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破裘(14)
羅榮天說著坐在沙發裡,點了一支煙,王清華給羅榮天泡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羅榮天把話說的很含蓄,一直不提裘學敏的名字,而是用一個「他」字來代替。
「根據我的經驗,今天晚上的事兒,他只不過是給我們捎個信而已,後面的狠招還多的很。小王莊事件就是個前車之鑒啊。連譚明月都死了,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羅榮天臉上的表情馬上複雜了起來道:「你是懷疑譚明月的事兒也是他做的?這不大可能吧。根據我對他的瞭解,他恐怕沒有這個膽子。」說完又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不過也很難說,人都會變得。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誰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王清華笑了笑問道:「你知不知道在x市有個叫狗爺的黑道老大?」
羅榮天道:「知道一些,不過我感覺社會上傳的有些太神了。我們是法制社會,那裡能容的了這樣的人在社會上橫行霸道。」
王清華道:「我跟這個狗爺倒是有過一面的交情,不過也是匆匆見面,之後他沒有再找過我,我也沒有再見過他。我覺得這個狗爺真的很不簡單。」
羅榮天皺起眉頭問:「你不是覺得這個狗爺跟他有什麼瓜葛?」
王清華道:「不是有瓜葛,而是兩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一個人……」
王清華的話沒有說完,羅榮天就要插話,王清華做了一個按壓的動作,繼續道:「我見那個叫狗爺的人的時候,是迎賓街的紅燈區見的,當時屋子裡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是有一點我看的非常真切,就是那個自稱是狗爺的人,坐在椅子裡一直用他的右手敲擊椅子的扶手。後來我觀察了一下,市裡的幾個領導都有這個習慣,但沒有一個用右手敲擊的,都是用左右敲。我也有這個毛病,我也是用左手敲。因為人的右手一般要留出來幹別的事情。這是一種左撇子的表現。而他正好就是左撇子。」
王清華的話說完,兩個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很長時間,羅榮天才開口道:「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羅榮天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接著道:「有些事情,你爺爺不知道有沒有給你講過。既然你瞭解的這麼清楚,我看還是給你說說吧。小王莊水庫潰壩的事情我們處理了一個副市長,也就該結束了,重型機械廠的事情,雖然也牽扯到很多人,但是不宜查的過深。這些我都已經給中紀委的領導匯報過了,領導們基本同意我的看法。但是你爺爺卻一直要讓我對市裡的情況再挖一挖,挖著挖著就把挖出來了。說實話,我心裡很矛盾,拋開我跟他之間的同學關係不說,我覺得國家培養這樣一個幹部不容易,應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你爺爺卻一直咬住不放,讓我一定查下去。我也只好照辦了。現在看來,還是我錯了。我對他的認識不夠清楚。如果真要是像你說的那樣,他就不僅是***的問題了。」
王清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將那天唐范海給自己說的事情給羅榮天說了一遍道:「現在唐范海是犯事了,把問題交代出來了。我們才知道唐范海跟他的關係,以及跟唐氏集團的關係。那些沒有犯事的,還沒有揪出來的人呢。我不相信只有唐范海這麼一家,肯定還有別的。」
羅榮天聽了也感到非常震驚:「真是想不到會這麼嚴重。照這樣說,他現在已經構成一個團伙了。」
王清華冷笑了一聲道:「你真會給你老同學開拓,他現在不是團伙,是集團,x市最大的集團化運作。黑白通吃。」
羅榮天看一下王清華,臉上似有不悅之意,也沒有過分責怪道:「那你說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王清華心想,你是中紀委委員,你問我該怎麼辦,我還想問你該怎麼辦呢,不過還是沉默了一下道:「他的問題很多,主要問題是抓不到證據。就算是抓到了證據,把他送到法庭上,判他個死刑。如果他什麼也拒不交代。你的這次行動還是失敗的。」
羅榮天問:「這話怎麼說呢?」
王清華道:「我剛才已經給你說過了,他是集團化運作,是一個盤根錯節、枝繁葉茂的集團,集團內部當然就會有很多小集團,如果不把這些小集團一一吃掉,就無法將他連根拔起。再說了,上面還有一個裘老在盯著。你要是稍有差次,肯定要網開一面,絕對不可能判了他的死刑。弄不好他在監獄裡呆上幾年出來,他的集團又會發展壯大起來,到時候恐怕會比現在更狠。另外一點,我想提醒一個你。單憑他一個人肯定不可能把買賣做的這麼大,上面一定還會有人。」
羅榮天問:「你是說裘老?」
王清華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裘老恐怕連知道都不知道。我上次去拜訪裘老,發現裘老家裡有兩個保姆,一個保姆跟裘老的關係很親密,估計跟裘老的關係不太正常。好色之人必無英雄膽略嗎。」王清華想起上次拜訪裘元博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光著腦袋,兩眼陰沉的老頭,就禁不住開了裘元博一個玩笑。
其實上下都知道,裘元博是個什麼樣的貨色,跟家裡的保姆關係不正常是很正常的事情,跟娛樂圈裡的女明星也不正常,而且還一手捧紅了兩個,能正常了才怪。
羅榮天臉上馬上有些不大好看了,王清華不知道羅榮天和裘元博的關係。雖然裘元博作風上有些問題,但羅榮天一直很敬重這個老頭。大概是因為上高中的時候,羅榮天家裡窮,裘元博總是接濟羅榮天的原因吧。
「既然不是裘老,你覺得會是誰呢?」羅榮天板著臉問道。
王清華豈能感覺不出羅榮天剛才臉上的變化,也不知道羅榮天處於什麼原因,對裘元博如此尊敬,還以為羅榮天跟裘元博有什麼關係,就不再說了,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嬉皮笑臉地看著羅榮天。
羅榮天就不高興了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說了呢。你的態度也有點太玩世不恭了吧。」羅榮天說著不由拿起了架子,想壓一壓王清華。
王清華就越覺得羅榮天有問題了,嘿嘿笑了兩聲道:「不是我不說了,我也只是一種直覺,並沒有確切的依據。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建議中紀委在抓捕裘學敏的時候,以拒捕為由,順便把裘學敏斃了。省的以後麻煩。」
王清華的話裡暗含著諷刺,意思是說羅榮天肯定會徇私枉法。羅榮天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懷疑了半天,下面的話再沒有說下去。
早上坐在辦公室裡,也許是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的原因,王清華就感覺腦袋沉沉的,幾乎要爆炸了一樣。燕妮進來也看出了王清華不太舒服,就問了一句。王清華說頭疼,就再沒有什麼說的。
燕妮小心翼翼:「讓我給你按摩按摩吧,或許會好點。」說完看著王清華,估計是害怕遭到王清華的鄙視。
王清華並沒有反對,笑了笑道:「那就麻煩你了。」其實王清華的頭已經疼的有些受不了,跟中了風邪一樣。
「你說我不會跟曹***一樣,也落個頭風病吧?」王清華躺在套間裡的單人床上,一邊享受著燕妮的按摩,一邊問道。
燕妮嗤笑了一聲道:「怎麼會呢。曹***是疑心太重,才會患上頭風病。你怎麼可能患上頭風病呢。」
王清華道:「可我聽說,曹***是因為患上了頭風病才變得疑心重重的。我看三國演義裡面那段,曹***害怕別人半夜殺他,就說自己夢中好殺人的時候,就感覺我有些像曹***。」王清華說著故意轉身看了燕妮一眼問道:「你會不會在給我按摩的時候,趁我不注意殺了我呢?」說完笑了兩聲,發現經過燕妮按摩之後,頭確實好了很多。
這時王清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王清華看了一下,是首都打來的,就看了一下燕妮。燕妮知趣地出去了。
「華子嗎?家裡出事了,你爸說要回去,我怎麼勸也勸不住。你兩個爺爺也勸不住……」
電話那頭是母親的聲音,母親的聲音很急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咱們家的房子被人炸了,今天早上街坊打電話給我們說的。你爸爸一聽就氣的火冒三丈,要回去跟人拚命。你爺爺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不讓你爸爸回去,可是你爸爸怎麼也不聽。非要回去不可。我勸也勸不住。」
災難終於降臨了,不過王清華知道,這只不過是裘學敏的一個警告罷了。王清華雖然事先預料到裘學敏可能會來這麼一招,但事情發生了之後,王清華還是感到非常震驚。
「你讓我爸接電話。」
「兔崽子,你到底在外面幹什麼什麼缺德事兒,讓人家把我家的房子都給炸了。我告訴你,你馬上給我過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要不然,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斷才怪。」
又來了,王清華幾乎有些受不了了,父親的脾氣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動不動就要打斷自己的腿,可是打了二十多年了,腿依然安然無恙地長在自己身上,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
「爸……」
「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