭了,算了,咱們講和吧!」
許鳳咬了咬牙,逞強道:「姓楊的,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等我回了皇藏峪,就讓我爹帶人滅了你。」
啪嗒,楊國權眼角的血滴了下來,落在許鳳的嘴唇上。
呸,許鳳向楊國權唾了一口。
楊國權輕輕歪了歪頭,瞇起了左眼,苦笑道:「我知道你是誰了。許大小姐,你現在已經喝了我的血,剛才咬了我一口,也算吃了我的肉了,心願達成,咱們就算扯平了!為了咱們兩個人的恩怨,實在犯不著讓其他人流血丟命。就讓咱們雙方的人都把生命和鮮血用在打鬼子上面吧!」說著,他慢慢放開了許鳳,盯著許鳳的舉動,戒備著緩緩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許鳳皺著眉頭,慢慢坐起來,盯著正用手帕擦血的楊國權,她暫時沒了力氣,但楊國權也不敢掉以輕心。
「聽說你前些日子帶人端了鬼子的一個哨所。」楊國權繼續說道:「不愧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楊某很是佩服。」
哼,許鳳鼻子哼了一聲,語氣也有所放緩,說道:「別以為說幾句好話,拍兩下馬屁,這事就算完了。」
楊國權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已經很快有了主意,微笑道:「紅小娘子,騎射無雙,大名如雷貫耳啊!你想怎麼樣,把這件事情弄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那可就毀了你的名聲了,考慮清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