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衝霄盟盟主林卓的回歸,在江南大地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畢竟這位爺可謂是大大的為江南人漲了面子,不但奪取了御前鬥法大會的魁首,成為二品江南大護法,為江南人揚了名,立了萬,更是和天下第一大派萬壽宗的貴女訂了親,並將在半年之後正式成親。
大炎朝的人最愛面子,從前江南雖說富裕繁華,但在修真界上頭著實沒什麼地位,這不但是修士們知道,就連普通百姓也是知之甚詳。眼下林卓風頭正勁,把江南修真界數千年來的面子一股腦全賺回來了,加上他本來就是江南王,在百姓中的地位也是非常之高,導致自京城返回的隊伍剛剛進入江南地面,便被熱情的百姓攔住了。
此時正值天氣漸暖,大地回春之際,江南百姓在自發的組織起來,穿上自己在節日時穿的盛裝,手中拿著迎春花或是綵緞花環,在江南最西面的南新縣縣城門口迎接林卓,迎接這群為江南修真界和百姓們打回面子的英雄。
因為之前哨探就有過回報,說是一群百姓站在城門口特意迎接,所以林卓果斷的放棄了飛行,變出十幾輛馬車來,和手下的頭面人物坐馬車前進,跟隨的學生們則是乘坐飛行滑板在後面蹭著。這倒不是顯擺他有馬車,而是想跟老百姓拉近距離,你做個馬車最多算是個財主,而你在天上飛著的話則是個修士,普通老百姓在修士和財主之間,肯定容易接受後者,何況迎接隊伍中有不少人本身就是士紳地主之類的,更是喜歡林卓以這個身份出現。
「諸位,諸位!」剛到南新縣城門口,劉鐵便舉著兩麻袋柳條,站在大車上高聲吶喊道:「家師在京城內公關成功,離京之時友人贈送柳條整整兩麻袋!這是我江南修真界最大的榮耀,請大夥兒熱情的歡呼吧!」
「好!」下面一陣轟然叫好,灞橋折柳的典故在大炎朝人盡皆知,有些無聊人士還真的拿這個做過攀比,看看自己離京的時候能夠獲得多少根柳條,以此作為自己在京師裡面吃得開的證明。林卓離京返回江南,不過是幾個時辰的路程而已,這江南地面兒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劉鐵拿出兩麻袋柳條,大夥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呢。
這架勢,林盟主在京師混得不錯應該是真的,不然不會有這麼多人送他柳條,想來以林盟主的身份地位,也不至於自己跑到灞河兩岸去揪柳條。
林卓在京師裡面混得好,他們這些作為同鄉的自然也是臉上有光,雖說這在實際上不關他們什麼事,京城裡的人不會因為他們是林卓同鄉,就把酒店裡菜半價賣給你,更不會把——的姑娘白白讓給你,江南人多了去了,不能說是個林卓同鄉就能跟著沾光。可即便這樣,這些人還是覺得與有榮焉,也許這就是偶像效應,作為粉絲的他們雖然沒有任何實際利益獲得,但依然覺得十分得意,哪怕有些人甚至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他們同樣在所不惜。
大老遠的跑去京城,跟人打生打死小一個月,林卓求的就是這種效果,之前他是江南王,是江南不少州縣的實際統治者,在百姓中人緣還算不錯。現在他是朝廷二品江南大護法,是御前鬥法大會的魁首,是江南百姓所擁戴的領袖,是無數青年人心目中的偶像,人人都以成為衝霄修士學院的學生為榮。
他這一個月的拚搏值了!
林盟主精神抖擻的走下大車,先是向著對面的百姓作了個羅圈揖,之後便來到人群當中,學著從前見過那些偶像明星走紅毯時的樣子,慢揮著手往前走,時不時還敬幾個點額式的軍禮,讓圍觀人群更加發狂,大把大把的鮮花彩條撒了過來,使得現場的氣氛變得愈加熱烈。
南新縣同樣也是南華府的治下,乃是林卓最早的勢力範圍之一,這裡的縣令自然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同樣也是陳書德大人和宇文術總督的心腹。這會兒見林卓緩步走來,南新知縣李光忙率領手下趕了上來,大禮參拜道:「下官南新知縣李光,見過林大護法!」
「哦,是南新縣李大人啊,快快請起,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拘禮!」林卓忙將李光攙扶起來,笑容滿面的說道:「李大人啊,有點過啦,本護法不過是得了個魁首而已,沒必要把場面弄這麼大,人家百姓們還要過日子,你把他們都叫出來迎接我,這不是耽誤人家的事情嘛。」
這話林卓純屬裝孫子,他自己很清楚這些百姓是自發出來迎接的,但作為一名場面上混日子的主兒,他肯定不能這麼說,否則就顯得太過高傲自大了,只能用謙遜口吻表示這不太合適。
李光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捧哏道:「大護法這可就是錯怪下官了,下官為朝廷牧守一方,自然之道不可勞民傷財,可今天這場面不是下官非要搞出來的,而是百姓們的自發行為,人家百姓自己願意來,下官可是真的做不了主了,總不能讓三班衙役拿著水火棍子,把人家硬生生的趕回家中去吧?」
到這裡的時候,李光一臉的委屈相,其偽裝技能堪比影帝,若不是林卓眼睛尖的很,看出這廝在偷偷觀察自己的表情,幾乎都要被他騙過去了。
不過人家這位李知縣既然如此上道,自己當然也不能不給人家面子,縣令雖說跟自己的地位已經千差外別,但林卓素來看重和這些基層幹部的交好,當然不會擺什麼架子,他既然想要看自己的好臉色,那就給他好臉色便是。
林卓的臉上立刻換上一臉滿意的笑容,還有一副你很好,你很會辦事,同樣也很會說話,你的馬屁拍的本護法很舒服的表情,其演技同樣不遜於李知縣。
果然,林盟主的一換上這副表情,李知縣立刻便興奮起來,言談之間溜鬚拍馬之意更甚,客氣的幾乎把林盟主當成親娘老子來敬著了。若只是因為林卓目前在皇帝眼中的地位,在宇文總督和陳巡撫眼更*新中的地位,以及在江南各大府縣的實際統治地位,李知縣雖說也是要恭敬客氣,卻不至於做得這般露骨,可問題是這位大人現在真的有求於林卓。
求的事情很簡單,他想和舞陽縣的李有才一樣,整天當甩手掌櫃的,每月的考公錄上面還都是優等。
現任舞陽縣縣令李有才,乃是江南各個府道州縣中最會活著的一個人,這位縣令不但開歷史之先河,將自己衙門裡的各項事務統統申報到林卓那裡等待批文,更是在林盟主厭煩了這些事情之後,親自跑到衝霄樓去訴苦,最終讓林卓派了一群弟子到縣衙中給他處理政務,愣是自己把自己給架空了。
初其他州縣的官員們對此還不屑一顧,甚至嗤之以鼻,認為你巴結林卓歸巴結林卓,現如今大傢伙兒都巴結他,所以誰也不能說你什麼。你舞陽縣是林盟主的發跡之地,也是他的現居之所,舞陽衝霄盟不少大佬都在那裡住著,離著江南王近點兒你還好陞官呢,大夥兒都挺羨慕你的。
可你在怎麼巴結人家,也不能將縣裡面的政務全都托付出去,自己把自己給架空了吧?先前李有才將各項事務統統申報到林卓那裡等待批文,把自己放在人形圖章的位置上面,一些官員雖說心裡也覺得彆扭,可終歸也還算是說得過去。一來林卓在江南面子大得很,地位也高的很,和總督巡撫兩位大佬都是平起平坐的,二來林卓本身的官位也比舞陽縣要高,雖說神師供奉沒有處理政務的職責吧,但你申報上去等待他的批文,怎麼說也不能說你錯了,最多是有點厚顏無恥、溜鬚拍馬罷了。
誰知道這位李有才居然越做越過火,在林卓表示自己對這些政務已經厭煩,準備將其重新打回縣衙之後,李有才迅速表示要求林盟主派遣手下弟子和文吏前往縣衙,幫著他處理縣內的政務。
當時林卓考慮到自己的門派一直在不斷擴張,架子大了自然就更需要人才,他所要建立的不是土匪山寨,而是類似企業集團的那種模式,所以行政人才必不可少。如果安排自己的弟子進入縣衙門處理政務,無疑是一種很好的鍛煉機會,也便同意了李有才的請求,派了二十幾名學習成績優異的弟子,還有七八個剛剛招收的文吏進入縣衙,協助李有才處理舞陽縣內的各種事務。
協助處理,可這李有才拿著林卓給的高工資玩上了癮,根本就不帶去縣衙的,每日裡連官服都不穿,一副居家大少爺的打扮,繞著舞陽縣到處遊玩。
舞陽縣如今已經是江南名城,比起首府金陵來毫不遜色,不但縣城裡面的各種娛樂設施一應俱全,就連郊外的土地都被林卓高價圈佔了。他出的價錢素來公道,因此民間不但沒有出現什麼怨聲載道的事情,反倒是對林盟主感恩戴德,把土地賣給舞陽衝霄盟,要比他們整日裡在土裡刨食划算多了。那些拿到錢的百姓也懶得進城,乾脆就配合著舞陽衝霄盟的人在家鄉建起農家樂基地,每日大把大把的賺著銀子,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有這麼一個吃喝玩樂盡在其中的好地方,李有才大人手裡的銀錢也是富裕的很,又有舞陽衝霄盟的人在衙門裡邊處理政務,他哪裡還會去上什麼班,趁著自己在這裡任職的年頭還算長,趕緊好生玩一玩是正經的。頭幾天他剛剛把自己的家眷都接了過來,最近正帶著自己老婆孩子在鄉下種蘿蔔玩,已經有一輩子不陞官,就在這裡當這個空頭縣令的打算了。
像李有才這種驚世駭俗的行為,最初自然是引起了同僚們的不滿,江南境內不少官員都是同科同年同鄉,自然不會看到如此墮落下去,勸他上進的信寄去了一封又一封。可人家根本不當回事,反倒是信誓旦旦的保證縣內權利都在自己手裡,絕對不會輕墮了朝廷的威望,自己心中全都有數。
那群同僚在勸說無果之後,也只得看著這麼一個大好官員就此沉淪酒色之中,被舞陽衝霄盟如此輕易的奪了權,開始他們還打算去總督衙門或巡撫衙門那裡告狀,因為他們大多數人的地面兒上也有舞陽衝霄盟的人在活動,他們也怕被徹底奪去了權利,指望著兩位大佬能和林卓協商一下,不要把事情幹得這麼過火。
誰知道告狀的密信送到兩位大佬那裡,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連個響動都沒聽見,便再也沒有消息了。最初這些官員還以為是兩位大佬和林卓那邊達成了什麼協議,他們這麼做可能是觸犯了一些人的禁忌,心中還有些惴惴不安,可日子長了卻發現自己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反倒是李有才那邊發生了變化。
因為舞陽衝霄盟弟子素質出色,處理各項案牘工作效率極高,而且有林卓這個大靠山罩著,他們誰都不必害怕,別說江洋大盜,就連當地著名士紳犯了法也照抓不誤。這麼一來,舞陽縣的考公錄自然月月都是優等,李有才那廝要麼整日泡在青樓妓館,要麼帶著老婆孩子去田間野外散心,居然每月還都能得到優等,這就讓其他官員不平衡了。
除了不平衡之外,他們也不得不認為,李有才的確是個十分聰明的任務,至少這廝會充分利用資源,來達到自己享樂立功兩不誤的目的。
江南各個州縣的官員們紛紛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也這麼幹了,想來人家林盟主也不會吝惜銀子,自己這邊雖說沒有舞陽縣好玩,但終歸也是有不少娛樂場所的嘛。到時候自己拿著大筆銀子到處遊玩,縣裡還有一幫人幫著自己幹活,考公錄上月月都是優等,這樣的日子給個神仙都不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