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陰謀
散會之後，蘭滄海並沒有急著離開。從李高矚提出調動王清華的工作開始，蘭滄海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李高矚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調動一個清水鎮武裝部部長的工作呢？在他的印象中，李高矚並沒有這麼一個親戚。當然最關鍵的是，蘭滄海不放心，李高矚會不會用這個王清華做自己女兒的文章。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回到辦公室，蘭滄海又叫來了人事局局長瞭解了一下。人事局局長只說，這是李市長的秘書小嚴交辦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蘭滄海的心裡更加狐疑了。李高矚上任以後，對人事工作並沒有做多大的變動，包括下面的幾個局長，甚至副局長都是以前自己和前任市長任命的。唯獨變動的就是一個秘書小嚴。這個小嚴是李市長的外甥女，按組織原則本不能做李市長的秘書的，但是李市長堅持要這樣做，大家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就算過去了。畢竟只是個秘書。
但是這個王清華，以前卻是聞所未聞啊，而且還在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安插在了清水鎮。
蘭滄海想問一下李高矚，又覺得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似乎不太妥當，不問自己心裡又放心不下。思來想去，心煩意亂，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還有些心不在焉。
吳菊仙覺得不對勁，也想瞭解一下情況，就故意搭茬問蘭滄海：「你想什麼呢？吃飯不好好吃飯！」
蘭滄海抬眼看了吳菊仙一眼，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想起前幾天吳菊仙給自己出的主意，心想，說不定這個商界女強人老婆說不定還真能給自己出個好主意，就又把心中的疑慮給吳菊仙說了。
不想吳菊仙聽完，鼻子哼了一聲，卻什麼話也沒有說，明顯表現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蘭滄海就有些惱火了，把筷子啪的一聲拍在飯桌上說：「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吳菊仙也火了，說：「什麼怎麼回事？你在你們那個破市委是一把手，在家裡，你少給我耍威風。有本事到裘學敏、王光祿那幫人跟前耍去。」
吳菊仙的話裡的譏諷之意一句比一句尖刻。這種口氣，在以前也是常事，過去每當這個時候，蘭滄海就主動離開，也不和吳菊仙爭執。今天本來也不想爭執了，打算起身離開，又覺得自己好像被吳菊仙耍了一把一樣，就又回了一句：「我耍不耍威風跟你沒關係。」
蘭滄海說完，轉身欲走。卻被吳菊仙一把按住，重新按到椅子上道：「市委書記大人，這麼一句話你就受不了了。我說你整天在市委忍氣吞聲，受裘學敏、王光祿那幫人的氣，為什麼到了家裡就受不了老婆的氣呢？」
吳菊仙這句話把蘭滄海噎的實在不輕。蘭滄海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吳菊仙一眼，又起身欲走。吳菊仙沒等蘭滄海站起來，又把蘭滄海押回椅子裡。
「你想幹什麼？」蘭滄海實在有些忍無可忍了，好歹自己是個市委書記，哪能隨隨便便受人這樣擺佈，即便是自己的老婆，這也不把自己當盤菜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蘭滄海竟然罵了一句粗話。
蘭滄海的話剛罵出口，吳菊仙就咯咯笑的人仰馬翻，道：「我的大書記，我還以為你多麼有修養呢，原來也會說髒話啊？說，繼續說，我就喜歡你這樣。」
吳菊仙是什麼人，沒有什麼文化，腦子卻好使，靠自己的不斷努力做起了生意，而且越做越大。多少有點暴發戶的味道，從來不管口頭上的修養，該笑就笑，該罵就罵，像草你媽，狗屁話，王八羔子，幾把人這些粗俗語言，在她嘴裡拿來就說。蘭滄海輕易不會罵人，更不會說髒話，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和吳菊仙的夫妻距離越走越遠了。
吳菊仙好像在故意挑逗蘭滄海，蘭滄海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的有些過頭了，但也是被吳菊仙逼的實在退無可退，就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又罵了一句：「神經病！」
吳菊仙聽了不僅不惱，反而更樂了，說：「你要是有今天這樣對你老婆的脾氣，這些年也不至於落得受裘學敏、王光祿他們氣。」說完，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嘴裡大聲的吧唧幾聲，接著道：「就你那點破事就把你醜成那樣，你還是個男人嗎？」
蘭滄海急了，也確實是急了，一個堂堂市委書記被老婆逼到這個份上，不急也不行了，就用大話壓吳菊仙說：「這是政治，你什麼？」
吳菊仙朗聲笑道：「政治？什麼狗屁政治。你少拿大話唬我。政治是什麼，政治就是陰謀，是在陽光下的陰謀。」
吳菊仙此話一出，連蘭滄海都有些震驚。政治就是陽光下的陰謀，這話太精闢了。機關工作多年，爭權奪利也好，趨利避禍也好，以權謀私也好，哪樣不是打著政治的幌子進行的，哪樣又能不打政治幌子能進行的下去的。但是蘭滄海不願意在吳菊仙面前承認，更重要的是不想讓吳菊仙得意，說：「什麼陰謀不陰謀的，你少拿你們生意人那種骯髒的眼光看政治。」
吳菊仙早看出了蘭滄海的心思，說：「你也別不承認。就拿你剛才給我說的事來說。那還算個事兒嗎？要是我，直接問他李高矚不就完了。在x市誰是市委書記，在市委誰最大，當然是市委書記了，市委書記是誰？當然是你蘭滄海同志了。那麼蘭滄海同志想過問一下一個幹部的任免問題，難道有什麼不妥嗎？你問完之後，李高矚的回答肯定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說真話，第二說假話。這個再簡單不過了。如果他說真話，你瞭解了實情，你就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應對了。如果他說假話，你也擁有了主動權。你蘭滄海是誰，代表誰，這個不用我說了吧。以後他的欺騙遲早要暴露出來，你也有話說啊。他李高矚想幹什麼，欺騙組織，欺騙黨？他這個市長是什麼素質，他這個市長還想幹不想幹？還不全由你說嗎？」
聽了吳菊仙的話，蘭滄海不由低下了頭。吳菊仙的想法真是太高明了，就連自己這個當了多年市委書記的人都想不到。為什麼自己想不到，關鍵是自己顧慮太多了，抓不住事情的主要矛盾。
吳菊仙見蘭滄海不說話了，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也不成想太為難蘭滄海，畢竟現在還是夫妻，而且女兒的事情還必須靠蘭滄海。就算自己有再大的能耐，要想讓女兒蘭英能在這次事故中脫開干係也是無能為力。所以吳菊仙趁機放開蘭滄海的肩膀，轉身給蘭滄海說了一聲：「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轉身離開了。
吳菊仙剛走，蘭滄海就給李高矚打了一個電話，讓李高矚馬上到辦公室來一下。
蘭滄海跟李高矚沒有私交，不想在家裡接待這位新上任的市長。何況現在還是非常時期，和市長走的過近，會引來別人的非議。
蘭滄海打完電話，馬上動身，往辦公室走去。蘭滄海家在市委家屬院，稍微靠後一些，李高矚是單槍匹馬上任，沒有家屬就住在兩室一廳的宿舍樓。宿舍樓離市委大院沒有五十米的距離。所以蘭滄海必須提前動身，趕在李高矚前面到辦公室，避免李高矚產生誤會。
不想還是遲了一步，蘭滄海到辦公室的時候，李高矚已經在那兒等了。蘭滄海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衛生間壞了，出去解了個手，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李高矚站在樓上，明明見蘭滄海從樓下面上來，也不能說什麼，就接受了蘭滄海沒有惡意的謊言，也笑了笑道：「沒事。我也剛來。」
蘭滄海沒有再繞彎子，坐下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起了王清華的事情。
不想李高矚卻沒有先說王清華的事，而是拉起了其他的事情。
「蘭書記，我來x市也有一段時間了，本來早該去拜訪你了，只是有些情況，你可能不大清楚，就沒能脫得開身。希望你不要見怪。」
李高矚說的很誠懇，當然也有意迴避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被綁架的事情。這件事情，他覺得蘭滄海肯定知道。但是蘭滄海並沒有伸出援手。那為什麼呢？只有兩個原因，第一，蘭滄海也是無能為力；第二蘭滄海參與了這件事情。
當然李高矚寧願相信是第一種可能。如果是第二種可能，自己在x市就又多了一個敵人。這對自己太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