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晃在東城住了四五日。轉眼間就快到八月十五了，離自己承諾豐收節回山莊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而自己卻在東城裡走不了。
這幾日林若總是感覺到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都使不上什麼力氣，甚至偶爾還會有些恍惚。這讓林若感覺事情很不妙，莫非是那日自己在村子裡殺戮太多了？折了陽壽？這幾日他總是做著同樣的一個夢，夢裡總是出現那麼一個女孩的背景，自己去追，可是總是追不上，這又預示著什麼？林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大哥，你怎麼了？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江小小看到林若耷拉著頭趴在桌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低估問道。
林若抬起頭看向江小小，然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身體不舒服。」
「大哥，你不會生病了吧？」小小忍不住問道。她發現林若整個人都很憔悴，眼眶黑黑的就像是熊貓一樣，臉色也蒼白得嚇人。
林若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生病。我也是一個大夫，我生病與否我還是知道。」
自己這是怎麼了？
「大哥，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對，能醫者不自醫。我看你還是找個大夫比較好。」江小小擔心地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嗯。」
林若收拾了一下就和江小小出門去看大夫了。走在路上，林若總感覺到腳步輕飄，整個人如同喝醉了一般。這讓江小小實在有些擔心，她扶住林若的手說道：「大哥，你小心些，你這樣子，真讓人擔心。」
林若歉意地朝江小小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事情。可能真的太累了。」
走過東城的街市，林若雙目無神地看著那些熱熱鬧鬧的人群，頭卻一片空白，整個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突然間一縷白光滑過，一個藍衣的老道拿著拂塵看向林若等人發出冷笑。老道走過去攔住了林若的去路。
他掐了一個劍指唱諾道：「無量天尊。」
林若被人攔了去路，才注意到那個老道的存在，抬頭看著那個老道，這老道有一種和鬼谷師父一樣的氣質，都是那種飄然若仙的有道之士。林若微微地笑著，同樣掐住劍指回答：「無量天尊。不知道這位道友有何事？」
「呵呵，貧道於吉。」老道笑著看向林若說道。他沒想到林若竟然對自己道家的禮數如此熟悉。
「入世之人林若，見過道友。」林若同樣報以微笑說道。他就是於吉，那個被孫策殺死的道士？他攔住自己有什麼事情嗎？
「小友最近是否很是疲憊？」於吉問道。
林若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這幾日總感覺心神不寧，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他不會告訴自己，自己被鬼上身吧？還是被什麼髒東西盯上？要是真被什麼東西上身，或者盯上，自己應該能感覺得到才對啊。
「小友，最近殺戮過重。殺氣掩蓋了小友本身的靈氣，而小友天生魂魄不穩，故此才有這一劫。」於吉歎氣說道，「貧道與小友有緣，若是不發一言相救，那也不盡人情了。」
林若皺眉頭然後問道：「道友請講。」
於吉掐指一算然後皺眉問道：「你夢中可是追尋一女子魅影，終日追不上，直至到天明？醒來就如同奔跑了一日一般？」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這於吉還是挺厲害的，能算得出來這些。早知道當初也叫師父教自己修仙之道好了，如今自己也能真的混個半仙之體。
「小友，這是一道靈符。你今夜入睡的時候，將這靈符燒灰後，沖水喝下，必然可以破那女子的法門。倒是自可知道究竟所謂何事。」於吉將一道靈符遞給林若說道。
林若拿過靈符，疑惑的看向於吉說道：「多謝道友。在下是否可問，此乃何物作祟？」
「今夜夢中，一切皆可知曉。」於吉說著揮著拂塵飄然而去了。
江小小看著那個道長遠去之後，拉住林若的手說道：「大哥，別理那些道士，他們都是騙人錢財的。我們去看大夫吧！」
林若搖了搖手說道：「他要是騙我錢財的話，又豈會這就離去了。小小，走，我們回去。先讓我好好睡上一覺，今夜好好地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哥，你真的信那道士的話啊？」江小小忍不住嘀咕道。
「有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呵呵，嘗試了一下就知道真假了。」林若微微一笑說道。無論真假，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大哥，我們還是去看病吧，不要相信這個老道士。我爹說了，道士的話都是騙人的。你看張角，別人都稱他大賢師，可是他卻欺騙我們老百姓呢！什麼施捨符水救人，那都是假的。」江小小忍不住說道。江瑕在世的時候，沒少說張角的壞話，說張角利用施捨符水欺騙百姓為他賣命。因此道士在江小小的心裡就是一個神棍騙子的角色。
林若沒想到江小小對道士如此反感，當下點頭說道：「小小說得沒錯，世間總有那麼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打著為民治病，而利用民心以謀私利。這樣的人確實不值得相信。」
這於吉在江東因為施捨符水，而讓百姓對他俯身膜拜，觸犯了孫策的威嚴被殺，他今日突然間給自己一道符，讓自己燒了沖水喝，這人可以相信嗎？林若心裡有些猶豫了。
林若雖然看了不少道家的書，不過都是只限於道德經，老子的經書，對道家那些法術並未多留意。
「小小，今日之事莫要說出去。我這病只怕真的不是那麼好治的。走，回府去。」
是夜，林若看著天空那朗明月，此刻應該是初八吧，月兒只有半張臉，悄然掛在樹枝上。林若拿出了於吉給的那道符咒，思索了半日。看這符咒上的字，並沒有什麼不妥，嗯……等等，自己何不占卜一看究竟呢！
林若想到這裡，從身上拿出六個銅錢，放入手心中，然後祈禱上天，銅錢落地，怎麼回事？竟然不成卦象。莫非是自己的靈力不夠？
再來。
還是不成卦象。
再來。
依舊不出卦象。
這到底怎麼回事？林若痛苦地揉了一下太陽穴，把銅錢放到了桌上，歎氣說道：「難道這個真的是我的劫數？」林若閉上眼睛，心裡有些恐懼，對未知的一種恐懼。過了一會，他才緩過神來，放眼看著這靈符。
一時之間，林若徘徊在吃和不吃之間。林若腦子裡回想今日與於吉見面的情景，這於吉渾身上下都是浩然之氣，不像奸佞之人。況且他給自己靈符，並未收取任何錢財，不像是騙自己的。
哎，看來自己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拿過一個碗，點著了符咒，燒成灰燼，將水沖到碗裡，一口氣將符水喝光。
他躺倒床上，剛閉上眼睛，不一會就置身在那淒清的街道上了。
那個身影又出現了，這次林若不想去追了，而是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那個背影。奇怪了，現在又不下雨，又是晚上，為什麼那個女子要打傘呢？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事情是，林若坐下來後，那個背影看起來是在前進，可是離林若的距離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林若抬頭望向了天空，天空有一輪非常美麗的月亮，如同一隻白玉盤一般掛在半天之上。就在林若忘記少女身影的存在，認真地欣賞天上那輪明月的時候，一陣嬌羞的少女的笑聲響起來了。
「呵呵……呵呵……」
隨著一陣媚如人骨的香味飄來，沁入人心的甜味充斥著林若的鼻孔。一雙白如玉雕的千千細手從林若的身後伸出來，撫摸著林若的臉。
「公子，今日你為何不追奴家了？」甜美的聲音問道。
「因為追不上。我對於追不上的東西，從不會去強求。否則我就會累死的。」林若也不回頭地說道。此刻他感覺到自己沒有以前做夢的時候，那種迷茫，和不知所措，他所言所行都完全受自己的控制的。
「公子，奴家來看你，你為什麼不回頭。莫非天上的月亮要比奴家好看嗎？」甜美的聲音變得有些幽怨起來說道。
那雙手游離在林若的脖子和耳朵之間，撫摸著林若那光滑的皮膚，尖長的指甲上塗著紅色的燃料，將整個手的指甲染成最令人喜歡的鮮紅色。
「嗯？天上的月亮上面有嫦娥，嫦娥比你漂亮多了。」林若故意說的。
「哼，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呵呵，看個人吧。」
哎，伴著一聲無奈的感歎，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子悠然地來到了林若的面前，擋住了林若看月亮的視線。
她很美，美得讓人無法形容。這樣的美，是攝人心魄的。林若一時間差點就被她的美麗給迷住了。
她站在林若的面前，幽怨地看向林若，然後用手摸著林若的臉蛋說道：「你長得如此美麗，為何要是一個男子呢？你這樣的相貌會讓天下的女子感到羞愧的。」
林若嘴角浮出一絲無奈的笑容說道：「一個人的容貌是天生的，沒人能去選擇。而且姑娘，你也長得很美。」
她的手很冰冷，就像是寒天裡的一塊冰。
她嬌羞地笑了一聲說道：「公子，你可真會說話。你這樣美的人，為什麼要去殺人呢？哎，你這樣的美麗的人，殺人實在太可惜了。」
「亂世當中，殺人也是無奈的。」林若歎氣說道，「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在一個沒有殺戮的太平盛世。」
「你好美……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找像你這樣美的人。」
「嗯？你找我做什麼？」
「呵呵，因為我……我想要你這副皮囊。」那少女的臉突然間變得猙獰起來了，冷笑地用手指勾住林若的下巴說道。
林若也不害怕她，只是含笑地說道：「呵呵，是嗎？」
「你不害怕我？」少女疑惑地看向林若問道。要是換了別人，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用那雙極具蠱惑的眼睛看向林若說道：「不論你害不害怕我，今日你是我的了。」
「呵呵，你覺得我是那麼隨便被你擺佈的嗎？」林若一把抓住那個少女的手，盯著她的眼睛看到。
好一股強大的浩然之氣，這股氣直撲面而來，一時間將少女逼得後退了好幾步。她驚愕地看向林若說道：「你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浩然之氣的？該死……」
這幾日連日的夢境的竟然沒有將他精神弄渙散？竟然沒有讓他疲憊不堪？竟然沒有讓他痛苦不堪……他竟然還有能力抗拒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哼，你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嗎？」林若逼著那個少女連連後退，林若身上的氣越來越盛，最後整個人沐浴在一片白色的光芒當中了。這白色的光芒雖然柔和，可是顯得神聖不可侵犯，這讓那個少女十分恐懼。
她連連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邊叫邊往後退，最後竟然摔在了地上。林若身上的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顯得十分的痛苦。
可能是出於惻隱之心，林若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說道：「你到底是何物？為何要暗害於我？」
少女驚恐地說道：「我只是山中的一隻修行千年的紅狐，就在我準備可以褪去狐狸身體，幻化成人的時候，卻被進山打獵的一個富家公子給殺死了，我千年的道行被毀於一旦，心有不甘，不願再入輪迴，才在這山間徘徊的。」
「嗯？」林若點了點頭，心裡無奈地想，這下好了，叫什麼鬼狐軍師，鬼狐軍師，自己差點就成了真的鬼狐。哎，其實自己這樣善良和單純的人，什麼時候鬼馬和狐狸了？這到底是誰給自己亂取的外號啊？
林若歎氣說道：「你挺讓人同情的，千年修行被毀，確實讓人覺得可惜。不過我記得，我從不獵殺狐狸，你應該不是死在我的手裡的吧？」
「公子自然是好人，若是平日見到公子，就算公子容貌再俊美，小妖也不敢妄動分毫。可是那日公子在盛怒之下，一氣殺了近百條人命，那些人的怨氣徘徊在公子身邊，加之公子的魂魄不穩，很容易離魂出竅。小妖一時鬼迷心竅，才對公子下了咒。想要吃掉公子的魂魄，以占公子的軀體。」狐妖歎氣地說道。
林若苦笑說道：「你倒是誠實。」
一陣風吹來，將林若吹得有些睜不開眼，林若連忙用手擋住了風吹來的沙子，待林若睜開眼睛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狐妖？眼前空無一物。
林若懊惱地說道：「這妖倒是跑得快。」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難道還要殺了她不成，她跑了就跑了吧！也省了自己麻煩。
想到這裡，林若放下了全身緊繃的神經，一時間身上的白光也褪去了。
就在林若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一道紅光朝林若撲來，林若驚得急轉身，躲過了攻擊。
一隻血紅的狐狸落到了地上。它正眼露凶光地看向林若，一副要將林若置於死地的樣子，林若當下駭然說道：「你這妖孽，想要做什麼？」
「哼，當然是吃了你。如今你身上已經沒有了護體白光，吃了你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那隻狐狸冷笑地說道。
林若當下明白了，這狐狸果然是狡猾得厲害，讓人防不勝防啊！
就在這個時候，那隻狐狸又一次攻了過來，速度極端的快，林若連忙閃過攻擊，環顧四周，發現前面不遠的街道口有一顆樹。林若腳下生風，巧妙地運用輕功飛了過去，飄然落地了樹枝上。
沒有武器，就沒辦法保護自己。
林若迅速地折了一根樹枝，當作武器，和那隻狐狸對抗了起來。
「哼，你如今是在我製造的環境裡，你是逃不掉的。你還乖乖地讓我吃了吧！」紅狐狸看向拿著樹枝對抗自己的林若說道。
「幻覺？嗯……等等，只要我走出這幻境就可以了。」林若想到了什麼，他閉上眼睛，注意用耳朵傾聽四方。有風……對，有風的地方，就有出口。
那隻狐狸見林若閉上眼睛，以為林若放棄了抵抗，鼓足了勁，一躍身就飛了過去，嘴巴朝林若的脖子咬去，卻被林若用樹枝一檔，整個身子被打飛到一邊去了。
林若越身朝風口而去。
光，前面有光，越來越近了。
「別想逃，你是逃不掉的！」紅狐狸從地上爬起身子，便看到林若朝風口去了，當下吃驚地說道。該死的，自己的法力不濟，佈置的結界有漏洞，竟然讓他看到了破綻。紅狐狸當下拔腿朝林若衝過去。
林若見那狐狸朝自己衝來，當下停住腳步，一個側身，閃開了狐狸對自己的攻擊，一瞬間那隻狐狸飛到了光源之外。
林若看到那隻狐狸到光源之外，整個身體冒起了煙……
狐狸悲鳴地看向天空的太陽，感覺到整個身體都在發熱，該死，已經是白天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心有不甘地大叫：「為什麼，只差最後一步了……」
看著那隻狐狸慢慢地煙消雲散，林若歎氣地搖了搖頭。
就在狐狸化為灰燼的那一刻，一個紅色的珠子滾到了林若的面前，林若好奇地俯下身子撿過珠子放在手中把玩。發現這顆珠子，竟然晶瑩剔透，閃閃發光，十分的漂亮。
傳說中，狐狸修煉到一定程度，會有內丹，莫非這個就是狐狸的內丹？
就在林若疑惑的時候，一陣清風拂來，白光乍現。於吉出現了，他摸著鬍子樂呵呵地說道：「恭喜小友逃過一劫。嗯……小友手上之物可是那狐狸留下的內丹？」
林若聳了聳肩膀說道：「不知道。也許是吧！」
「恭喜，小友，賀喜，小友……這內丹少說也有千年的修為，因為那狐狸肉身被毀，無法再駕馭這內丹。如今這內丹被小友所得，小友又是人身**，若是能結合這內丹修煉，不出百年，小友定可名列仙班。」於吉兩眼發光地看向林若手中的內丹說道。
林若苦笑地想到：仙班？百年……好久啊！自己還是當個凡人好了。修仙有什麼好，到時候自己身邊的朋友都死光了，只剩下自己一個，豈不是很孤單？
「小友，可否借此丹給貧道觀看一番？」於吉看得出林若的想法，當下忍不住說道。哼哼，只要內丹到我手裡，我就走人，你一個凡人怎麼追得上我？這可是一千年的修行啊，得了此丹再進行修煉，不出十年，我定然可以位列仙班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顆內丹竟然嗖地一聲鑽進林若的肚子裡了，一時間，林若感覺到全身如同火燒般難受。
「這到底怎麼回事？」林若痛苦地望向於吉問道。
該死的，這內丹還有靈性了，竟然看得出自己對它圖謀不軌。於吉無奈地說道：「看來貧道和這內丹沒有緣分。公子是**凡身，吃了這內丹，自然會有灼燒的感覺。這是在脫胎換骨。」
「……不行，我好難受啊……」林若痛苦地摀住胸口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