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刺殺
楊思晴遲疑了一下,「你和楊家的人很熟?」
「對啊。」鍾雲使勁點頭,「我和雲琪是同班同學,見過三叔幾次。」他將「同班同學」四個字咬得很重,為了表示親近,將楊三叔的楊字都省掉了。
果然,楊思晴雖然沒再追問,看向他的目光卻和善了許多。
「你為什麼想買這盆枯萎的晶琉玫瑰。」同樣的問話,之前是咄咄逼人,非要你回答不可。這次口氣和善多了,倒像是詢問自家子侄。
「恕我唐突,這盆晶琉玫瑰是壽命到了,自然枯萎的吧?」鍾雲不答反問。
楊思晴沒有感到不耐,神色一黯,「沒錯,它已經陪伴了我二十年,我曾經答應過她,要好好愛護這分花。沒想到這就麼枯萎了。」
「整個達沃所有花卉專家我都找過,他們都說救不了它。後,我只能違背誓言,再次回到達爾星。」
「可惜,連黃老都束手無策。」
說到後,他已經是心如死灰,那睥睨的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變回了那個落魄傷神的佝僂老人。
鍾雲看得心生不忍,同時對他用情之深,感到由衷的欽佩。
「晶琉玫瑰」可以說是嬌貴的花卉之一,對外部環境極其敏感,氣候的一點變化,或者空氣濕度的些許改變,都有可能對它造成傷害。
這是只能養溫室裡的花朵,而且它的生理週期非常古怪,變化無常,每一株都不相同,基本上經驗不能套用。自動調節的溫室派不上用場。
除了經驗豐富的花匠,普通人根本伺候不了。不然不是早夭,就是品相極差,種出的花根本不能看。
所以晶琉玫瑰的種植成本挺高的,而且越到後期,成本越高。
就算是專業的花匠,也很難讓一株晶琉玫瑰活到生命的頭而自然死亡。那要花太多的心血,越到後期,晶琉玫瑰越難養。到那時,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是難以想像的。
所以,壽命到了而自然枯萎的晶琉玫瑰非常罕見,估計像楊思晴這樣對花寄托了太多的情感的人,才會不計心血地照顧它。
「這株枯萎的晶琉玫瑰對我很重要。」鍾雲遲疑了一下,才說,「而且……我或許能讓它活過來。」
「你說什麼?」楊思晴身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睛裡射出兩道不可逼視的精光。
鍾雲被他看得頭皮一麻,吞了一口唾沫,悄悄地後退了一步,「我是說,我或許,只是或許,能讓這株晶琉玫瑰活過來。我不敢擔保一定成功,這個成功率很低。」
「你說的是真的?」楊思晴身形暴起,伸手抓向鍾雲的手臂,鍾雲想閃,無奈速度不夠快,還是被抓了個正著。
「楊前輩,你抓疼我了。」
鍾雲只覺得手臂猶如被鐵爪緊緊箍著,疼得冷汗直冒。
「啊,不好意思。」
老人這才驚覺,忙鬆開手,「你真能讓她活過來?」他臉上的焦急、激動溢於言表。
雖然心中有著巨大的懷疑,全國出名的花卉專家黃老都說救不活,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憑什麼?
只是哪怕有一線希望,他也不願意就此放過。
「我沒說一定救的活。」鍾雲揉著被抓得烏青的手臂,再次強調,「我只能人事。能不能成功,要看這花的造化。」
「就算你只有一成的把握,我也給你治。」
聽他這麼說,楊思晴反而有些相信他了,要是他大包大攬說一定能治好,那肯定是吹牛。
「需要什麼設備,我給你弄來。」楊思晴斷然說。聽那口氣,似乎想要什麼設備,他都能弄到。
鍾雲正想拒絕,忽然想到,我跟他客氣什麼,他可是楊家人,別看他這麼落魄,弄點東西還不是小意思。
於是轉口道,「回去我給你列個清單。」這竹槓不敲白不敲,正好補償被zr剝削的損失。
楊思晴點點頭,也沒問到底要多少及什麼設備,他心中,什麼都及不上這盆晶琉玫瑰重要。
何況,這點東西他還真不放心上,他雖然離開了楊家,一些老關係還是的。以他以前的身份,剝去楊家的背景,仍然是舉足輕重的。
幾公里外的路邊,停著一架銀色梭車裡,一位中年人翹著腳,正聽手下的匯報。
「目標現和一個老人一起,五號已經就位。」一把機械式,毫無起伏的聲音傳了出來。
「動手吧。」中年人淡淡地說,彷彿說請人喝茶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
「收到。」
收線後,中年人將手機裡面的通訊卡拿出來,兩隻手指一捏,鬆開時,塑膠製成的通訊卡已經成了一堆粉末。
「開車。」他吩咐司機。
梭車升起,飛入行車軌道中,不一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鍾雲往黃老家趕去,怕黃老等得久了。他後面,楊思晴不疾不徐地跟著。
鍾雲跟他說了幾次,讓他回去先等著,他會聯繫他的。可老人淡淡地說,「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直到你救回晴晴為止。反正我也沒地方去。」
後,鍾雲無奈,只好隨他便了。
忽然,走後面的楊思晴身形頓了一下,倏地抬起頭往左前掃去,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鍾雲突然渾身寒毛豎了起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後背被推了一下,人就往前倒去。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光芒從遠處射來,正好擊鍾雲剛剛站立的位置,那道光打地上,消失了。
鍾雲剛剛落到地上,下意識往旁邊滾去,又一道光芒射過來,擦著他的衣服射地上。
鍾雲自己的眼前接連被偷襲兩次,楊思晴勃然大怒,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朝著敵人的方向扔了過去。
「嗚——」
飛起空氣中刮起一陣尖利的摩擦聲,前面街道傳出一聲悶哼,沒了聲息。
趁著這個機會,鍾雲連滾帶爬,躲到街道的轉角處,坐地上,只覺得口乾舌噪,心臟無法遏制地狂跳著,好像要跳出胸腔。
就剛才,他跟死神擦肩而過,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哪裡經歷過如此危險的境地。
無的恐懼攫取住了他的心靈,他身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危脅,這是一種無法遏制的恐懼。
他的心裡反覆著一句話,到底誰要殺我?到底誰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