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界迎劉寶山
跟王清華上任時接待劉寶山的情況不同的是，廖天明和萬重山一直站在一起唧唧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副非常融洽的樣子。與此同時，大家的目光也就落在了這兩位本市當家人的身上，不時會議論兩句。不過話都說都很含蓄。
吳明舉本來該站在廖天明身後，等待隨時提問的，卻因為萬重山的原因不得不把自己的位置往後挪了挪，可又不能站在王清華的前面，就只能隨在王清華的身邊。唐福雲遠遠地站在路旁看風景，一副不關己事高高掛起的態度，好像只是來郊外踏青一樣，跟身旁辦公室的人指指點點地說些今天秋季莊家的長勢。
原子同還是老樣子，跑前跑後，急領導所急，想領導所想，總是讓人感覺所有人中只有他最忙碌。邵紅雲本不該來的，他只要在家裡安排好接待的事情就足夠了，可還是來了。來了又無所適從，因為這種地方根本沒有他的位置，只能傻傻地站著，跟立柱一樣，滿臉堆著笑容，好像隨時等待領導目光的過來。
整個迎接劉寶山的陣勢顯得非常散亂，也沒有扎堆的意思。王清華一直在聽老胡匯報河灣縣製藥廠的建設情況。說起製藥廠的建設情況，老胡就是叫苦不迭，說現在製藥廠建設正處在兩難境地，想把規模搞上去缺乏資金，搞的小了又沒什麼意思，要通過國家gmp認證都是個問題，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清華說：「那就搞個精品工程吧，先搞小一些、精一些，通過國家gmp認證，以後如果想擴建了，還可以繼續搞。」
老胡卻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國家現在對小型藥企的審核非常嚴格，如果達不到一定的規模，人家根本就不可能通過。」
王清華就問：「那投資方是什麼意思呢？」
老胡搖了搖頭道：「投資方也是無可奈何。國家gmp認證也是近兩年才提出來的。大家都以為，按照國家的慣例，要推廣肯定還需要三到五年過渡期，到那個時候我們的規模已經有了，再進一步細化就比較好搞了，想不到會來的這麼快。」
王清華明明知道，老胡這是在向自己伸手要錢，可也不能輕易承諾老胡什麼，也只能安慰老胡道：「這樣吧，你也不要著急。你們再想想辦法。我也幫你聯繫聯繫，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解決方案。」
老胡點了點頭，木木的。本想老胡當了這個縣委書記肯定會紅光滿面、春風得意，不想越發顯得筆以前更加衰老了，臉頰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本來就非常稀少的頭髮，更顯得沒有幾根了。
遠遠地看見一個車隊開過來了，原子同急忙往前跑了幾步，站在高處想看清楚是不是劉寶山的座駕，看了半天又回來了，對廖天明笑笑道：「是個迎親的車隊。」廖天明並沒有問他，見他說起，也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跟萬重山說話去了。
唐福雲在那邊看了一會莊稼的長勢，轉身看見王清華，就找了招手，叫王清華過去。王清華卻將臉轉了過去，心中暗罵，你唐福雲算個什麼東西，擺譜擺到老子頭上了，就是廖天明也沒有這樣叫老子的時候。唐福雲落了個沒趣，也不好罷休，就親自過來叫王清華。
「王書記，」唐福雲沖王清華笑笑，臉上卻隱隱有幾分輕蔑的表情，「劉部長什麼時候能來呢？咱們在這兒都等一個多小時了，也不見劉部長的車影，不會是組織部把時間搞錯了吧？」唐福雲說著，依然是那副表情看著王清華。
組織部是王清華分管的部門，這一點唐福雲就是傻瓜也應該清楚。這麼重大事情，吳明舉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時間搞錯的。很明顯唐福雲這是在調侃王清華。吳明舉站在王清華身旁卻滿臉的尷尬。
王清華停頓了一下，轉臉訓斥吳明舉道：「吳部長，你這個工作是怎麼搞的。劉寶山部長的行程表，你怎麼沒有給唐書記分發？」
吳明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明明知道這是兩個書記在當場鬥法，卻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只好一臉委屈道：「王書記，劉部長的行程表，我昨天下午就給各部門都分發了。」
王清華哦了一聲，就把臉轉到了別的方向。意思是告訴唐福雲，你既然知道行程表為什麼還要來問我呢，難道你這個政法委書記對這種常規性的工作還不瞭解嗎。別說劉寶山還沒有遲到，就是劉寶山遲到了，你能把人家怎麼樣。人家說路上堵車了，臨時有事絆住了，都是非常合理的理由。你在這裡得得有個屁用。
唐福雲的臉馬上就紅的跟豬肝一樣，本想給王清華難看，卻被王清華平白無故地將了一軍。
官場上的事情什麼都是在潛移默化中進行，可什麼又都會立竿見影。像以前唐福雲是絕對不會這樣跟王清華說話的，起碼他對王清華是有些忌諱。那是因為王清華跟廖天明走的很近，無形之中就當於跟廖天明形成了一個大的陣營，這樣以來，在y市中無論是萬重山、李清華、羅天成，還是他唐福雲都沒辦法跟這個陣營抗衡的。不能抗衡的情況下就只能選擇躲避，或者加入這個陣營。而他唐福雲有自己的圈子，不會輕易放棄，所以只能選擇躲避。現在廖天明似乎跟萬重山又走到一起了，把王清華放在一邊了。那麼毫無疑問，這個新上任的市委副書記就是最弱的一股勢力了。唐福雲本來可以選擇把王清華拉進自己的陣營中，但是唐福雲沒有這麼做。沒有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唐福雲覺得連廖天明都無法控制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服從他的。再說了，在市委常委中，王清華的位置還排在他唐福雲前面，就更不可能加入他唐福雲的陣營了。像王清華這樣的身份，是注定了要組建自己的陣營的。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王清華會如此的強硬，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給他留絲毫面子。
劉寶山的車隊終於過來了。走進了大家才發現，劉寶山來的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車隊，打頭的是一輛黑色奧迪，裡面坐著省委組織部的一些隨從，劉寶山在中間的寶馬車裡面，後面是一輛省城電視台的麵包車。
「廖書記，我上次不是就給你們說過了嗎，不要搞這種界迎界送的事情，你這麼就是不聽呢？」劉寶山下車後，握著廖天明的手，似有責備之意，不過也沒有過分地斥責。
廖天明笑了笑道：「劉部長，您大駕光臨，我們這麼好草率行事呢。再說了，這也是我個人的意思，我們y市的幾個常委都盼望著你能早點過來看看啊。」說著轉身對萬重山道：「重山，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萬重山非常配合廖天明，急忙伸手跟劉寶山握在了一起道：「是啊，是啊，廖書記說的一點不假。y市人民期盼你已經很久了啊。」
劉寶山已經是今非昔比，就在前幾天已經正式進入了省委常委的橫列。其實他自己心裡也非常清楚，過去搞界迎界送有違定制，但是現在界迎界送卻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廖天明今天真要是不搞界迎，他肯定會怪罪的。
大家本以為劉寶山的寒暄就到此結束了，不想劉寶山跟萬重山握完手後，主動走到後面，把一隻肥厚的大手向王清華伸了過去。廖天明和萬重山的臉上不免一陣錯愕，在場的人無不感到意外。要是劉寶山還沒有進省委常委班子，跟王清華握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已經進了省委常委還主動跟王清華握手，而且顯得比跟廖天明和萬重山握手更加親切，就不能不讓人對王清華的背景產生懷疑了。
「清華啊，」劉寶山握著王清華的手，嘴角笑出了一個括弧，「在y市的工作還能適應吧。」說著停頓了一下，看了一下廖天明和萬重山，廖天明和萬重山就圍了過來，劉寶山繼續道：「y市的條件是艱苦一些，可是y市也有別的地方沒辦法比的地方，就是幹部團結。這一點在全省都是有名的嘛。」劉寶山說著哈哈笑了兩聲，接著道：「當然了，y市的班子團結，關鍵還是天明同志這個班長當的好嘛。」說著竟然沒有放開王清華的手。
在場的人無不是百般的疑惑，劉寶山為什麼要平白無故說y市的班子問題呢。y市的班子是出了名的亂，各自為政，佔山為王，而問題的主要癥結恰恰是廖天明這個班長干的不怎麼樣。那麼劉寶山為什麼要說這種恰恰相反的話呢。如果說，劉寶山只是為了吆喝吆喝，做做樣子，那也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下說啊。難道是，省委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又跟其他人說了幾句話，就各自上車，一溜汽車就浩浩蕩蕩往市裡開去。河灣縣離y市市政府所在地沂南市還有大約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路程也並不大好走，下了二級路，就全是坑坑窪窪的三級路了。所以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幾乎顛簸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了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