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釵頭鳳
相見難,紅書案,滿城映雪孤燈暗。西風緊,黃葉地,陰陽相隔,黃泉路惡。望!望!望!
物猶在,香滿肩,渺渺萬里淚千行。點點愁,殘塘藕,怕言離緒,形影相顧。惶!惶!惶!
《釵頭鳳》——董柏言
一疊稿紙放於書桌前上面淚痕斑斑,暈暈浸濕的字跡似乎就像玉婷善睞的雙眸無言靜靜的注視著他。柏言悲不自勝投筆於紙上掩面無語凝噎。
還有一天就到了大年三十,清晨不絕於耳的鞭炮聲將董柏言從睡夢中喚醒,他一動不動躺著睜開眼看著潔白的屋頂,一年又要過去了。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花不同他忽然想起劉希夷這首《代白頭吟》又想到了玉婷的紅顏薄命。人生無常世事無常,其實每一個人都是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可憐人,被命運的洪流所席捲不由自主踽踽前行。
女兒推開了房間的門探進一個小腦袋,柏言轉過頭笑著衝她招了招手,囡囡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跑了進來,撲上了他們的大床拱著小腦袋轉進了他們的被。曉冉被女兒的舉動也吵醒了,溫柔地笑著將女兒摟在了懷裡。三口人就這樣躺在床上說著笑著,將柏言剛才的感慨衝到了九霄雲外…。
賀興泰一大早就來到了康勝傑的家裡,將精心準備的禮品放好接過康勝傑遞過的香煙,兩個人在客廳裡吞雲吐霧聊起了天。
「傑哥你說我如果現在想入股盤山風景區可不可以啊?」賀興泰見聊得差不多,將此行的目的拋了出來。
「什麼?」康勝傑瞪大了雙眼詫異的看著他,這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沒有過年就到我這裡發瘋,前一段時間求著你投資你他奶奶的愣是沒有給我面子,現在又跑來主動要求入股,你他媽的是不是玩我。
「呵呵傑哥,那個時候我真的是豬油蒙了心竅,沒有聽你的話,古人不是說知錯能改就很善良嗎?我現在就是知錯了,不知道接個能不能幫著老弟辦辦這件事情?事成肯定不會讓傑哥白幫忙的!」賀興泰討好的看著康勝傑,等待著他的答覆。
「狗子不是我說你,你早幹嘛去了,當初我嘴皮都快磨破了,你就是抱著銅礦死咬著不放,現在看出有利了?我告訴你遲了,這件事情已經有主了。我看你就別白費心思該幹嘛幹嘛去吧!現在把你的銅礦經營好,將那些粑粑事處理乾淨才是正事。」康勝傑一點面子都沒給賀興泰留,一開口就給了他個鐵門栓。
「呵呵傑哥別介呀!您看我這不是也想為咱們滄源經濟發展多做貢獻嘛!更何況咱們幫裡不幫外如果這件事情辦成了,我送您兩層干股怎麼樣啊?」賀興泰拿出自己以前屢試不爽攻無不克的的招式。
「狗子這件事情不是我不幫你,主要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嗎?如果對方不願意在這裡投資我這裡使點勁也許你還有希望,要是一旦簽了投資意向書,我看皇帝老子來了也沒有辦法!」康勝傑的話語裡似有所指,關鍵看賀狗子如何理解自己的意思了。
果然賀興泰眼前一亮笑著說道,「如果他們不願在這裡投資,到時候還要請傑哥多多幫忙,剛才兄弟說的價碼不變怎麼樣?」
康勝傑沒有說話左手蜷起大拇指和中指用另外的三個手指敲擊著沙發的扶手,賀興泰咬了咬牙說道,「三層就三層!」
「呵呵,狗子吃早飯了沒有,我讓你嫂子給你做去。」康勝傑笑著說道。
「呵呵,傑哥我吃過了,我還有事情要辦!這裡有張卡密碼還是原來的沒變。」說著賀興泰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了茶几上。
康勝傑沒有起身只是坐在沙發上欠了欠身,賀興泰連忙阻止然後笑著和康勝傑的愛人打了一個招呼走了出去。小樣看你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因為你不願意投資,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被動。這可好董柏言這下名聲也有了,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也許就青雲直上了。如果你狗子主導投資這個風景區的開發也許我還能沾個光。你現在求我來了,如果我不拿大你他娘的還以為這件事情容易得很。昨天董柏言和吳繼忠書記到底在幹什麼呢?不行自己得打個電話好好問問。如果真的像昨天他們所推測的那樣,我康勝傑可真的是撞了大運。想到這裡他撥通了市紀檢委副書記的韓文的電話。過了一會兒他放下了電話,臉上的表情遠不如打電話那時的興奮,對方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將他心中的希望之火澆得連點火星子都沒留下,嗨看來自己一晚上的好夢是白做了,他在心中惋惜的長長歎了一口氣。
賀興泰出了康勝傑的家門走出好遠才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兩口吐沫,康勝傑你這個康扒皮,你以為這三成干股就那麼好拿嗎?老子辛辛苦苦投資,你卻想在後面吃白食,也不怕撐死你的狗娘養的。我先答應你等到了投資的事情板上釘釘了,在和你算賬不遲。只要我將那份錄像帶往上面一捅,到時候不叫你脫層皮你就不叫康扒皮。怎麼能讓那個曼博公司退出投資的行列呢?他想了想對就這麼辦!
春桃家裡收拾得幹幹靜靜,窗戶有數的幾塊玻璃上貼滿了紅紅的窗花,窗欞其餘的部分已經細心的重新裱糊上了窗戶紙,金色的陽光從外面射進來在紅色窗花的渲染下將家裡每一個地方都映襯的紅彤彤的。炕上擺了一個小桌子上面琳琳格格擺滿了大大的紅棗、紅皮的花生、飽滿的瓜子、還有用五顏六色的塑料紙包裹起來的糖果,更有掛著白霜的柿餅子看起來是那麼愛人兒,屋子裡瀰漫著誘人的餃子餡的味道,堂屋火爐上坐著水壺已經迸發出了歡樂地氣泡,等待著主人將它拿起。
春桃走了進來將水壺拿了起來將滾開的水灌倒了壺裡。然後為坐在炕上的父親重新往杯子裡續上了滾燙的熱水。今天父親的氣喘毛病似乎好了一些到現在還沒有聽見令人揪心的咳嗽聲。看來那個藥確實有效,趕明出去再多買幾盒,可就是這藥太貴了手裡的錢富裕的不是很多,不管它了還是先買藥再說。春桃的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
「小桃啊!前兩天村東頭你張嬸過來給你說媒來了,聽她說家庭條件不錯,人也老實你哪天和他見見面?你再不看可要把你的終身大事耽誤了!」春桃的父親看見忙出忙進的女兒心中不由得想起亡妻,又想到這幾年由於自己的病體脫累本來品學兼優的春桃,無奈離開校園早早擔負起這個家庭的重任,心中感覺到對這個乖巧孝順的女兒虧欠頗多。前幾天他托張嬸去給女兒找個好婆家,想讓她嫁出去過上幾天好日子,總比守著自己這個病秧子舒服得多。
「爸看您說的,我還小呢!就算我要嫁也得將春生供出大學,爸爸您就放心吧!女兒長得漂亮著呢!不會沒人要。」春濤笑著和父親開著玩笑。
「呵呵小桃你媽這一不在再加上我這身體,這些年可苦了你,爸爸心裡感覺著呢是不好受啊!春生的學習成績沒有你好,如果你生在一個家境好一點的家庭也許早就考上大學,成為飛出山窩窩的金鳳凰。嗨說一千道一萬都怨你這個爸爸太沒本事拖累了我可憐的孩子。」父親伸出滿是青筋的大手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頂。
「爸看你說的!我既然生在咱們家您們含辛茹苦的把我撫養大,我盡孝心是應該的。更何況舅舅還幫襯著咱們,春生學習有那麼用功等他考上了大學有了好工作用,不了多久咱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春桃安慰著父親。
「你個傻丫頭,等你弟弟畢業了你都多大了,恐怕到時候成了小老太太沒人要了。」父親的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春桃皺起鼻子就像與父親賭氣似地說道,「哼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我和您相依為命」
「傻丫頭盡說傻話,爸爸已經拖累了你這麼長時間難道還要拖累你一輩子嗎?放心爸爸一定替你尋個好婆家不會讓你受苦的。」父親笑瞇瞇的看著春桃,彷彿看見了自己的亡妻年輕時的樣子。不覺之間妻子已經走了快五年了,不思量自難忘忽然感覺到鼻子有些發酸,伸出手來搓了搓臉笑著對春桃說「小桃,你忙去吧!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別忘了給你媽上柱香!」
春桃知道自己的父親又想起了去世的母親,乖巧的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不一會廚房裡傳出剁餃餡的聲音。
「老伴兒你看女兒大了,可是我又這個樣子真是對不起小桃啊!你在那裡還過得好嗎?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昨夜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他的嘴裡低聲念著蘇軾的《江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