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人間有悲歡哭笑兩難
唐曉峰撈著根扁擔，先秦非一步，走了出來，方才玉娟說的話，已經讓這個「熱血青年」憤怒之極了，這時候，那個許天彪找上門豈不是送上門的出氣筒麼。
秦非隨後跟著出來，玉娟家的土坯房前，九個村民，隱隱把房門給包圍住。似乎還怕秦非他們跑掉。
「呵，這什麼陣仗？」唐曉峰這次當仁不讓，秦非終究個小，這時候自然是他來出頭。
「什麼陣仗？多管閒事的癟三，給你個機會，給老子磕兩個頭，老子等下少斷你一隻腿。」許天彪仗著人多勢眾，一下子得瑟起來了，上上下下看看唐曉峰。
「少斷我一隻腿？看來我還得謝謝你了。」唐曉峰氣極反笑，「你打算留我那只腿啊？我好伸出來讓你斷啊。」
許天彪神情猥瑣地看看唐曉峰胯下，「當然是你那第三條腿了！」
「哈，哈哈哈。」許天彪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
唐曉峰神情一下冷了下去，再不多說，轉頭跟秦非交代了一句「小心」，揮著扁擔，上去衝著許天彪腦門就是一下狠的。
「啊！」唐曉峰這一下可沒有半分含糊，許天彪腦門立時就出血了。
「血，血！殺人了，啊，殺人了……」許天彪的血從腦門滴下來，整個人被嚇得發瘋，「二哥，殺了他們，打死他們！」
那幾個流氓村民，竟還都有幾分血性，一窩蜂撲到唐曉峰這邊來。唐曉峰卻是不怕他們，扁擔兩頭橫舞，沒幾下，就把幾個人給撂倒在地。倒是比想像中順利。
「唐哥，留兩個讓我練練手嘛。」秦非走了兩步，一腳踩在許天彪手上。雖然說著玩笑話，嘴角冷笑卻是叫許天彪渾身不寒而慄。
秦非腳底下一用力，這可不是虞冰那會兒了，許天彪叫的殺豬一樣。一眼瞥見瞿玉娟。
「死賤人，勾搭上漢子，弄死我，好跟漢子跑路？」眼睛因為劇痛瞪得老大，這種蠻人兇惡起來，倒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瞿玉娟沒想到唐曉峰身手這麼好，這時候愣怔怔看著滿地的流氓，聽到許天彪在那裡瘋言亂語，竟是一下控制不住了，眼淚嘩啦滿眼都是，衝上來，一邊咒罵，一邊咬著牙齒捶許天彪，沾了一手的血。
神容可怖。
秦非一把拉住她，「玉娟姐，玉娟姐！」
瞿玉娟哭的歇斯底里，一把抱住了秦非，可憐秦非差點被艷福憋死。
過了一會，瞿玉娟略微安靜了一點，鬆開了秦非，冷冷地沖許天彪說到，「許天彪，要不是當年我跟我爹受了你們家的恩惠，我爹進墳的錢也是你爹給的。你以為我會嫁給你。」
「你說，你除了吃喝玩樂賭博，你還會什麼？」
「知道為什麼我們一直沒有孩子麼？」
「你這種畜生就不配有種！生出來，跟你一樣是個禍害，跟我一樣是個上輩子造孽的。」
瞿玉娟面色越冷，說的越狠，「你以為我不知道是麼？隔壁村那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告訴你，我不在乎，你儘管去。你想想，前年你剛跟那個破落寡婦勾搭上以後，我有再讓你碰過我麼？」
「我嫌髒，噁心！我寧可死！」
「不錯，你能打我，我打不過你。但是你不敢讓我死，我死了沒人給你錢，沒人養你。」瞿玉娟冷笑了兩聲。
「你就是個廢物，你不敢弄死我，你要靠著我，靠我給你錢，讓你吃，讓你賭，讓你給那個破落寡婦買安胎藥！」
「哈哈，可惜啊，那也是個下不了蛋的雞，你許家的德都讓你敗光了。還想要傳宗接代，你要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斷子絕孫！」……
秦非突然覺得一陣寒意，瞿玉娟的恨意簡直濃的遮天蔽日。
「我爹臨死的時候什麼都沒說，你就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爹是生了病，但是要不是你氣他，他不會那麼早死。不過我爹要不是你爹，早就死了，我忍了，嫁給你，我爹跟我說要報恩。」
「我爹讀了一輩書，說是讀書人沒得活，讓我嫁給你，好好過日子，我答應了。但他不知道啊，他把他女兒推到火坑了去了，他女兒這十年生不如死啊！」
「我這就走，以後我們沒有關係了。媽我也帶走，以後你要死要活，沒人會管你了！」
瞿玉娟說完這番話，整個人倚著秦非，竟是快要站不住腳。
「我不跟你走！」邊上沒有說話，落針可聞，身後老人家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瞿玉娟渾身一顫，轉過頭去，止住的眼淚嘩一下又下來了。
「媽，他沒救了！」
老人家沒有流眼淚，看向瞿玉娟的眼睛也沒有責怪，多的是歉意，「玉娟，是我們家對不起你，當年你爸帶你逃到這裡來的時候，我家老頭子救了他，卻沒想要你們報恩的。你爸爸是讀書人，你也不是我們農村人能比的。」
「但你是個知恩的，嫁給天彪，老頭子死的時候，跟我說，什麼時候你要走，叫我不許攔你，他知道天彪這個畜生，遲早要把你逼走。」
「你能忍了這麼多年，媽都替你心疼，但是天彪要是沒了你，更是沒有日子過了，我是他媽呀。」
「玉娟，是媽對不起你，媽不能跟你走，你以後要來看看媽呀，媽也沒幾年好活了！」
瞿玉娟靠著秦非，一臉的眼淚，但是並沒有走上前去。這個火坑，她是非逃出去不可了。
「媽——」
「對了，你是上次來那個年輕人？」這話是跟唐曉峰講得了。
唐曉峰當面見了這麼一出，剛來時的興沖沖早就沒了蹤影，這時候聽到老人家問起，衝她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那個老龍頭，我們家老頭子說是留給玉娟的，不管她是不是許家的媳婦，你們要把她帶走，東西也一起拿走吧。」老人家看了看躺了一地的人，還有滿臉眼淚，神色木然的瞿玉娟，搖搖頭，顫顫巍巍地走進房裡去了。
「不行，那個龍頭是我許家的東西！」
「滾！」秦非勃然動怒，腳尖踢了許天彪一嘴，三四顆牙齒掉落下來，在陽光底下，血絲白牙，越顯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