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探子卻抓住了關應龍,這讓雛鷹營的孩子們在總堂的大佬面前揚了名,正是任務還沒開始,他們中的佼佼者便受到了林卓的接見,還被記上了一次集體三等功。雖說他們並沒有立下什麼實質性功勞,但能在無聲無息中把這麼強大的任務盯住,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逃跑,甚至還敢於上前同歸於盡,這就是最大的功勞。
林卓創建衝霄修士學院的初衷,就是為了培養出一支完全不同於鬆散師徒關係,完全忠於自己和舞陽衝霄盟的修士隊伍,而衝霄少年團的良好表現,正是他教育方式成功的良好體現,同時也是典範之作。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由衷的為這些孩子感到驕傲,他並不真的希望這些孩子為他去死,他林某人雖說做事不擇手段,但最低的道德底線還是有的,不會利用這些小孩子的忠誠去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這種教育方式主要是培養學生們對於門派的熱愛,以及同門之間的團結協作精神,讓他們發自內心的相信,一旦上了戰場,就要無條件的信任身邊的同窗、戰友,無條件的為門派貢獻力量。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對於這些真正敢打敢拚的孩子,林卓也絕對是不吝賞賜的,鑒於此次事件的特殊性,無法直接授予他們軍旗和軍功章,林卓便辦法了一百零二枚優秀服務獎章,雛鷹營每人一個,最先發現關應龍的游動哨位共十人,還頒發了一定額度的靈石獎勵,至於那些捆著爆炎符要去同歸於盡的孩子,則頒發他們英勇勳章。
不過在頒發勳章的同時,林盟主也非常嚴肅的對蕭無雙等亡命徒說道:「把你們身上綁著的爆炎符都摘下來,以後不許你們再用這種同歸於盡方法,我知道你們對我這個校長,對我們這個門派的忠誠,但我和門派都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做。因為你們都是衝霄修士學院的精英學生,你們的使命不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和人同歸於盡,即便你們不是精英,同樣也是我的學生,我不希望我的學生如此輕生,明白了嗎?」
「學生明白!」蕭無雙雙目中飽含熱淚,任憑林卓將他捆在身上的爆炎符一張張的摘去。
當最後一張被摘掉的時候,林卓輕輕的歎了口氣,替他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襟,撣了撣褲腳上的灰土,蕭無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順著臉頰輕輕滑落,他暗啞著嗓子說出了那句銘刻於心的校訓:「為門派盡忠,為盟主效死!」
雛鷹營的孩子們走後,坐在林卓辦公室裡喝茶的關應龍笑道:「我說林兄弟,你們這孩子怎麼教育出來的,一個個嗷嗷叫的,讓人看著甚是喜愛啊,教老哥哥幾手可好?」
關應龍這話不是隨口說說,他是真的喜歡這群孩子,他到現在依然可以清晰的記得,在他喊出自己名號之後,那群孩子雖說停止了衝鋒,甚至依照輩分對自己行了大禮,但目光中那種毫不掩飾的敵視態度依然十分明顯。關應龍最初還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我都說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和林卓的關係,看他們的做派似乎也知道這件事情是真的,可這群勇猛無匹的孩子們為什麼對我還有這麼大的敵意。
很快他就明白了,因為那兩個隊官年紀大些,其中一個更是生了一副和林卓十分神似的面孔,一看就長大是八面玲瓏之輩,那人上前幾步小聲道:「我說關堂主,您剛才對我們盟主的那幾句調侃,是不是可以收回去,否則這群孩子心中堵得那口氣下不去,而且說白了我聽著也彆扭,您看是不是就這個問題給孩子們講兩句?」
關應龍的直覺告訴自己,面前這傢伙說的都是真的,包括那句『我聽著也彆扭』也是,這傢伙雖說是個八面玲瓏、四處討好,估計還外加智計百出的主兒,但隱藏在那副笑容下面的忠誠,對林卓這個盟主的忠誠,絲毫不亞於剛剛那個要同自己歸於盡的孩子。只不過他會選擇另外的方式盡忠,而不是用這種以死明志的暴力方式,不過忠誠就是忠誠,並不能因為方式的軟硬而有所改變。
「好吧,我道個歉。」關應龍搖搖頭笑了,他感覺到自己真的被這群孩子打敗了,儘管這群孩子加在一起,也經不住他一掌之威,但那種對忠誠的信仰態度,和對死亡的無所畏懼,卻征服了他這位金丹大成期的高級修士。
他過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三十餘人,這些人的確在一路上一直對自己緊緊跟隨,寸步不離,但除了胡敢和陰陽子等寥寥數人之外,其餘的能有幾個跟著他一同赴死?而眼前這些修為還很弱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孩子,卻是百分之百都可以和林卓同生共死的忠義之士。而且他同樣相信,像這樣的孩子和弟子,在林卓的老底子中絕對不是少數
,反倒是那些首鼠兩端的人在這裡才是異類,才沒有生存的空間。
這一局,林卓又勝,而且與在擂台的那次不同,這一局關應龍輸的心服口服,他也有些明白,自己老爹讓他到這裡來的目的。看哪個什麼門派整合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讓他來學學如何做一個合格的掌門,如何培養出最精銳也最忠誠的弟子,他剛剛進入林卓的地盤不久,便已經結結實實的被人上了一課。
「我道歉,我和你們林盟主是很好的朋友,當初在安京城的時候整日一起出去玩鬧,互相之間開玩笑開慣了,剛剛的話絕對沒有什麼惡意,如果各位小兄弟覺得不妥,那我收回剛剛的話。」關應龍走到孩子們面前,用佩服的語氣很認真的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和你們的林盟主一樣,都是天下難得的好漢。」
這話一說,孩子們的眼神立刻變得和善起來,最先找他死磕的蕭無雙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靦腆的笑著說道:「是晚輩失禮了,還請關堂主見諒。」
能夠贏得這個少年的好感,關應龍心中的感覺十分偎貼,所以他才有此一問,他非常想知道林卓是如何培養出這些精銳子弟的。其實精銳子弟每家都有,誰家還不會花重金結恩義,養出一批只對自己忠誠的家將死士啊,可關應龍這一路走來卻發現了一個事實。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除去剛剛並進來的地方之外,這種忠誠在林卓的老班子裡面已經成了一種風尚,常人培養一個死士要花費大量金錢和時間,培養出來通常還不讓人看見,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會啟用,可這裡的死士卻是滿地亂跑,無限忠誠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這就讓他不得不虛心求教了。
對於這個問題,林卓其實沒什麼好解釋的,隨手扔給他一本忠誠課教材,無所謂的說道:「讓你們那兒負責教育的照抄一份這套教材就行,這是老教材,新改版的還沒有出來呢,不過也沒什麼區別,就是把舞陽衝霄盟換成江南萬仙盟而已,再加上一些專門針對三大派地區學生的特殊課程,你看了也沒用。你要做的就是把江南萬仙盟換成天雄門,把我的名字換成你的或者你爹的,不過你們那邊沒有學校,這是個比較麻煩的問題,而且就是有學校,恐怕也不許這麼教孩子。江南萬仙盟是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我自然能當家做主,讓弟子效忠於我別人也沒話可講。你爹的位置雖說也是實力和手段到了那個程度,但終歸是長老們推選出來的,你要是在那邊要是這麼幹,其他長老那裡的阻力肯定不會小,你是學不了我的,最多用這個培養點自己的親信。」
學校什麼的,關應龍倒是不太在乎,他在乎的是那本教材,這教材上的內容讓他看的目瞪口呆,雖說他也知道在天雄門推行這種教材,來自長老們的阻力一定不會小,但他還是對這東西報以濃厚的興趣,就像林卓說的那樣,至少也可以用來培養一些親信,於是再次不恥下問道:「老哥哥借問一句,這東西誰編出來的?」
「我呀,當然是我了,不然你以為誰還有這份才能?」林卓毫不謙虛的說道,不過接下來的語氣卻帶了幾分自嘲:「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江南修真界自古就沒有統一起來,很多人根本就沒有門派意識,敵人來了沒抵抗幾下就投降,甚至不抵抗也會投降,這種人根本沒法用,我只有自己培養人才,從小給他們灌輸門派觀念和忠誠與信任。不然的話,你以為我就願意折騰這些孩子?我這些手段往好了說叫忠誠教育,說白了就是給人家孩子洗腦,我從前最反感這類東西,現在自己還成了實施者,你要說我沒有成就感也是假的,畢竟有那麼多人對我誓死效忠,不可能沒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可平日裡一個人站在窗口,看著那些孩子在操場上打鬧,心裡邊也不好受,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服了,這次是真服了,我爹說讓我過來跟你學著點,開始我還沒沒當回事,現在是又佩服他老人家的識人之明,又佩服你老弟這種教書育人的方法。」關應龍一臉的心悅誠服道:「對了,你們前段日子不是搞門派整合,我爹主要就是讓我來學那個,有什麼眉目了沒有?」
「那是個沒意思的事兒,你要看案卷的話,回頭我讓童雨給你拿。」林卓雖說對自己處置土頑系的手段還算滿意,但對於這件事的初衷卻有些失落,他原本也沒打算這麼快就動手,因為最初的計劃中,處理這些土頑系是要用些比較循序漸進的方法,慢慢的從他們手裡把權力拿過來,交到自己親信的手中。可現在北疆修士即將入侵,他如果不提前將這些不安定因素都排除的話,到時候前線戰事一旦吃緊,這幫傢伙肯定會有不少不沾而降的,到時候勢必會在淪陷區出現大批類似偽軍的修士。
正因為這樣,他才不得不急著將這些土頑系列入加急計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部處理乾淨,只不過這麼一干倒是乾淨利落,但有些死傷就在所難免了。情報局那幫人下手一向夠狠夠毒,這也就是他林卓親自下了命令,點名只許弄死三個人,不然的話不知道還要株連多少,南部分壇那邊的吾明大師說得好,他林卓能夠做到這一步,沒把他們這幫人趕盡殺絕,除了怕事情鬧大之外,已經算是比較仁義了。
門派整頓的事情,關應龍在來的路上也聽說了一些,畢竟現在林卓不再是當日那個無名之輩,無論是金丹修士第一人的江南王,還是萬壽宗鄔天長的女婿,都足以讓他引起很多人的關注。舞陽衝霄盟內部折騰起這麼大規模的事端,之前還有林盟主被凡人李純一刺殺事件做引子,外面也早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關應龍一路過來遊山玩水,到處都有人在聊著這件事情,他想不知道都很難。
大致瞭解事情始末,他也知道林卓不會太想談這事,反正自己到時候能找到卷宗看,犯不上在這裡直截了當的問,惹得自己這位狐朋狗友不痛快。
關少門主素來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湊到林卓身邊賊兮兮的笑道:「我來的路上發現一處北疆探子的據點,就在你先並進來的青陽堂轄區,回頭讓你那幾個小營頭一起去剿了吧,我也好看看這些小伙子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如何?」
「北疆探子的據點?」林卓也被他挑起了興致,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消息的?」
「什麼叫怎麼知道的,我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憑我關堂主的本事,一群北疆小修士還想逃過我的眼睛。」關應龍志滿得意的說道。
林卓笑的更加燦爛了,不過卻說出了一句讓關少門主目瞪口呆的話來:「那你幹嘛不幫我剿了他們?這還是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