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薇薇的選擇
「不是你想的那樣。」薇薇忽然大叫一聲,將兩個男人都震住了。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為什麼你每次都不聽我把話說完,就開始下定論。」說著激動處,薇薇忍不住哭泣了起來,「你總是自作主張為我做決定,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老人那邊沉默了起來,不知道想些什麼。
鍾雲走過去,將薇薇擁入懷裡。
老人終於再次開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但是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薇薇已經泣不成聲。
「薇薇……」老人的聲音裡有著一種莫可名狀的痛苦。只怕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做法會給女兒帶來這樣大的痛苦吧。
場面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只剩下薇薇的抽泣聲。
鍾雲計算了一下時間,水星號完全啟動還需要十幾分鐘,這之前,只能就這麼先耗著。而薇薇的父親派來的人還停留第一區域,時間還算比較充裕。
低頭看了一眼薇薇,鍾雲心裡暗歎,她今天會突然爆發,是因為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父親的緣固吧。
她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要跟自己走了嗎?鍾雲心裡生出這樣的疑問。那就意味著她要離開自己出生成長的地方,離開她的父母親人,離開她的朋友……
她是否已經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準備?
這樣的疑問不斷地腦海裡盤旋著……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水星號已經亮起了熱啟動完畢的信號,鍾雲掃了一眼,就看向了別處。這件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他不想日後再後悔。
老人的聲音終於再度響了起來,「鍾雲是吧,帶著我的女兒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薇薇抱住鍾雲的腰的手倏地一緊,鍾雲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抱歉,我做不到。」
「年輕人,你好考慮清楚。別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毀了自己。」老人的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老人家別把話說得太滿,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不是隨便能惹的。」鍾雲笑著說道,話裡綿裡藏針。
「你竟敢威脅我。」老人顯然有點怒了,一個年輕人居然敢當面教訓他,實是不知死活。
「不敢。這只是我作為晚輩的一個小小的忠告。沒有別的任何意思。」
「牙尖嘴利。」老人好不容易形成一點耐心都消磨殆,同時對鍾雲這個人的觀感差到了極點。一想到女兒很有可能就是被他用花言巧語拐跑,老人就怒不可遏,同時將他定為挑撥自己與女兒關係的罪魁禍首。
「曼森叔叔,我這裡叫您一聲叔叔,是因為您是薇薇的父親。由於您對我的偏見,我就不與你見面了。這裡,我鄭重地向您提出請求。請您將薇薇托付給我,我會好照顧她的。」
聽到鍾雲的話,薇薇身體一抖,倏地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睛瞬間被淚水充滿。
「你做夢。」老人的聲音冷到了極點,他的心裡也是怒到了極點。
薇薇神色一黯,父親的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即使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當親耳聽到,她還是非常難受。
鍾雲將她的表情看眼裡,心裡無聲地歎息一聲,愛情,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即使因為一時的感動而走到了一起,但是以後呢?
「抱歉,我不是向您提出請求。而是正式的告知。然後,我們會離開克冬星,到一個遙遠的地方。或許,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鍾雲的聲音很輕,但是對聽到這話的兩人來說無疑是場巨大的海嘯般的震撼。
「你休想。」老人幾乎是咆哮起來,「我絕不會讓你把薇薇從我身邊帶走,絕不。」
「將第一第二第三大隊派下去,不一切代價,把薇薇安全地給我帶上來。」這句話說得殺意凜然,顯然是向身邊的人下命令。
「沒用的。」鍾雲道,「除非,薇薇親口對我說,她不願意跟我走。」
他低頭看著懷裡美麗無匹的薇薇,輕聲問道,「你願意嗎?你願意離開你從小長大的故鄉,離開你的父親,離開你的朋友……放棄所有的一切。」
他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跟著我,到一個你完全陌生的地方嗎?」
答願意。只要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她帶走。
但是,他失望了。他分明看到了薇薇眼中的痛苦與掙扎,。恍惚間,他再一次看到了當時雲琪跟著他逃離達沃時的堅決與義無反顧。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才能夠毫無保留地對待自己。為了他,能夠放棄所有的一切。
薇薇心裡面惶然無措,當她終於要面對這要的選擇時,心裡面無比的痛苦。一邊是生她養她,相依為命了二十年的父親,一邊是她深愛著的男人。
生命中重要的兩個男人中間,她只能選擇一個。上天對她何其殘忍。
「薇薇,你千萬不要受了他的盅惑,這個世界上,真正對你好的人,也只有我而已。」老人的聲音有些急切,他心裡恐懼了起來,要是女兒真的一時糊塗,離他而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他的妻子早逝,一直以來,他的全部感情都傾注惟一的女兒身上,可以說,女兒是他的一切。他絕不能讓人將她帶走。
鍾雲默默地看著她,等著她的決定。
薇薇的目光無助而淒涼,她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一生一世都和鍾雲一起,永不分離。但是當她的父親也面前的時候,二十年來的一幕幕腦海中浮現。
她,無法就這樣丟棄她的父親一個人。她做不到。
「我知道了。」鍾雲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他歎了一口氣,放開了她,一步步走到控制台上坐下。
薇薇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捏住了,她只覺得手足冰涼,無邊的恐慌將她淹沒了。
「不……」
一張椅子自動滑到她的身後,輕輕撞她的腳彎處,她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她渾身肌肉僵硬,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心裡面越來越恐懼。
椅子快速地往控制室外滑去。
眼淚瞬間模糊了她的眼睛,扭曲的視線中,鍾雲一直背對著她,沒有回頭看哪怕是一眼。
「你的父親,比我需要你。」鍾雲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然後,她絕望的目光中,一道門隔絕了她的視線。
她驚急交加,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控制室內,鍾雲悵然若失地歎了一口氣,他心裡空蕩蕩的,輕聲道,「回家吧。」
隔了幾千年,水星號終於再次啟動了。前幾個月,鍾雲將水星號裡面的工程機械人全都派了出去,將水星號上的泥土挖空了,只剩下幾十米的一層土,用支撐架支撐住了,所以外面看不出來。
水星號直直升起,帶起的巨大的氣流讓數萬公里的範圍都震動了起來,森林裡登時地動山搖,各種各樣的飛禽走獸成群結隊地森林裡亂跑著,猶如世界末日。
忽然發生這樣的意外,屬於薇薇父親的機甲部隊反應迅速,緊急命令已經進入地下的機甲大隊逃出來。同時所有的機甲都升到空中,隊形不變。
「為什麼會忽然發生地震?」指揮戰機內,薇薇的父親又驚又怒,「薇薇她還地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有事。」
「大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的副官,一個中年男人安慰他。
「不行,我要去救她。」老人咬了咬牙,下了決心。
副官大吃一驚,急忙拉住他,「不行啊,將軍,你千萬不能去……」要是老人真的跑到地下,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他的生命也到頭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老人。
戰機內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連忙上前去勸,「將軍,冷靜一點。」「將軍,千萬不要衝動」……
「給我滾。」被拉扯住的老人不由大怒,身體一震,紅光乍現,一股熱浪憑空湧現,將他們震得倒飛出去。撞艙壁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就這時,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厲害了,忽然,方圓數千公里的地面都隆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像暴風雨中雷聲雲裡翻滾。響徹整個天空。
大地,以基地為中心,出現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一直延伸到地平面的頭,像是整個大地被劈開了。
裂縫越變越大,以裂縫為中心,地面也越隆越高。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這一片森林就變成了一座高一百多米的大山。
所有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彷彿地殼吃了興奮劑,正瘋狂地運動著。才會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憑空變出一座山出來。
「山」上的又出現了幾道裂縫,越變越多,將整個地面割得支離破碎。
「不好,有一個東西地底。馬上就要衝出來了。」一名低級參謀大驚失色地叫道,「好大,它太龐大了……」
「所有機甲聽令,馬上離開這片區域,馬上離開這片區域。」老人經驗老辣,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果斷地下令。當危機出現的時候,他又回復狀態。
天空中數千的機甲提起高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飛去。
「出來了。」那名參謀的聲音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恐懼,他大聲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