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學敏（10）
按照x市幹部提拔的遊戲規則，一般正科級是八十萬元，比如交警隊隊長、城管大隊隊長、文化稽查大隊隊長，副處級一般是一百萬元，也就是各局的副局長，正處級是一百二十萬。當然這麼多不可能花在一個人身上，如果你的關係是組織部部長，除了打點組織部部長之外，還必須打點其他的常委。要不然人家在常委會上給你死扛。你就是花的錢再多也白搭。
像原和平，從市委辦公室進廣播電視台當台長，這種似乎是平調的關係，也要花五十萬左右。而王清華只讓原和平花了二十萬，已經算是少的不能再少了，而且只讓原和平打通宣傳部部長權紅這一關。
原和平心裡自然有數，以後死心塌地的跟著王清華，也就是他的分內之事了。
送走原和平，王清華又想起小王莊的善後問題，想了想就給唐糖打了個電話。王清華不想求裘學敏。
「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唐糖鏗鏘有力的聲音。上次從唐氏集團回來，王清華就發生唐糖已經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敢認了，幹練、果決，甚至有幾分瘋狂。這些在每一個女強人身上都能體現出來的特質，體現在唐糖的身上，總讓王清華感到有幾分失望。唐糖曾經是王清華的夢中情人，而王清華的夢中情人絕不是現在的唐糖。
「是我，市委王清華！」王清華也只好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哦，是王市長啊。」唐糖的聲音馬上增加不止十倍的含糖量，「聽說現在已經是常務副市長了。恭喜你啊！」
王清華敢保證，在省委組織部部長劉寶山同志宣佈市委人事變動之前，x市絕對不會有一個人知道這個消息。而僅僅還不到兩天的時間，這個消息已經非常確切地擺在了唐氏集團新任總裁唐糖的桌子上。
「你的消息可夠靈通的啊。」王清華笑了笑道，「媒體還沒有報到，你就已經知道了。我真是非常佩服你們這些生意人啊。」
「信息時代嗎。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不關注呢。」唐糖一邊說話，手裡估計還不知道幹著什麼事情，說兩句就停頓了一下，「如果等著媒體報道，黃花菜都涼了。」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兒？還是為案子的事兒？」唐糖好像急切想結束這次談話。
一說起案子的事兒，王清華就想起了趙金明，趙金明是橫亙在王清華喉嚨裡的一塊骨頭，只要一想起這個名字，王清華就感覺渾身的不舒服。雖然王清華也非常清楚，在趙金明的背後肯定有一個黑手在操縱著趙金明的一切，但是依然對趙金明肆無忌憚的行徑痛恨萬分。
王清華這次打電話卻完全不是為了案子的事兒，這些天羅榮天沒有找自己，或許是找到了別的途徑。自己也樂得清靜。
「想不到唐總也是失算的時候啊。」王清華笑了笑，「我這次找唐總可是有求於唐總。希望唐總千萬不要推托。」
這倒是唐糖始料未及的，停頓了一下，道：「王市長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吩咐。別說是王市長對我有救命之恩，就是作為市裡的納稅人，只要你王市長吩咐，我也是無不從命啊。」
那次送唐糖上醫院的事情，王清華也沒有放在心上，唐糖卻總要掛在嘴上。唐糖這樣做的目的再明白不過了，是想拉近自己和王清華的關係。
王清華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小王莊水庫潰壩的事情，你也知道個大概。小王莊全村三百多條人命，活下來的不到五個，還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慘啊！」王清華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
唐糖想了想，接了話道：「王市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後小王莊那五個倖存者的費用就由我們唐氏集團全權負責了。」
王清華見唐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就哈哈笑了笑道：「唐總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那幾個人的醫藥費才能花多少錢啊。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小王莊水庫潰壩後，附近幾個村子的農田被毀了一大半。咱們是北方，吃的可是冬小麥，小麥被毀了。老百姓就要餓肚子了。而且要恢復農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王清華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沒有再往下說。唐糖是個聰明人，不用自己再說了。
唐糖半天沒有說話。如果是五個人的醫藥費用，對於唐氏集團來說，可以說是九牛一毛的事情，一年撥出十來萬足夠這三個人的費用了。而且精神病醫院一般是帶有福利性質的，也花不了多少錢。但是要補償老百姓的損失，還要恢復耕地，花費就不是一點了，沒有三千萬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
「王市長，這事讓我有些為難了。」唐糖說著賠了個笑聲，「一下子從公司裡拿出這麼多錢做慈善事業……我必須跟股東們協商一下。」唐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要不這樣吧。你等兩天，我們召開個股東大會，股東大會研究之後，再給你答覆。你看怎麼樣？」
王清華知道唐糖會來這麼一手。這種事情不管問到哪家企業頭上，都會來這麼一手。王清華本來打算給吳菊仙商量商量，讓吳菊仙出血的，可後來想了想，一旦吳菊仙出了這筆錢，自己就會欠下吳菊仙一個非常大的人情，自己和蘭英的事情無疑會變的更加複雜，就打消了這個年頭，轉念落到了唐糖的頭上。
「唐總，」王清華道，「恕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不要見怪。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讓你們公司出這筆錢。」
「你的意思是……」唐糖反問道。
「呵呵，」王清華冷笑了一聲，「我的意思是讓你唐總出點血，就算是你可憐那些受災的百姓。當然了，你放心。只要你肯出錢，市裡也不會虧待你的。過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你好好權衡一下吧。有很多事情，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王清華的話讓唐糖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半天沒有一句話。王清華正欲掛電話，想了想，覺得剛才的話還有些不給力，就又補充了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後媽藺雪梅和你們家的管家范斌可都還在中紀委關著，我這也是在幫你。」說完啪一聲將電話扣了。
這樣的談話方式並不是王清華所希望的。王清華更希望更唐糖心平氣和地結束這次談話。唐糖曾經是自己的夢中情人，唐糖的婀娜和弱不禁風的神情曾經讓自己夢繞魂牽。然而，每一個人都是會變的。或許這種改變只是許多準備之後，發生的必然結果。然而唐糖的變化，還是讓王清華一時半會不願意接受。
唐范海的死因雖然交給警察局趙金明查辦了。但實際掌握局面的還是中紀委。范斌的懦弱讓本來還撲朔迷離的案件發生了本質的變化。王清華相信，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也就是唐氏集團破滅的那一天。現在的唐糖只不過是依然做著一個本來不該屬於自己的夢。企圖讓已經千蒼百孔的唐氏集團重振雄風。顯然這種做法最終結果只會徒勞無功。
正在王清華腦子裡一片混亂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將王清華的耳朵擰了起來。王清華急忙伸手抓了過去，一隻細膩的小手就握在了手中。
「哈哈，想不到我們大名鼎鼎的王檢，也有被人暗算的時候。」
是裘婉兒，裘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摸索進來，鑽在了王清華的身後，趁王清華不防備擰了王清華的耳朵。在檢察院當副檢察長的時候，經常跟人打打鬧鬧，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裘婉兒。所以裘婉兒在這種情況下，更願意把王清華稱呼成王檢。
「別鬧了。」王清華放開裘婉兒的手，指了一下沙發，意思是讓他坐在沙發裡。
裘婉兒根本不管這一套，一抬腿就坐在了王清華的辦公桌上，道：「怎麼？不歡迎我啊？」
王清華就往門口看了一下，將裘婉兒從辦公桌上拉下來道：「這是市委，不是你家炕頭，那是你坐的地方嗎？」手搭在裘婉兒的腰上推了一把，企圖把裘婉兒從自己身邊推走。不想王清華的手剛搭上，裘婉兒馬上就躺了過來，一下子坐在了王清華的懷裡。
隔壁的隔壁就是裘學敏的辦公室，而且裘學敏隨時有可能過來。萬一裘學敏見自己的女兒和王清華在辦公室裡發生這種情況，就是王清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婉兒，你再不聽話我可就不客氣了。」王清華說著將手舉在空中。
「不客氣？」裘婉兒哪兒會相信王清華會打自己，剛才還坐在王清華懷裡，見王清華伸手做出要打自己的樣子，臉一歪，伸在王清華跟前蠻不講理道：「你打啊。你要敢打一下，我馬上喊人，說你非禮我。你信不信？」
我草，王清華心中大喊無賴，這是自己非禮裘婉兒，還是裘婉兒非禮自己。
「放心好了，」裘婉兒狡黠地對王清華笑了一下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把你門口那塊『請勿打擾』的牌子翻了過去，而且順便把門鎖上了。這下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