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飯桌探秘中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是事先就知道了王清華的心思,還是都跟馬戰勝有什麼深仇大恨,話題全集中在馬戰勝一個人身上,說的雖然不是特別露骨,已經非常明白了。不需要再做過多的解釋,就能告訴大家一個事實,馬戰勝這個人底子不乾淨,應該有事,而且事兒還不小。
此時,錢坤也指揮著幾個服務員將那張八仙桌整理好了,旁邊又擺上了幾把仿古的椅子,就更像那麼回事了。互相謙讓了幾次,王清華坐在了上首,劉元和馮前進一邊一個,安穩華年齡最小,就坐在了下手的位置,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笑呵呵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同時從服務員手中接過了那把精緻的陶瓷茶壺,給王清華斟上了茶水,又要給其他兩個人斟。劉元和馮前進自然不好讓安穩華替自己倒茶,就搶過茶壺自己倒上了。
茶,自然絕對是上好的龍井。這也是錢坤特意給王清華安排的。王清華就喜歡龍井,而且是那種香味濃烈,入口有點澀的雨後龍井。這種龍井自然沒雨前龍井更有滋味,卻也甘冽淳樸,不用細細品嚐,入口就會產生一種非常濃厚的香味。這當然跟王清華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工作中已經需要太多的思考了,王清華不希望在生活中,再費盡心機去體會,自然是味道重一些更好。這就跟王清華和這幾個女孩子相處一樣,究竟誰好誰不好,全憑感覺。欣欣溫柔體貼,也不大愛吃醋,而且做事也很有分寸,出來的時候總是忘不掉帶上她。程艷嬌雖然美艷驚人,卻性格潑辣,總是讓王清華感到無所適從,自然總是會盡量地迴避。
茶喝兩遍,錢坤馬上讓服務員重新換上新茶,恭恭敬敬地問道:「王書記,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王清華之所以對錢坤這麼一個紈褲子弟如此的看重,就是因為錢坤無論幹什麼都很有分寸,不會隨便說話,更不會隨便做事,越是人多的時候,越是表現的對王清華的尊重。如果換了吳豪強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他或許是會拿這幾個處級幹部尋開心,把他們涮一把也說不定。
王清華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叫她們上菜吧。」
劉元馬上一臉涎笑道:「王書記,是不是上點酒啊。頭一次請你,怎麼能沒有酒呢。」也沒有說出個理由。其實劉元這個人是很老道的。這種情況下,要酒就是要酒,說些不著調的理由反而不好。你不能說沒有酒就沒有氣氛,人家會說,你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要什麼氣氛呢。你說沒有酒,顯不出感情,人家又會說,你一個處長想跟人家有什麼感情呢。總之無論你說什麼,都有可能被人家戴上一頂讓你難以忍受的帽子。
王清華自然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就嘴角裂了一下,算是一個笑容道:「好吧,那就上點酒吧。不過不能太多了,雖然是晚飯,一般不會影響工作。但是誰能知道晚上就沒有緊急任務呢。」
劉元一聽王清華批准了,後面的話肯定是套話,也不必認真,就接著問道:「王書記習慣喝什麼酒呢。要不就五糧液吧。」
王清華擺了擺手道:「五糧液不是不好,不過還是上汾酒吧。支持本地實業發展也是我們的分內之事嗎。」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劉元和其他兩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道:「領導就是領導,什麼時候都不忘支持本地經濟的發展。這方面我們幾個以後還要好好跟您學習啊。」
說著話,服務員已經把幾盤非常精緻的涼菜端了上來,一個牛肉片、一個腰果、一個羊百葉、一個涼拌金針菇,當然都是按照王清華的喜好做的,除了腰果之外,都有點醋味。服務員把酒斟好了,退到一旁,飯局就算開始了。
存心不良,各懷鬼胎,自然不用說,三個人都知道該怎麼做,輪番給王清華敬酒。不過端起酒杯,卻不讓王清華喝,先來一句:「王書記,您自便,我干了。」說著一揚脖子一兩汾酒就進了肚子。
頭一次敬酒,王清華自然不會不給他們面子,三個人每人一杯,王清華就連乾了三杯。這讓三個人都覺得非常有面子,話自然就多了起來。不免要把王清華一頓豪誇,接下來話就有些曖昧的意思了。沒有幾句話,又把話題扯到了政法委。
劉元接著酒勁道:「王書記,有句話我一直想給你說,卻一直沒有機會說。我敢說,在咱們政法委這一攤,除了您之外,再找不到第二個能如此體貼下情的好領導了。也不是我譭謗領導,嚴書記自不必說了,人家是省委常委,架子大一點還情有可原,可幾個副書記也整天把架子端的跟下了蛋的公雞似得,走路都不帶斜視的。」
劉元說完,馮前進和安穩華兩個也跟著是是是對對對地符合兩句,不過這個三個人都還算懂規矩,說起幾個副書記都不會涉及到任何事實,只是籠統地職責兩句,也就算完事了。
不過說到馬戰勝和劉海峰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安穩華年齡小一些,資歷自然跟不上,可能在政法委受的委屈最多了,而且那份委屈至今依然記憶猶新,久久無法釋懷,聽劉元說完了,馬上跟著道:「劉主任說的還是副書記。可是他馬戰勝和劉海峰算個什麼東西,仗著嚴書記的勢力,平時看我們幾個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動不動就說,什麼嚴書記說作為一個政法幹部應該如何如何。難道嚴書記就沒有告訴他馬戰勝,作為一名政法幹部不能養情人嗎?難道嚴書記就沒有告訴他,作為一名政法幹部,要廉潔奉公嗎。」
安穩華說著說著,就有些激動了,可能平時也是喝不了酒,剛剛喝了兩杯,嘴上就沒有把門的了。
馮前進接了安穩華的話道:「安處長說的確實是事實。z市算是一個窮市了,市委領導在省委說話自然就沒什麼份量。馬戰勝藉著自己是從z市出來的身份,自然少不了要經常接待從z市來的幾個領導。時間一長,馬戰勝竟然把黑手伸到了z市。大概是前年年初,z市有一個飲水工程,從省裡審批了大概一千萬的扶持資金。可是錢到z的時候,就剩下五六百萬了。這裡面有一部分資金要打點扶貧辦和省委的一些領導不假。可也根本用不了那麼多。下面人都議論,僅僅那一次,馬戰勝就黑了這個數。」馮前進說著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意思是一百萬。
一百萬啊,如果把這一百萬放到下面鄉鎮,還不知道能辦多少事兒,給老百姓打多少眼深水井,解決多少吃不上水的老百姓的吃水問題。馬戰勝竟然自己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這跟禽獸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些都是馮前進的一面之詞,王清華也相信,馮前進所說可能就是事實。然而,自己現在需要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事實證據。如果沒有事實證據,就是把馬戰勝抓起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到時候,他抵死不認賬,自己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更不要說是從他的嘴裡掏出關於嚴治學的問題了。
作為一個小小的政工處處長,馬戰勝顯然不可能一口將這筆錢吞下去,估計這裡面已經涉及到了嚴治學。
想到這裡,王清華就用筷子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道:「同志們,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們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不能憑主管的臆斷,就斷定我們的幹部違紀、違法,侵吞國家財產。你們說是不是?」
馮前進和劉元都是老官場了,不會聽不出王清華的意思。王清華這是再向他們要事實證據。劉元就想了想道:「王書記,我們說這些話可絕對不是主觀臆斷。馬戰勝有一輛路虎越野,您也知道價值多少錢。憑他馬戰勝一個公務人員,如果不貪污,怎麼可能會有錢買路虎越野那麼貴的車。」
王清華笑了笑道:「你們大概也知道,我在去y市任職以前,曾擔任過x市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對於貪污受賄的認定,也是非常注重證據的。要麼有證人能證明我們的政府官員有貪污受賄的行為,要麼能找到我們的政府官員有不明財產。除這兩點之外,我們一般是不能隨便給一個黨和國家的幹部定貪污受賄罪的。至於你們所說的一張價值萬元以上的桌子和家裡的路虎越野車,幾乎不能算是證據。」
劉元馬上疑惑問道:「這個難道不能算是不明財產嗎?」
王清華微微一笑道:「當然,並非不能算。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馬戰勝家的路虎越野車,登記的車主肯定不可能是他馬戰勝,而是另有其人。至於那張價值萬元以上的桌子,人家完全可以說成是祖上留下來的。我麼也根本沒辦法考證。」
說到這裡,王清華忽然感覺,自己雖說本來就是想這三個人嘴裡掏出點東西,可這種談話方式顯然有些過分了,有點像是在討論案情一樣,就停下來端起酒杯道:「來、來、來,咱們幾個人難得有機會在此一聚,我敬各位一杯。」說著又喝了一杯。其他三個人自然沒有不喝的道理,也都揚起脖子,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