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援手
隨著馬達的轟鳴聲,韓慶功眼看著汽車就向自己衝過來,想要閃避可能由於心情緊張,腿腳感覺發軟使不上勁,只聽得的嘩啦一聲,整個連人帶車倒在了路上。手忙腳亂的想往起爬,但是腳軟的感覺似乎感染了胳膊,只是徒勞的來回揮舞著手臂,就像一隻無助的螳螂,想要阻擋前進的車輪。他已經能看見車窗上印出的一張猙獰的臉龐,他正在對自己惡狠狠地笑著,嘴裡的牙齒在車燈的反射下,閃爍著寒光。
看著車輪越來越近,韓慶功好不容易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自行車,手撐住地腳底使勁想脫離危險的區域,可是一陣鑽心的刺痛,從自己右腳掌直接傳向腦部神經,渾身好不容易提起的那點力氣,就在疼痛的干擾下消失殆盡。
完了,這些全完了,千百個的念頭蜂擁而至自己的腦海,但又是那麼條理清晰,甚至他都能想起自己兒時的夢想。緩緩的閉上眼睛,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郭柏光在辦公室裡焦灼的等待著,他今天將韓慶功叫到辦公室來,未必沒有給對方一個主動投誠的機會,但是他失望了。韓慶功並沒有在他臆想中的那樣痛哭流涕,抱著自己的大腿承認自己的「錯誤」,反而跟他虛以尾蛇的談天論地。對方這樣的態度挑戰了自己的驕傲和底線,終於再臨別的時候,做出了一個艱難的選擇。將自己充滿寒意的目光投向韓慶功的身影,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冷冷的說道,「按照原定計劃執行。」然後合上手機,陰鶩的目光看著不久之前剛剛關上的門。
董柏言剛剛走進家門,看著離別時間有一段時間的曉冉和自己的女兒,笑著走過去將她們抱在懷裡,心中感覺到無比安寧,還是在家裡好,他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感慨。一大一小的女人偎依在這個男人的懷裡,彼此感覺著他身上傳來的體溫和熟悉的味道。
過了好久三個人分開,董柏言發現女兒長高了長胖了,前後兩個月沒有見面變化竟然有這麼大。低下頭欣喜地看著女兒,帶著溫情撫摸著她的頭頂。
「爸爸,時間不回家,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女兒不滿意的翹起鼻子,嘴裡不高興地說道。
「乖女兒竟說傻話,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嗎?」伸出手揪了揪女兒的鼻子,感覺不過癮又揪了揪耳朵,還是不太過癮在揪了揪頭上的兩個小辮。最後在女人的臉蛋上狠狠親了兩口這才罷休。
囡囡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在自己的臉蛋上抹了抹,「爸爸大壞蛋,一回來就欺負囡囡。」然後將手在董柏言的衣服上使勁摸了摸。
夫妻兩個人看著女兒的動作,高興的笑了起來。
「一路上累了吧!」曉冉溫柔的問道。
「呵呵,還成就是想你們想得厲害,很不得早一點回家見到你們。」董柏言笑著說道。
「飯已經做好了,還熱著呢!待一會兒吃完飯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曉冉溫柔的一笑,接過丈夫遞過的衣服掛在門口的衣帽鉤上。
董柏言笑了笑,換上拖鞋看著曉冉說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可真苦了你,囡囡聽不聽話。」
「爸爸我可聽話了,媽媽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前兩天我還幫媽媽洗碗了。」囡囡在一旁不服氣的說道,圓圓的臉蛋氣鼓鼓的。
「呵呵,我知道囡囡好乖的,我的乖寶貝長大了。」說著一把抱起女兒,用雙臂將她舉得很高,囡囡的嘴裡發出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曉冉看著丈夫和女兒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董柏言狼吞虎嚥的吃著桌上的香甜的飯菜,曉冉看著他眼角有些濕潤,這些日子看來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心裡暗暗說道。女兒用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自己爸爸不吃飯的樣子,甜甜的笑著。
「爸媽還好吧!」董柏言感覺肚子裡面有了一點打底的東西,鬆了口氣,在百忙之中才想起問老人的境況。
「他們都好,就是老不見你,一天到晚的念叨你。」曉冉看見丈夫碗裡的米飯已經見底,伸出手將碗拿過來,邊盛飯邊說。
「哦,那就好。」嘴裡嚼著一塊紅燒排骨,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吃得慢一點別噎著,我們都吃飯了,沒人跟你搶。」曉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將盛好飯的碗放到了他的跟前。
「爸爸,吃飯好沒風度啊!在學校肯定會被我們禮儀老師說的。」囡囡笑著說道。
「傻女兒,爸爸已經很久沒吃過媽媽做的菜了,前些天做夢好夢見了,結果在夢裡吃著吃著就疼醒了,你知道為什麼嗎?」董柏言逗著女兒。
「是不是吃不上心疼醒的?」女兒歪起腦袋好奇的看著爸爸。
「呵呵,不是,是因為爸爸咬了自己的舌頭。」董柏言笑著說道。
女兒也被逗笑了,笑的前仰後合樂不可支,過了一會看著自己的爸爸,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知道了爸爸是個大饞貓。」說完眨了眨眼睛,繼續笑了起來。
董柏言沒想到女兒會下這麼個評語,愣了一下看了看曉冉,三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就這樣晚飯在其樂融融溫暖的氛圍中結束了。
韓慶功閉上眼睛等待著降臨自己身上最終的命運,忽然覺得一股大力揪住自己脖領子,身體不由自主隨著這股力道向後退去,就在電閃火石之間,伴隨著自行車被碾過的聲響,車輪貼著自己的腳面呼嘯而過。他呆住了,過了好半晌,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還不太相信,又用手使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看來這腿還在自己的身上。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死神擦肩而過,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腳,愣愣的發呆。
卡車紅色的尾燈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周圍的一切又重新籠罩在黑暗中,將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掩蓋的不留一點痕跡。
一個奇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好像破舊的風箱發出嘶嘶的響聲,「能不能起來?」
韓慶功愕然的望向聲音的主人,只見一個身材消瘦的人隱藏在濃重的夜色中,藉著微弱的月光這個人似乎穿著一身舊軍裝,身板挺得很直,但是面目卻瞅的不是很真切,唯一能讓他感覺到就是對方的眼神很凌厲,就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我的腳崴了,你幫我一把!」韓慶功試探地問道。
對方沒有說話,直接伸出一隻手。他遲疑了一下,探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這個人的手。很涼,一股寒意直透心底,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戰。看見對方的眼睛裡,透露出一股嘲諷的意味,似乎在嘲笑他的懦弱。
心中有些生氣,像個孩子一般甩開對方的援手,雙手撐地想讓自己站起來。但是腳上的刺骨的疼痛提醒他,這是一個並不可能任務,徒勞得使了半天勁,但結果只是屁股在地上蹭來蹭去,身體還是停留在地面上。
「看來你的腳真的有些不合適。」那個獨特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那個人蹲下來很認真地看著他,「如果你現在走不了,也許還有一次你想不到的危險,會再次降臨。我想任何一個明智的人都不會將自己生存的希望,毀滅在無謂的驕傲裡。」
那眼神似乎洞悉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而且就像萬載不化的玄冰直接將寒意送到他的心底。再一次伸出了他的手,這一次韓慶功沒有猶豫,緊緊抓住,在對方的支持下終於站了起來。腳上的疼痛似乎自他的目光直視下,顯得有所減輕。
「走吧!」在對方聲音的催促下,韓慶功艱難的挪動自己的腳步,一瘸一拐的向前面走去。
「你是誰?」坐在車裡的韓慶功終於穩下神,想起問對方的來歷。
「呵呵,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記得有人命令我時刻保護你的安全就夠了。」那個嘶嘶的聲音就像砂輪打磨著金屬,裡面根本不帶著任何感情,這個聲音令韓慶功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腦海裡忽然想起董柏言在電話裡給他吃的兩顆定心丸,心中一動轉過頭看著正在開車的那個人,「你是董廠長派來專門保護我的人?」
對方用毫無感**彩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接著扭過頭繼續開著車,車輪發出沙沙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內顯得異常的清晰。
韓慶功沒有再說話,只是將身體縮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抱著自己,也許這樣能讓身上的寒意少一些。
「你住的地方到了,明天早上七點半,我來接你。」對方沒有看他,語氣還是那麼冷冰冰。
「謝謝你。」韓慶功打開車門慢慢走下去,腳上的疼痛在剛才的停留時間裡,似乎好了一些。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將火熄滅拔出鑰匙,推開門走出去。伸出手攙扶著韓慶功向樓裡走去…。
郭柏光接到電話,聽到自己最希望又不最希望的結果,停了一會兒,慢慢的說道,「嗯,我知道了。」隨手講電話掛掉,長長的歎口氣,慢慢起身向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