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軍令狀
組織部劉剛部長，親自送光華機械廠的新任廠長董柏言上任，所有參會人的心中掀起波瀾。這個看似溫和的新廠長究竟是什麼來頭？相互詢問的眼光看著對方。在一無所獲之後，又將目光對焦在坐在劉剛身邊的董柏言，還是一無所獲。
在眾人中，張啟義蒼白的臉色夾雜在之間，給眾多疑惑裡又添了一點新的內容。董柏言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最後落在了張啟義的身上。微微一笑，裡面包含著嘲諷和輕視。
張啟義不安的扭動著身體，身上好似多日沒有洗澡，就像非洲大象似的，恨不得在牆上擦一擦這才過癮。怯生生的看了董柏言一眼，正好接觸那令他膽戰心驚的眼神。深深埋下頭，看著不安的腳尖，心裡的恐懼啃咬著自己應經變得很脆弱的神經。
腦袋裡嗡嗡的，看著主席台上的人嘴一張一合，至於到底在講些什麼，不清楚。他心裡打定主意，只要一散會就帶上公章合同，立刻去找那幾個南方人，只要羊還在，抓緊時間補牢，還是很有成效滴。至於台上坐的那個人會不會給他補牢的時間，這只有暗暗向上帝祈禱。張啟義瞬間轉化為一個很虔誠的基督徒，儘管他一次教堂沒去過，但不妨礙他此刻的心與上帝貼的很近。
劉剛念完組織決定看了一眼眾人，緩緩的說道，「下面我還有件事情需要宣佈一下，是與在座諸位有關，經省委組織部決定，你們的行政級別全部免除，目前暫代各自職務，今後具體情況由董柏言同志負責。」說完神情威嚴的看了在座諸位一眼，眼神中的警告的用意非常明顯。你們最好識相一些，如果敢有什麼想法的話，我是不會介意拿你們其中的一個甚至好幾個來當**來宰。
看了看眾人臉上沒有太大的反應，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暗道，看來自己的眼神和話語裡面的力量還是讓他們很忌憚，不禁心中有了幾分自得，說話的語氣也放緩了一些，「董柏言同志是省委專門選派下來的幹部，我希望你們在他的領導下，專心尋對策找辦法，為光華機械廠找出一條活路，帶領全體工人盡快走出困境，我想你們的待遇問題只是暫時的。但是依舊不思進取，每天就等著上面想辦法的人，我想你呆在這個崗位上也沒什麼意思，不如現在就辭職，讓位給賢人，這樣也避免將來主動將你拿下，臉上不好看。」
李部長的話語說的很明白，按道理說你們這群光吃飯不幹活的傢伙，已經給省委造成了很多的麻煩事，我們已經很惱火了。可是我們是很寬宏大量滴，本著治病救人，懲前毖後的方針，現在派來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來整合你們，所以你們一切都要以對方馬首是瞻，他讓你們幹什麼就幹什麼，千萬不要給我整什麼ど蛾子，給董柏言同志出難題，更不要給省委出難題。如果你們能將功贖過，跟隨著董柏言同志將光華機械廠整好了，我們是會既往不咎的，而且還會給在座的同志們重新解決待遇問題滴。但是你們不識趣，還是拿出老一套工作作風，我們省委組織部絕對不是和尚廟，對於殺雞給猴看的事情俺們是很拿手滴。
眾人的表情很木然，劉剛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什麼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出任何的悲喜，空洞的讓人感覺到那麼不舒服。他就像一個在舞台上賣力表演的演員，出了一身臭汗之後，台下的觀眾毫無反應就連幾聲倒彩都沒有的惶恐。
其實那些人已經麻木了，這些年的挫折與困苦已經將他們身上應該有的活力全部消磨乾淨，此刻的每個人就像魯迅先生筆下的那些無聊的看客，任何事情都與他們無關。
董柏言見此狀況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哀莫大過心死。看來等待自己面前的路還很長而且很難走。要想讓光華機械廠重新煥發活力絕不是一朝一夕功夫所能辦到的。
劉剛看了看董柏言說道，「現在我們有請新任廠長董柏言同志發言。」
董柏言微笑的點點頭，從劉剛的手裡接過話筒放到自己的面前，調了調話筒的高度，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首先我要感謝省委省政府的信任，在此要感謝劉部長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光華機械廠指導工作，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向他們表示感謝。」
會議室裡響起稀稀拉拉有氣無力持續時間很短的掌聲。
掌聲停歇下來，董柏言沒有在意笑著說道，「光華機械廠的現狀，我想諸位你們比我更清楚，在這裡我想講個小故事作為我的開場白，」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在座的人們繼續說道。「一隻野狗在追一隻小兔子，野狗使勁追，小兔子使勁跑，但最終野狗也沒追上小兔子。小兔子回到家，對其母說：『今天有一隻野狗追我。』母兔問：『追上了嗎？』小兔子笑著回答,『肯定沒追上了，它怎麼能追上我呢？那隻狗只是為了一頓飯在追我，而我卻是為了一條命在跑啊。』」
「同志們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台下人的表情。
「在這個社會裡，每個人每天都要面對著很多的競爭，承受著很多壓力，想在競爭中生存，你就得有一種比別人更強烈的競爭意識和危機感，能夠承受著更大壓力。這樣才可能有機會保命，才可能有機會出擊。擺在我們光華機械廠面前的問題有很多，但這些問題的癥結出在哪裡？恐怕你們都感覺到很疑惑。是因為我們自身的素質不夠硬，無法承受市場經濟的的洗禮？還是因為我們本身的思想不過關，無法應對周圍變換的環境？亦或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本領不夠格，無法接受兄弟廠家的挑戰？」
董柏言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不，我認為上訴的問題以及理由並不是造成光華機械廠衰敗的根本原因。我還想講個小故事」看到下面有人他起了頭看著自己，心中微微一笑。
「英國某鋼廠一直處於低迷狀態產量老是上不去。一天，總經理理查爾斯?史考勃走進工廠，問一位工人說：「請問，你們這一班今天煉了幾爐鋼？」「6爐。」工人答道。總經理沒再說話，只是拿了一支粉筆在地板上寫下一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6」，然後轉身離開車間。夜班工人接班時，看到那個「6」字，問了白班的工人明白了老總的用意，交班時就把地板上的「6」改寫成「7」字。日班工人接班時當然看到了那個很大的「7」字，於是他們決定給夜班工人點顏色看看，發奮抓緊幹活，下班時，又把地板上的「7」字改成了頗具示威性的特大的「10」字。不久，這個鋼鐵公司頓現生機，重振雄風。」
「那麼這個故事又告訴我們什麼？」董柏言意味深長的說道。
底下的有幾個人的腦袋輕輕地搖了搖，董柏言笑著繼續說道，「這個公司成功的奧秘在於總經理善於調動工人的積極性和創造力，使他們主動工作、樂於競爭。其實，一個企業就是一個小社會。把樂趣還給員工，員工將還給你一座銀山、一座金礦。用具體而偉大的目標去吸引員工，鼓舞員工，放手讓他們自由表現，最後我們會發現，員工們精神振奮，生產效率也會大大提高。」
「既然談到目標，你們肯定想問，我的目標是什麼？」董柏言手拿著話筒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我的目標就是不願意再看到光華機械廠的職工或者職工家屬，站在暮色沉沉的菜攤旁，等待拾取近郊菜農不願意要丟棄的菜葉；我不願意在看到光華機械廠的職工或職工家屬，站在肉攤前徘徊不去，看著那些肉買不起；我不願意看到光華機械廠的職工或職工家屬，祖孫三代小的一間房子裡共同度日，盼房子盼到眼干；我不願意看到光華機械廠的職工和職工家屬，背井離鄉到人生地不熟的異鄉，去討生活；我更加不願意看到光華機械廠的職工和職工家屬，走到未免不敢承認自己是這裡的員工，生怕遭人白眼。你們是這個廠裡的一員，你們身上背負著振興光華機械廠的重任，而今天既然做到這個位置上，那麼就從今天起我就是光華機械廠的一名職工，廠興我榮，廠衰我恥。古人有背水一戰，抬棺出征。今天我董柏言在這裡放一句狂話，我也要效仿那些古人立個軍令狀，劉剛部長作證，如果一年內不讓職工過年家中都有五十斤豬肉過年，三年內不能讓光華廠的職工挺胸抬頭走在街上，我董柏言甘願辭職回家從此做一個老百姓。」
所有人被他的這番話震驚了，都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董柏言，從他眼神中看到了堅決與果伐，不知是誰帶頭鼓起掌來，慢慢慢慢，一個兩個三個…所有的人都鼓起掌聲，掌聲經久不衰在會議室裡長時間的迴盪。劉剛看了董柏言一眼，裡面包含著深深的擔心，旁邊坐的這個年輕人會成功嗎？這個問題在他的心中不斷地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