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是非(7)
就在王清華為日方投資和小王莊水庫潰壩的善後處理,忙的焦頭爛額、不可開交的時候,遠在首都的奶奶沈非之突然打來電話,讓王清華抽空回一趟首都。
王清華正在騰山一郎的工地上跟一位老大爺商量拆遷補償的問題,一聽沈非之的電話,王清華腦子裡嗡的一聲,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就從那位老大爺的家裡出來問奶奶:「怎麼了,是不是爺爺出什麼事兒了?」
龍騰躍快八十歲的人了,雖然身體一向非常好,但人到了這個年齡保不齊那一天說不行了就不行了。突然接到奶奶的沈非之的電話,王清華就沒有往好處想。
「你爺爺能有什麼事兒呢?」
如果是程艷嬌問這樣的話,沈非之肯定要罵程艷嬌是烏鴉嘴,可畢竟王清華是半路的孫子,而且是親孫子,沈非之害怕傷了和王清華之間的感情,說話就和氣了不少。
「你爺爺沒事,就是你大姑幾個想見見你。我想商量著,看你能不能給你爸爸、媽媽、爺爺說說,也讓他們來一趟首都,咱們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沈非之說著,害怕自己的份量不夠,又加了一句,「你爺爺也是這個意思。」
「這個……」王清華不知道該怎麼給奶奶沈非之說,但也不好回絕,就沉默了一會接著道,「好吧,我試著給他們說說。我媽和我爺爺那兒都好說,關鍵是我爸爸那脾氣,您的兒子,您大概也知道……」
王清華說到這裡馬上感覺有些不對勁了,雖然爸爸是奶奶沈非之親生的,可是沒跟奶奶沈非之在一塊生活過一天,奶奶沈非之怎麼可能知道父親的倔脾氣呢,就停頓了一下道:「這樣吧。要不您先給我爸爸打個電話,我再給我媽說,讓我媽給我爸做做思想工作。」
王清華說著傻笑了一下,也是希望能沈非之一點希望,調皮道:「你別看我爸爸脾氣倔,人也挺橫的,其實他也有剋星。那剋星就是我媽。我媽從來不翻臉,但是只要我媽跟他一翻臉,我不在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我看到的時候,每次他都乖乖給我媽俯首稱臣。」
沈非之聽完果然笑了起來道:「看來在你們家,你媽媽還是最民主的,也是你們家的一家之主了。」
王清華也笑了笑道:「那是,我媽會過日子。我爸愛瞎折騰。」
沈非之馬上跟王清華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問來問去,說個沒完沒了。燕妮就出來給王清華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裡面的大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王清華這才掛了電話。
「王大爺,」王清華進了那為大爺的屋裡,親切地叫了一聲,「您老身體還好吧?」
「好著呢,」老大爺根本不領情,「能吃能睡能扛槍,就是現在讓我去打日本鬼子也沒問題。」老大爺的情緒很激動,也是這一片拆遷最難應付的一戶。(呼籲一聲:堅決抵制用釘子戶這種帶有明顯侮辱性的名詞)。
「老大爺,」王清華坐在靠在老大爺的身旁坐下來,「您有什麼困難和要求,儘管給我說。」
「給你說?」老大爺脖子一梗,沒把王清華放在眼裡,「你一個小孩子能管什麼事兒。你是市長啊還是書記?」
燕妮就急忙上去給老大爺介紹道:「大爺,這位是咱們市的常務副市長王清華,王市長。這次的拆遷工作,他說了能算。您有什麼要求和困難就儘管給他說吧。我們保證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你及是市長?」老大爺似乎有些不相信燕妮的話,「我看你還不到三十歲,怎麼可能是市長呢?」
王清華急忙將自己的工作證拿出來,放在老大爺的面前。老大爺拿起王清華的工作證,跟王清華對比了半天,這才放心了。
「既然你是市長,那我就我不客氣了。」老大爺擼起袖子,「我問你,你知道一九三七年日本人侵略中國嗎?」
王清華點了點頭道:「知道。」順著老大爺的意思補充道,「可惜我沒有生在那個年代,我要是生在那個年代,我一定提幾個日本鬼子的腦袋。」
「你別吹大氣了,」老大爺根本不買賬,「你知道日本人當年殺了多少人、玷污了多少婦女、燒了多少房子、搶掠了我們多少東西、幹了多少畜生都幹不出來的事情嗎?」
這個數字,王清華記得高中歷史書上好像有,但那麼麻煩的數字怎麼可能記得下來呢。當然老大爺的話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一個確切的數字,他是在發洩心中的憤慨。
王清華道:「我雖然沒有親歷過那段歷史,但我從歷史書上學過,沒有記住確切的數字,不過我知道數量很大。日本人當年在我們華夏大地的確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我知道你們這些老輩人都恨他們。其實我們這些年輕人也恨他們。」
王清華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老大爺,那些侵略咱們的日本鬼子早就死的死,亡的亡了。我們不能把他們犯下的罪孽強加在他們的子女身上啊。」
老大爺一聽馬上火冒三丈道:「怎麼不能加在他們子女的身上了,古人云:父債子償。老子欠下的錢,兒子就應該替老子還。龍生龍鳳聲鳳,老鼠兒子會打洞。他們的父輩就是那個樣子,能生下什麼好種來。」
老大爺明顯有些無理取鬧了。不過這種民族的憤慨,卻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為了政府建設,為咱老百姓的辦事兒,不給我一分錢我也搬。要是給日本鬼子占,就是拉一車黃金,都妄想讓我搬。要讓我搬,除非你們從我這把老骨頭上面踩過去!」
老大爺說著一扭臉氣呼呼地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了。
老大爺看樣子有八十多歲了,應該是經歷過抗日戰爭那段歷史的人,對日本人可以說已經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城管委主任劉建民就把王清華拉出去,道:「王市長,你看這事怎麼辦?」
王清華也有一些無可奈何。老大爺的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不搬遷工程就沒辦法進行,也沒辦法給騰山一郎交代。
「我看這老傢伙是故意刁難我們。」劉建民一臉憤色道,「要不我們就強拆?我們已經按照國家政策給他們發放了房屋拆遷補償款,而且也做了妥善的安置,現在大多數住戶都已經基本搬遷完了,我們總不能就因為這一個老傢伙耽擱工程吧。再說了,日方那邊我們也沒辦法交代。」
「你簡直就是在放屁!」王清華忍不住罵了劉建民一句,「怨不得那天裘市長罵你。我看你就是欠罵。國家利益是利益,老百姓的利益就不是利益了。老百姓說出這樣的心聲有什麼錯?起碼能說明一點,他們是愛國的,這位老大爺是愛國的。他擔心我們這個民族走過去的老路。」
劉建民被王清華罵了兩句,也不敢說什麼了。
這時騰山一郎也來到了工地,走到王清華面前,一臉男色道:「王市長,你看這事我們該怎麼處理呢?我真的不知道華夏民族對日本人的恨到了這種程度。我以前總以為華夏人都非常羨慕日本的經濟和富裕。想不到,你們的一位老人竟然有這樣的骨氣。」
王清華淡然一笑,心道,華夏民族的骨氣何止這些。要是不信,你們小日本再往華夏大地走一步,保證讓你有來無回。草!
不過,這種話,跟騰山一郎這樣有誠意的日本人不能說。
王清華笑了笑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也有些無能為力。老人家的問題在心結上。是對你們日本人不放心。你要是能讓老人家對你們日本人放心了。我想老人家馬上就會搬遷。」
騰山一郎低頭凝思片刻道:「王市長,其實我也非常佩服老人家的精神。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解開老人家的心結嗎?」
王清華道:「這個很簡單,我們有句俗話,解鈴還需繫鈴人。我想只要你們有足夠的誠意,老人家一定會搬遷的。而且是高高興興地搬遷。」
「這是真的嗎?」騰山一郎有些不相信王清華的話,「我們在你們華夏建了很多大樓和廠房,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基本完全是由你們政府出面解決的。而且大多數是以暴力的手段解決。有些甚至鬧出了人命。當然我們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的出現。但是我們也實在沒有辦法。」
王清華想了想道:「辦法肯定會有的,那就要看你們想不想了。如果你們真的有誠意的話。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能讓這位老人順利的拆遷。這已經不是我們政府能不能完成這件工作的關鍵所在了。」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騰山惠子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王清華。王清華潛意識回頭了一眼,發現後,對騰山惠子微微笑了一下。騰山惠子急忙低下了頭,同時臉上飄過了一抹緋紅。日本人跟華夏人,雖都屬於黃皮膚黑眼睛,但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在王清華看來,惠子多少有些機械,似乎用一些架子框起來了一樣。
這個日本姑娘想幹什麼呢?王清華心中暗自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