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丘老刁面對鳩山大佐,胸脯依然挺立著。他暗自將對方與自己的官職相比,認為都差不多,率領的人馬都是兩千多人,只不過你個狗日的鬼子是大佐軍銜,我的是上校軍銜。就比你低一個豆而已,你鳩山如果在我面前插根蔥,裝大象的話,我老丘裝得比你還牛氣。
奇怪的是,鳩山並沒有在他面前趾高氣揚。而是表現出鬼子少見的謙卑和恭敬來。鳩山給丘老刁說了請他來,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他裝扮一下杜師長,好應付來自日本國內的記者。然後,鳩山既沒有問老丘的姓名,也沒有問他其他的什麼,就直接稱呼他為杜師長了。
開始進入杜師長角色的丘老刁,從現在開始進入到演戲的程序。他與秋野大佐見了面,對方也是不斷朝他哈腰,表現的謙恭有加,笑臉相陪。下面的低級軍官和士兵,在他面前,表現的更是不用說,要多麼的慇勤就有多麼的慇勤,要多麼的低三下四,就有多麼的低三下四了。
丘老刁深刻體會到當一個八路名將的自豪與榮耀。他頭高昂著,說話粗聲粗氣,不管見到誰,要不就是不開口,故作深沉,要不就在說話的時候,做著揮舞的手勢,手指頭幾乎要點破對方的鼻尖。鳩山讓部下拿來一套準備好的八路軍幹部服。
一套帶著四個口袋的八路幹部服,穿在身上,腰裡扎條發舊的寬牛皮帶,頭上是一頂有著兩個紐扣的軍帽,雖然帽簷有點皺皺巴巴,但是胸脯上佩戴上第十八集團軍字樣的胸標,臂膀上佩帶著寫有八路字樣的袖標,腳穿一雙寬底布鞋。
這身行頭套在身上,再挺起胸膛,背著手,儼然一副八路軍首長的氣派。在鳩山給他準備的一桌豐盛的酒席上,以鳩山和秋野為首的中下級軍官,輪番為丘老刁敬酒洗塵。眾人碰一次杯,叫一聲;「杜師長,請賞臉。」再碰一次杯,稱一句;「杜師長,為您洗塵啦。」
丘老刁很久沒有喝到名酒,吃到好煙了。尤其面對一桌酒菜,他也許是餓極了,眼饞了,也不管什麼謙讓和客套之類的禮節,放鬆腰帶,敞開肚皮,一頓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剩下滿桌杯盤狼藉。酒足飯飽之後,他打著飽嗝,迷醉著眼睛,踉踉蹌蹌的連路都走不穩了。
鳩山要親自攙扶他,被他一把甩開;「老子沒有醉,別管我!」他甚至把自己已經當成了杜師長了,他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還是表現出一種英雄的豪氣來;「我杜師長怎麼能醉?實話給你們說吧,喝那點酒根本不算什麼?再來幾瓶都不在話下……」
秋野看著他的樣子,擔憂的對鳩山說;「我說,鳩山君,這個傢伙能行嗎?如果明天再這樣的話,記者怎麼採訪他?橫山井旅團長又要怪罪我們了。」鳩山說;「我可以讓他醉,也可以讓他清醒。你放心,絕對誤不了明天的事情。」
鳩山說完,就朝中村努努嘴。中村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他叫來兩個士兵,一左一右的將醉成一團泥的丘老刁架出去,準備給他醒醒酒。所謂醒酒的辦法就是,把他頭朝下,腳朝上吊起來,再給他蕩鞦韆,一般蕩個幾個來回,被蕩的人就稀里嘩啦的將肚子裡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了。
再把醉酒者的腦袋往盛滿涼水的木捅裡,像是倒栽蔥一樣,淹他幾次,保管他會很快就清醒過來。誰知道這個辦法還沒有來得及實施,橫山井少將命令立刻將裝扮杜羽山的人,帶到他那的住處。鳩山有點犯難了,這個假冒杜師長的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再帶他去見旅團長,不挨訓挨罵才怪呢!
可是,軍令如山,不能有半點馬虎,只能從命了。在去見上司之前,為了不讓丘老刁顯得那麼醉,鳩山試著用枕頭狠揍丘老刁的肚子,來刺激他的胃,讓他怎麼吃進去的,再怎麼吐出來。鳩山把拳頭包在枕頭上,朝他肚子上猛擊。
可是,試了幾次,卻無濟於事。秋野想自己來試一試。他讓中村和另外一個士兵架好丘老刁,自己憋了一口氣,抱著枕頭,退後幾步,朝著老丘撞去。這一撞擊,非同小可,雖然沒有撞出火花來,秋野卻感覺撞了個滿天星。
他被一股污穢的嘔吐物噴了個滿頭滿臉。這一招還很靈。可是,代價卻是秋野大佐成了落湯雞了。為了讓醉酒者徹底清醒,秋野不顧被再次噴射一頭污穢的危險,抱著枕頭又朝目標衝去。這一次他沒有被噴射得滿天星,而是閃了空,只聽到咚的一聲,接著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