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不再妥協
「連長,咱們為什麼不把國旗繡在臂章上?其它國家的維和部隊不都把自己國家的國旗繡在肩章嗎?美國的部隊還把自己國家的國旗帶上呢,咱們為什麼非得繡著麼一個『un』的標誌呀?」
「韜光養晦,咱們中國人不喜歡張揚,懂麼?再則這一次是嚴格保密的空降任務,繡上國旗會曝露國籍,對我們的國際形象有影響。我們的任務區不在尼日利亞,這次賣法國一次面子,解救法國在南瀕大西洋幾內亞灣的幾名法國遊客,任務簡報上說的非常清楚。」
「空降尼日利亞不是法**隊的活麼?怎麼突然變成咱們了?是不是上頭和法國人做了什麼交易?連casacn-235型號的運輸機都用上了。」
「做好份內事,軍人只需服從,不需要問為什麼!」
「嘿!就是因為這樣李營長才會選您當這次任務的指揮官,您只管服從,從來都不問為什麼。」
艙門旁邊的指示燈亮起了黃色的燈光,喇叭裡傳來急促的法語,翻譯說「已經快到達預定位置,準備跳傘!」。機身突然劇烈的晃動一下,喇叭裡一陣『嗡嗡』作響,隨即一連串的法語又被吼出來,翻譯說:「遇到氣流了,法蘭克上校說錯過這裡離目的地太遠,必需在這裡跳傘!」
黃色燈光下的那一張堅毅臉龐,他指揮戰友們全部站起來檢查自己的裝備,一連串的命令從那張不斷張合的嘴巴發出去
機身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身穿灰白迷彩裝的軍人列隊向後機艙,一個點數,一聲聲用漢語喊出去的字數,後機艙的艙門向下落去,兩千五百米的下面漆黑一片,風呼嘯地吹,軍服發出的獵獵聲響。軍人們將降落傘的勾心搭在後艙門自動張傘的裝置上面,他們齊齊看向那名高大的身影。
軍機下降,直至八百米時,喇叭裡再一次響起了法語。
「共和國的軍人不畏艱難!」
「是!為了祖國的榮譽!」
高大的身影動作一頓,他在想:「狗屁的祖國的榮譽,只不過又是一次妥協,天知道這一次妥協會換來一點什麼?」
「準備!」
一個個戰士往外面一躍,身影瞬間消失
最後只剩下那名高大的軍人,他要往外躍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繩索斷裂的響聲,之後是一句半生不熟的國語「旅途愉快,中國的上尉先生」,跳出去的身軀沒有一頓,他感覺不到降落傘被拉開,耳膜裡不斷傳來的是呼嘯的風聲,他在想「誰切斷的鉤繩?」,不一會感覺撞上了什麼,身體好像裂開了一般,失去了意識。
「我摔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的一聲慘叫驚醒了夢中人,他的耳朵裡滿是慘嚎,偶爾會插上兩句根本聽不懂的話,笑聲裡儘是肆虐,而似乎地面怎麼會振動,就好像是有坦克在前進不對!是馬,馬發出了『嚕律律』的嘶嘯。
「我睜不開眼睛!!為什麼有馬,為什麼那麼多人在慘叫!」
半昏迷狀態的軍人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他精神是醒著的,但是身體還處於『昏迷』狀態,那感覺就好像是睡覺遭遇了『鬼壓床』,人可以思考,但是就連想眨動一下眼皮都不行。
「快,快些把他拉進去,別讓胡虜看見了」
絲毫沒有感覺自己的身軀被人拉著進了草廬,意識再一次失去了。
想醒過來太難,不知道又是這麼半睡半醒了多久,他總算清楚在一旁照顧自己的是一名老伯,時間一天又一天再過去一天?兩天?或者是十天?一個月?時間不重要,他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那是有人在用力搖晃,而且似乎有人不斷在耳旁叫喚著什麼?
「原來我沒死啊?只是重傷」
眼睛睜開了,眼前的一切非常模糊,眼瞳的焦點正常後,看見的不是簡陋的草廬,鼻子聞到的也不是那種腐氣的臭味,而一種屬於女人才有的體香?那雙眼瞳突然一縮,變得銳利無比!強壯的身軀被柔軟的嬌軀死死抱住,不斷輕聲哭泣的女人,她嘴巴裡不斷呼喚著「夫君,嚇死奴了,可把奴嚇死了」,他呼出了一口氣,知道又做夢了,伸展出去的手臂將女人摟住。
「我睡多久了?」
懷中女人依然輕聲抽泣,她那不斷顫抖的嬌軀正在向強壯的男人述說女人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把奴嚇死了,夫君身軀一直在抖動,嘴巴裡不斷喊著『該死的法國佬』『又一次妥協』『槍呢,槍什麼不見了』,真的把奴嚇壞了。」
林斌感覺頭很疼,喉嚨也是乾澀無比,他環顧幾圈,帳內竟然除了燕子沒有半個人。
「秋菊和春香呢?」
燕子漸漸不哭了,但她仍然把林斌死死的抱住,像極不抱緊一點林斌會突然不見了那般,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眸裡儘是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重要、可以依靠的人。
「我有點口渴。」
燕子猶豫著就是沒有放開林斌,她現在是一隻被嚇壞了的小白兔。
「夫君已經昏昏睡三晝夜。統領和甲統領回來知道夫君昏睡不醒後派重兵把守,召喚來軍醫查看,軍醫言道『王因冒雨作戰,中了風寒,雖昏睡不醒,但脈搏強勁有力,不出三日必醒』,然後又開了幾服藥,但是煎了夫君口齒緊閉無法餵食,奴奴只有口含喂之。兩位統領心繫夫君安危,嚴令不允許任何人進賬。後霜火急趕回,派人將秋菊和春香監押,說是秋菊和春香曾經是婧公主的奴婢,與夫君昏睡不醒脫不開關係,如今秋菊和春香恐怕已被嚴刑拷打」
林斌納悶了,他先是摀住燕子的耳朵,隨即大吼:「來人!」
帳簾飛快地被拉開,呂炎、甲賀、陳汐、蒙詔、霜、燕戈、韓安、陳道等等十多位將領一呼啦衝進來,每個人臉上都是狂喜表情,而統領們狂喜至於似乎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
林斌沙啞著嗓子:「水!」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呂炎和霜,兩人快步衝向旁邊的水壺,兩張手同時握住水壺,他們彼此相視,呂炎看到霜一幅『你搶就殺了你』的表情做出讓步,他選擇去拿起木樽,這下霜只有水壺沒有盛水的木樽,立刻傻眼。
「磨磨蹭蹭什麼!我說水!」
最後呂炎和霜兩人啥事都沒幹成,端水的任務被陳汐光榮而又艱巨的接過去。
林斌一下子像灌水牛那般的喝了足足三四壺水,他邊喝邊掃視部下,看到重要將領全在,開口問:「匈奴人全線敗退了?」
將領們彼此又是一陣相視,似乎是由誰出來都不對,最後眼光落在了五軍統領們的身上。五軍統領還是納悶的彼此相視,誰都沒站出去說話。
階級觀念深入人心的時代,越是重要的東西,站出去說話的人就代表身份越高,統領以下的將領自認沒有說話的資格,五個統領身份相等誰都沒有高誰一頭,站出去就意味自以為自己比其他統領地位高那麼一點點,最後只有乾瞪眼等林斌指名道姓。
林斌知道這些人腦袋裡面在想什麼,他們正目光炯炯地等待自己點名,看哪名統領在自己心裡的地位比較高。林斌明白怎麼去駕馭麾下的將領,從不讓他們覺得自己高人一頭,那樣會引起很大的麻煩,他偏偏就不點五位統領,而是看向燕戈。
燕戈一愣,他能夠感受自從林斌將視線定在自己身上時,周圍統領、副統領、隨軍參謀眼神裡的訝異。他心裡不斷叫苦,但卻是不能不答
「回王的話:匈奴右谷蠡王庭部、右賢王部、等部落軍隊依然敗退,據悉乃是往高闕方向撤退。菰渾部、屠申部、澤延部、黑羊部等賀蘭山部落駐紮於廣牧前方未走。另,炎地戈漠後方的羌族軍隊仍然沒有動靜。」
林斌點頭,復而看向蒙詔。
蒙詔向前踏了兩步,嚴謹抱拳:「斥候回報:羌族放棄穿越沙漠的準備。末將以為,羌族主將該是獲悉匈奴戰敗的事實,自覺無法與我軍抗衡,所以選擇原地不動。」
林斌還是點頭,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像極一把刀子抵在呂炎的脖子上。
呂炎表情一僵,他同樣邁前兩步抱拳,但是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林斌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問呂炎什麼,該給部下留面子的時候,林斌從不在眾人面前給任何一個部下難堪,他只是給呂炎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後轉向霜。
霜卻是不明就裡,愣愣地踏前兩步,遲疑道:「這個?卑下無事稟告?」
林斌抬手招了招,燕子很配合的想要讓開,不料林斌卻是突然伸手阻止,等霜靠近了,林斌問燕子「秋菊和春香能服侍好你嗎?」,問得燕子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連忙直說「能」,這下林斌知道該怎麼做了。
林斌讓霜俯下身子,「把秋菊和春香放了。」
霜感覺自己的脖子直冒寒氣,他怔怔地看著林斌,沒有看見凶神惡煞般的表情,林斌在笑,而且笑得很溫和,像是在褒獎多過懲罰,忙應「喏」。
沒有上位者會不喜歡忠心耿耿的屬下,霜隨林斌一路走來幾乎是使命必達,從來都沒有違抗過林斌的任何一道軍令,為人有些容易犯傻,但卻是忠心不二。這樣的部下不是拿來責罰而是應該好好對待,籠絡好了,這種部下往往願意為上位者擋刀片子而不皺半點眉頭。
林斌應該留下來好好安慰一下受驚的燕子,但他不能這麼做,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他歉然的向燕子笑笑作勢要起床,燕子心裡雖然希望林斌留下但也是露出笑容表示理解,這讓林斌更加愧疚。
林斌剛剛雙臂撐著要起來,旁邊的將領卻是緊張地勸自家大人好生休息。
「這裡不是談公務的好所在,你們先到議事大帳,我稍後就來。」
林斌轉身看向燕子,正好看見的是一滴從臉頰滑下去的眼淚,他心臟一縮、呼吸一窒,下意識邁步朝燕子走去,不知道怎麼組織詞彙,只能坦言相告:「我很想陪你,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我要你好好照顧自己,等到了遼東,我會寸步不離的守住你。」
帳簾再一次被拉開,秋菊和春香可能是受到驚嚇,一進來就跪地抽泣:「奴婢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絕無聽從婧公主下毒之事,奴婢奴婢嗚嗚嗚」
林斌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女人,他很直接,只說了「我相信你們」這五個字,隨後很慎重的拜託秋菊和春香照顧好燕子。一個現代人,特別是一個軍人,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懂得仗殺家奴這種事,在他看來,不是敵人,兩個女人,沒必要用死去嚇唬人。
軍帳一陣談話,林斌瞭解了整個大局的發展,他嚴令陳汐繼續與賀蘭山匈奴部落接觸,另一方面又命蒙詔做出姿態,務必在賀蘭山的匈奴人進入河朔前將羌族人也『放』進來。
「河朔會是我們的,但不是現在去擁有它!我要讓河朔戰火不停,讓匈奴人和羌族人為了這片土地去爭搶、去廝殺,讓這兩幫人在這裡耗盡他們血!」
林斌眼裡閃動看不見的凶光,他現在不能擁有河朔,但是也不想這麼簡單的就把河朔讓出去,想要得到河朔,讓他們去打生打死好了,等待捲土重來時,鮮血耗得差不多的匈奴人或是羌族人還是應該乖乖把河朔讓出來。
「我告訴你們!以前我們需要時間,現在仍然需要時間!千萬不要老是盯著眼前的利益,只會死死抓住眼前利益的人,他永遠是最短視、最先敗亡的那個人!」
將領們不敢出聲,他們之中的某些人也是現在才知道要放棄河朔遷移遼東。當然,正是這樣才體現十部撤退得很隱秘,至少連自己人都不知道,那漢國、匈奴、無論是哪方也應該是被蒙在鼓裡。
陳米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給人一種很穩重的感覺,而且似乎到現在也還沒有把事情搞砸過。他是十部三司中的執法司司長,全權負責監督部眾的遷移。就是這麼一名沉默寡言的人,他現在依然沉默著,就是林斌問話時,他也是寥寥幾句就把答案講出,而且是字句明確沒有模糊。
民政司的司長蕭延話很多,他與陳米是好友,很難想像這麼一個話多的人怎麼會和一個喜歡沉默的人交上朋友?當然,蕭延話不能少,因為民政的職權讓他不能學會沉默。
「經廣牧、鄂沙、五原數次大戰,截獲匈奴軍需,部族牛、羊、馬匹數量劇增,牛已達百萬頭;羊足有三千萬計;馬匹更有百萬。三月前王下令統計人口之事屬下也已辦成,部族壯年男子、歲數於十五至四十五總有四十六萬八千九百九十人;女子十三至四十總有八十萬七千六百二十一人;老弱較少,男子十五歲以下、女子十三歲以下只有二十三萬零兩百二十四人;四十五以上男子、四十以上女子六萬零一百人。此大幸也!牲畜繁多,人口興盛,部族強大」
蕭延一陣滔滔不絕的匯報讓大多數將領眼睛越睜越大,跟隨林斌一路廝殺過來的將領自然是心生自豪之感,短短的兩年多啊,從無到有,這是何等值得驕傲的事情?
林斌聽後按照常例鼓勵眾人仍然需要努力,心裡卻是直犯懵,覺得不知不覺怎麼就超過一百五十萬部眾的呢?這似乎也太嚇人了!
「這麼多人?以後不會缺少兵源了吧?」
林斌想著嘴巴咧開了,不管以前是怎麼妥協,現在起他有實力和任何人叫板了!
「全軍做好準備,向遼東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