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卓原本的舞陽衝霄盟角度來看,他的工業化進程可以說是比較完備的,雖說和他之前那個時代肯定沒得比,但至少在還處於小手工業作坊的年代,他建立起來的框架已經超過了很多人,幾乎能夠和十大門派中較弱的幾家相提並論,並且還有上升的勢頭。
可若是整個江南統合之後,他的工業體系就有些不大夠用了,因為江南萬仙盟建立時間太短,他還來不及在整個江南普及工業,原本三大派的地盤上又根本沒有類似的基礎,什麼都需要從頭幹起。
如果給他三五年的時間,他很有信心在原舞陽衝霄盟的基礎上,把江南萬仙盟弄成一個非常強大的工業體系,其生產能力甚至可以和天雄門這樣的大派比肩,有了充足的資源供應,門下弟子的修為也更加容易提高,甚至連他自己結成元嬰的希望也會增大不少。
可就在這個時候,北疆修士打了過來,整體工業體系剛剛鋪上一層地基的江南萬仙盟再次擴大,這次成了涵蓋整個南方領土的南部聯盟。
大量領土和弟子的併入,的確是大大增加了林卓對抗北疆的籌碼,但同時也給各種生產帶來了災難性的需求,為了便於統一作戰,他不得不利用僅有的工業體系加緊生產,如果不是臨時在南方新增加了一些簡易工廠,他幾乎都可能支撐不下去,就算是這樣,最初的換裝速度也十分緩慢,否則他也不至於連輸兩陣打游擊戰。
而且最為致命的一點,他這種純軍工重工的瘋狂方式,已經極大地損害了民用品的生產,從開戰前的全面戰備,一直到現在的局部勝利,林卓的直接經濟損失已經達到了一千萬兩銀子,間接損失根本無法估量。
這還是只是錢的問題,像那些礦山開採,藥田種植,以及靈石的培育等等,基本全都陷入枯竭,戰後這幾天才逐漸緩過來一點。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但關係到他的北上作戰能否順利進行,甚至還關係到他苦心經營多年的經濟體能否正常運轉下去,由不得他不加以重視。民生這個東西非常重要,現在剛剛結束南方大戰,手下將士們一來還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二來也知道大戰剛剛結束,上面除了第一筆撫恤之外,其他物資肯定要酌量減少,這也是每次鬥爭之後的老規矩了,三來林卓現在的威望如日中天,地下弟子為他吃點苦也不會說什麼。
可這種狀況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如果短時間內生產依然跟不上的話,下面那些弟子肯定就會有所怨言,雖然最初並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日子長了可就說不好了,就說弟子們迫於自己的威望不會做什麼嘩變的舉動,但從長遠角度來看,這對於他林盟主一直以來沒有什麼污點的名望,可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一定要想法子解決。林卓現在也顧不上再藏小金庫了,直接帶了五百萬兩銀子找上陳書德和宇文術,和兩位大人說明了自己要收編江南流民,讓他們進工廠幹活的策略,並決定在整個江南開設大量工廠,希望得到兩位大人的鼎力支持。
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不用他希望,兩位大人肯定是鼎力支持的,自從上次他招收了一批流民之後,江南各處的匪患為之一肅,因為很多地方餓肚子的人少了,官府的賑濟也就足夠了。大炎朝百姓只要還有一口飯吃,就不會扯旗放炮造反,自然也就不肯從賊做土匪,這種非常積極面的轉變,讓兩位大人樂的合不攏嘴,一直琢磨了是不是什麼時候讓林卓再拉走一批,若是經濟方面不允許的話,官府給他出點銀子都不是不可以。
而且現在衝霄牌的民用品已經外銷到全國各地,在江南這個發源地更是普及到了萬戶千家,這猛然來了個民轉軍,老百姓的生活用品立刻短缺了起來。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老百姓們原先也不挑肥揀瘦,更不知道什麼叫做品牌概念,可當他們用習慣了衝霄牌物美價廉的好東西之後,你再讓他們用其他的,他們肯定就不願意了。
最近這段日子老百姓們急需生活用品,卻又買不到足夠的數量,甚至有些東西都已經徹底脫銷了,有心人就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些奸商在囤積居奇,想要等到年關的時候大價錢賣出。這個想法一經出現,立刻便風靡了江南的千家萬戶,不少老百姓現在天天堵在人家店門口,讓老闆出來給個交代,否則他們就不走了。
老百姓不走了老闆倒是還真不怕,因為他們現在手裡也沒什麼貨物,根本談不上做生意的事情,所以也就不怕老百姓堵門耽誤生意。可他害怕另外一件事情啊,這幫老百姓最開始幾天還只是小規模的嚷嚷,後來就有些人破口大罵了,這幾天看著他們情緒越來越激動,老闆們的情緒也就越來越低落,生怕被憤怒的百姓們給踏上一萬隻腳,讓自己永世不得翻身。尤其老闆們在這件事上頭十分冤枉,裡面根本就沒有他們的責任,人家林盟主和北疆的修士打仗,自己把工廠民轉軍了,沒有生意做我們也很著急啊,可我們不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嘛。
最終各處的店老闆還是湊足了銀子交到總督衙門和巡撫衙門,請二位大人出面找林盟主談談,趕緊把工廠先轉回民用,哪怕只有一部分也好,先生產出點東西來應應急,不然再過些日子,憤怒的百姓很可能將他們這些店老闆活活吃了。
從這件事情上面,陳書德對林卓的看法更是高上一籌,這就是給自己打造的一面免死金牌啊,他這邊一停止生產,老百姓立刻就沒得用了,時間長了造反都不是不可能。哪天要是真有什麼不開眼想動林卓,恐怕都不用人家自己動手對付,朝廷第一個就不答應,這種逐步操控大炎朝經濟命脈的手段,還真只有他林卓幹得出來。
只不過這種事情宇文術和陳書德也做不得主,他們也不人家林卓究竟是怎麼想的,萬一人家還準備繼續打仗呢,那這貨物斷流的局面恐怕還要再持續一段時間,他們也只得讓林盟主考慮一下民情,先恢復一小部分民用生產再說,至少要把那些憤怒的百姓安撫住,然後由官府到各處去說明緣由。
這會兒見林卓自己送上門來,二位大人當真是大喜過望,仔細一詢問,人家的確還有仗要打,但同樣也不想把民用部分放下,這不才要增加工廠,並再次招募流民。
大家都是熟人,林卓也犯不上和這兩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把自己今後的計劃說了出來,北方肯定是打的,這個是鐵定戰略不可更改,不過江南自己老家也肯定不能放棄,尤其不能放棄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工業體系,所以決定在整個江南增加兩百個新廠子。現在南部聯盟內部已經有兩萬修士開始進行生產培訓了,他們將充當新廠子的骨幹力量,帶領新招募的流民進行生產,因為流民的規模相對較大,林卓現在也不可能白白養活這麼多人,所以朝廷方面也要出一部分錢,還要負責工廠建設一些細節。
這些條件宇文術和陳書德沒有意見,將其全盤接受了下來,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條件,新建工廠勢必要花費時間,但現在衝霄牌的民用品斷貨已經很嚴重了,其他地區他們管不到,至少要先把江南的老百姓火氣降下來,否則真的鬧出事來,他倆面子上都不好看。
林卓同意了這個意見,因為他自己也需要部分民用品,事實上現在有一部分工廠已經轉回了民用生產,第一批商品馬上就要出爐了。現在是部隊整訓階段,之前全面備戰時期的儲備也還剩下不少,短時間內他用不了那麼多軍用品,留下一半工廠保障正常供應也就行了,其他的工廠都可以逐漸轉回民用。
等到他們北上作戰,甚至攻擊草原的時候,新建立的工廠也將起來一批,大可以讓這些不太成熟的新機構負責生產民用品,反正是戰爭時期,老百姓將就將就也沒問題,其他成熟的工業體系則要全線供應部隊使用,以保障北上作戰不至於陷入無補給狀態。
雙方的會談再次圓滿成功,事實上林卓和官府這邊的談判總是能夠圓滿成功,因為他總是能夠想到一些雙贏的辦法,既滿足了官府所急需的一些東西,又能讓自己在長足發展中得到好處,這種雙贏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不成功?
江南的工業生產能力開始逐漸恢復,兩百家新工廠也逐漸投入建設,林盟主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點,他可以安心的去準備自己的北上計劃了,畢竟這才是他當前的最大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