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屈打成招(上)()
時間已是夏末秋初,迎面吹來的風已有一絲涼意。在由北向南通往南京的官道上行進著一隊人馬,四五十個衣甲鮮明的軍士護衛著兩頂轎子徐徐向前。雖然風力不足以把旗手手中的旗面吹起,但依然可以辨認了那大大的「明」字。
伴在後面轎子旁邊的一名騎士軍官警覺的向前方觀察了一下,然後抬頭打了一個天大的呵欠。立刻呵欠聲象瘟疫般傳播了開去,所有的人都被這種正常而又顯得好笑的連鎖效應激的有了些精神,隊伍變得騷動起來。
始作傭者暗叫不好,立即強行中止了伸懶腰的動作,挺直半趴在馬上的身體。
果然前面的轎子停了下來,從裡面鑽出一個身著明制親王服飾的人來,一邊向騎士軍官走來,一邊環顧四周:「軍容,軍容,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持大明禁衛軍的軍容…要知道我們大明禁衛軍代表的是什麼…不要以為這附近沒有其它人,就可以不顧及我們的軍容…下面我再向大家重申一次我們大明禁衛軍的軍容軍紀…先說前面的一百八十八條…」。
一直保持良好軍姿的騎士軍官趕緊輕咳一聲,大聲打斷了那人的話:「唐王殿下說的非常正確,我們一定要牢記他對我們的教誨…弟兄們,為盡早回去向皇上覆命,下面讓我們以更加良好的姿態繼續出發吧…」
兵士們整齊的回答和瞬時間挺拔的身姿讓那位唐王殿下有些痛苦地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他向筆挺坐在馬上,兩眼平視前方,面容剛勁的騎士軍官瞥了一眼:「呃,很好…那就繼續出發吧…那個,賈公子,請到我的轎子裡來一下…」。
那位賈公子保持的面容一下垮了下來,迎著其它人幸災樂禍的笑容,一面向轎子走去,一面輕聲嘟囔著:「
沒見過這麼喜歡嘮叨的王爺,真想掐住你的喉嚨,拉出你的舌頭,繞住你的脖子,這麼用力一勒…整個世界清靜了…這群沒義氣的傢伙…」
不錯,這位賈公子正是頂著「賈寶玉」名字的王燃。自救出宮秀兒後沒幾天,他就接到了唐王的消息,說南明朝廷已經派人前來傳旨,要求他們保護公主先行返回南京,和親之事與談判之事都暫緩。
當時滿家洞義軍剛剛全面接收了馬應元的地盤,很多事情還沒能步入正軌。但考慮到爭取南明政府共同抗清的重要性,王燃簡單佈置了一下後,便和昭仁公主一起返回了兗州與唐王會合。
滿家洞義軍自然捨不得,以張漢為代表,非要王燃答應在向南明覆命後就返回青州。大家原本以為王燃會顧念金陵的繁華,看不上這個窮鄉僻壤,沒料到王燃沉吟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絲毫不已「自己」的身份和背景為念,讓滿家洞諸人狂喜不已。
在當天晚上的送行宴上,一向滴酒不沾的宮秀兒也架不住眾人的起哄與王燃連喝了三大杯,面色嫣然,眉角含春,往日的英氣上更多了一層嫵媚…要不是被昭仁公主在下面狠狠掐了幾下,王燃差點連眼睛都轉不過來…
別看在返回南京的路上昭仁公主表現出的皇族貴氣、大家風範,她下手狠著呢…在關於宮秀兒同志被救經過,尤其是救出來以後兩人的來往問題上,王燃不止一次地感到了俄國「克格勃」的影子…那個「挑下巴」這個動作說到底也就虛虛那麼一下,連真實的接觸都沒有…世界上,哪有妹妹這麼干涉哥哥私生活的…再說,如果自己真是和宮秀兒有那麼一腿也不冤枉啊…
喊王燃到轎子裡去的自然是唐王,也許是此次北上受了太多的刺激,唐王變得越來越愛嘮叨。王燃、昭仁公主,包括所有的士兵都曾經被他無差別的荼毒過…「更年期的男人」、「更年期而缺乏異性安慰的男人」是王燃對此得出的唯一解釋。
唐王把王燃叫到轎子裡倒也沒有其它很特別的事情,眼見著南京在望,唐王只是想囑咐一下王燃到南京後要注意的事情。
「先由本王與工部賈大人、兵部史大人等人議定後,再向皇上稟告…在此之前你幫助滿家洞宮文彩之事一定不要宣揚,這件事是功是過目前還很難說…」,這是王燃從唐王近半個時辰的談話中抽取出來的主要意思。
它讓王燃掌握了兩條線索,第一是唐王與賈寶玉的父親及史可法等人在朝廷中是屬於一個派系的,不過堂堂一個親王行事都如此小心,顯然在朝廷中存在另外一方或幾方強大的對手。
第二是南京現在執行的肯定還是「聯虜平寇」之策,而自己雖然在名義上是為了救公主,,但依然很可能會因為滿家洞之事被定為「通匪」之罪。這是什麼世道,連抵抗外侮都會有錯?
事實很快證明,唐王不僅有成為長舌婦的潛質,更具備了烏鴉嘴的能力。
在王燃一行來到南京城下的時候,遇上了前來宣讀聖旨的太監。當然王燃只聽得懂「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欽此」這幾個字,其它的文言文對他太過深奧。
王燃閒著無聊,便在暗地裡分析太監公鴨嗓子與正常人的區別。可是當聖旨宣讀完畢,兩個侍衛衝過來要反綁他的時候,王燃終於意識到了大事不妙,他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太監的回答自然是標準的電視劇風格:「什麼意思?你勾結逆賊,意圖犯上作亂…來人,把他給我帶走」。
昭仁公主的轎子裡傳來一件重物倒地的聲音,王燃掙扎著向後看去,一聲急切的「公主,你怎麼了」伴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向他奔來,被唐王拚命拉住…
「唐王,替我照顧好雪兒…」,這是王燃被提到刑部大堂前說的唯一一句話。
而到了刑部大堂後,王燃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王燃一進去,堂上的主審連身份都不再程序性的確實一下,直接扔下簽來:「先打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