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過後,林卓便與鄔天長站在一起,接受著來賓們的檢閱,同時也檢閱著與會的來賓們。
讓他有些奇怪的是,今天慶王爺並沒有到場,按照這位王爺如此喜好結交修士的性格,今天這種場合不能不來啊,這可是大炎朝頂級修士難得匯聚一堂的場合,而且並沒有當著皇帝的面,滿朝文武還盡數到場。在這裡和修士們攀攀交情,想來誰也說不出什麼,不知道這種難得的好機會,慶王爺為什麼會推辭不來,林卓可不會覺得鄔天長沒給慶王爺下帖子,就算鄔天長沒下帖子,自己那邊還下了一份呢。
自從成為龍威堂的外堂堂主之後,尤其是獲悉了慶王有造反意圖之後,林卓對這位王爺更加留上了心,既然留心便不能不接觸,他本來還想著將這位王爺請來,看看他都和哪些修士或官員走得比較近乎呢,沒成想人家今日根本就沒有過來,倒是讓他的打算平白落空。
趁著鄔天長講話的當口兒,林卓將關應龍拽到一邊,小聲問道:「老關,慶王今天怎麼沒過來?」
關應龍立刻露出一臉賊笑,對林卓得意道:「叫聲好聽的,我就告訴你。」
「你大爺的,趕緊說!」林卓作勢欲打。
關應龍忙閃到一旁道:「怎麼著,你還想威脅我不成,我可是你的賓客!」
「行行行,叫聲好聽的。」林卓拿他沒轍,當著這麼多貴客的面,總不好真的掐著人家脖子探問消息,只得服軟道:「關哥,好關哥了,您就告訴兄弟吧。」
「這還差不多。」關應龍成功扳回一局,表情十分欠抽,在林卓青黑一片的臉色中,得意洋洋的說道:「慶王府這幾天晚上一直來人,我的人已經盯上去了,好像都是北疆那邊的蠻子,稀里糊塗的不知道想幹什麼,所以慶王今天告病了,剛才還特意差下人過來道歉呢。」
「原來如此,這老東西感情在家裡會客呢。」林卓點了點頭。
「你可別小看這位王爺,我最初也只當他是想隨意折騰折騰,可現在看來不像是那麼簡單了。」關應龍湊到林卓耳畔道:「聽我老爹說,這幾年北疆那邊的蠻子挺鬧騰,保不齊什麼時候又要和咱們打起來了,若是真的打起來,那可就是國戰,和我們在自己的地界上勾心鬥角可不一樣了。」
「明白,這邊的事情辦完,我就啟程回江南,讓舞陽衝霄盟全部動起來,隨時準備和那些蠻子開戰。」
和凡人世界不同,修士界若是真的和北疆打起來,江南可絕對不是什麼可以偏安的地方,大夥兒都是在天上飛的,距離根本就不是問題,無非是多費幾個時辰的事情。而且關應龍的天雄門家大業大,未必會成為北疆修士首先打擊的目標,反倒是林卓這種不上不下的門派,最容易被北疆的蠻族修士看上。
因為貿然攻擊十大門派,很容易在初期就將戰鬥規模迅速升級,甚至過早的引起全面戰爭,北疆的修士又不傻,決不至於連這點問題都看不到。可攻擊舞陽衝霄盟這種門派就不同了,這種門派有些名氣,也有些實力,同時名氣又不算太大,實力又不算太強,如果將這種門派滅掉的話,既可以削弱大炎朝修士界的總體實力,又可以起到一個殺人立威的作用,讓那些本來就有些游移不定的門派,更加堅定的保持自己兩不相幫的策略,甚至乾脆投靠到北疆這邊。
大炎朝與北疆修士界的數次大戰中,最先被滅掉的都是這種不上不下的門派,無論是哪一方先發動進攻,這種結果都不會被改變,而林卓的舞陽衝霄盟目前就處在這種尷尬境地上,由不得他不擔心。
正琢磨間,忽然感到旁邊有人捅他,扭頭一看卻是關應龍,剛要問個究竟,就看一屋子的賓客都在看著自己,林卓立刻恍悟過來,這是鄔天長的話說完了,現在該他說幾句了。
「呵呵,不好意思,晚輩是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間有些歡喜傻了,還請各位嘉賓見諒!」林卓微笑著拱了拱手,對一屋子貴賓表示歉意。
這種自嘲式的道歉,立刻引起大夥兒理解式的大笑,幾個年紀比較大的,諸如關浩和高明安等人還現身說法,直說自己數百年前成親的時候,那呆頭呆腦的模樣還不如林卓。
將大夥兒的注意力重新吸引過來,林卓這才開始自己的講話:「今天晚輩與三姑娘定親,非常榮幸能夠請到各位貴賓到來,晚輩在這裡先行謝過!」
林卓再次作了個羅圈揖,繼續說道:「晚輩出身貧寒,自幼被師父天心真人養大,十幾年前的時候,師父在爭鬥中被人所傷,隨後傷重不治,將衝霄門交到晚輩手上。晚輩這十幾年來過的並不容易,我舞陽衝霄盟的那些宣講隊伍,這些日子也在京城裡把晚輩的經歷編成了故事,想來各位前輩也都聽說過,晚輩就不在這裡多說了,以免有王婆賣瓜之嫌。晚輩要說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之所以能夠苦苦撐過這麼多年,一直混到今天,除了一些所謂的堅毅、理想、鬥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個能讓你產生奮鬥精神的女孩子,這個人就是三姑娘。能夠得到三姑娘青睞,最終成為他的相公,是晚輩這一生最榮幸的事情!」
「沒錯!」關浩第一個表示支持,接著便歷數自家兒子種種的不上進,皆是因為沒有一個女孩子陪伴,無法對他形成壓力所致,並請求與會各位嘉賓多多幫忙,給自家兒子介紹一個品貌俱佳的好姑娘。
將自己和鄔雁靈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婉婉道出,林卓頓時覺得心中一陣輕鬆,這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聲,也意味著他第一次進入大炎朝修士界的最高等級世界,儘管他的修為和舞陽衝霄盟的規模還不太夠格,但至少這些站在食物鏈最頂級的大修士們已經接受了他,從此在大炎朝修士界也算有他這麼一號人物了。
既然更新最是一號人物,那麼對於他的婚期占卜自然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大夥兒公推天雄門一位擅長推演的長老出來卜卦,老頭子乃是元嬰中期,看上去中氣十足,滿面紅光的拿出幾個龜殼來,用一種讓林卓眼花繚亂的手法擺弄一番,最終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笑道:「半年之後便可成親,六月十四!」
「好!」大夥兒轟然叫好,林卓更是美得不行,恨不能抱著這位老仙翁親上兩口,沒說的,這個時間實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半年的時間,他正好返回江南整軍備戰,等一切都走上正軌之後,他便與鄔雁靈正式成親,這再合適不過了。
占卜完畢,該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玉茗堂將京城裡面最好的廚子一股腦全都請了過來,雖說這些修士大多已經辟榖,但在這喜慶日子裡面吃喝一下倒也無所謂。
何況還有林卓和關應龍等專業吃貨,絲毫不顧忌自己金丹修士的身份,每天連早點都不曾落下,更何況是這種豪華盛宴,自然更是不能錯過。
值得一提的是,承天宗的高明安也是個吃貨,絲毫不顧忌手下長老的咳嗽和眼色,左手拎著雞腿,右手舉著酒罈子,跟著林卓到處找人碰杯,完全沒有四大宗門宗主應有的威嚴,讓賀蘭吼等長老歎息不已。
屋內的景象熱火朝天,屋外的牆頭上則坐著兩個黑影,靜靜地聽著裡面的動靜,想著自己的心事。
「婧兒,我們走吧,該看的都看差不多了,之後就是一幫人在這裡喝酒吃飯,想來你也不喜歡。」
坐在左側的李婧兒沉默不語,似乎還是有些不想離開,憑心而論她今天根本沒打算來,可還是鬼使神差的向著這邊飛來,怎麼也管不住自己,她想看著自己一直愛著的師兄定親,哪怕新娘子不是自己。
因為之後她會遠離中原,永遠不再回來,臨走之前再看最後一眼,對她來說十分重要。
「他不會再想著你了,即便依然想著,也只是師兄對自己師妹的一種責任,或是男人對愛著自己女人的一種愧疚,但這種愧疚終究不會轉化成愛,你永遠等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黑影拍拍李婧兒的肩膀,對她柔聲道:「走吧,這裡已經不再適合你了,先跟他們回去吧。」
「你不回去嗎?」李婧兒問道。
「你先和烏達他們走吧,我還要在這裡見個人,有些事情還沒辦完。」黑影見李婧兒似乎有些猶豫,忙解釋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找他麻煩的,我早就想通了,何況現在你還在我這裡,我找他麻煩幹嗎?我只是有點事情要辦,辦完了就去與你們會和,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天上的烏雲慢慢散去,皎潔的月光投射下來,映照出雷忌那張清秀的臉,還有那滿是凌亂胡茬的下巴,他再次看了看李婧兒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從牆頭處飛縱而去,身子慢慢隱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