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兩敗俱傷
雖然只是虛影,但是那蓋世強者的威勢卻壓得兩家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虛空中那道人影一襲青衫,身無長物,左手負於身後,右手並指為劍,青光隱縮,含而未發,一股驚人的劍意刮得眾人額面生疼。
劍勢初起便有如此威勢,可以預料若是此招全部展開,又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這是一個四階的人可以掌握的力量嗎?王天化不敢置信的望著這一切,怪不得當年對方被稱為同階第一人,前兩次的比試中,自己居然連逼對方全力一戰的資格都沒有,想到此處,一股深深的恥辱敢不斷的刺激著他高傲的心。
能修煉到這個境界的人,又有幾個不是天縱奇材,心如金堅之輩,震驚過後,王天化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任你練就絕世劍招,法力通玄,不久後也要化為一捧塵土,又怎比得上本座如日中天,終有問鼎長生之機會。」
「風雪冰天。」王天化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功夫,正宗的冰系高級下品仙法,他早年心繫大道,為求長生,曾拜在仙界勢力叩仙門門下,不意,當他得知被接引到仙界所需付出的代價的時候,遲疑了,最終還是離開了。
長生不易,就算被仙界之人引渡到上界,要恪守清規戒律不談,修為從此也將止步不前,地位不過一小卒,始終低人一等,戰時便是做炮灰,長生是好,但也得你有命活著才行。
當年的大鬧天宮之役,死傷的天兵天將不知幾許,又何曾有人對其掉過半滴眼淚。
所以這麼多年來,除了那些自知終生無望大道,無牽無掛的人,鮮少有願意行此法得長生。
仙界本身地域廣闊,人口眾多,資源豐富,不假外求,若非真正的絕世之才,仙界高層豈能正視。
對待那些真正的天才,仙界獨霸三界的日子太久了,奉行的策略便是拉攏,拉攏不成便打壓,不知多少英才因此中途夭折或者被迫加入仙界,儘管這些人到仙界後並不得外力鑄就長生,也不曾擔任一官半職,自稱散仙的他們鮮少真正為仙界出力。
直到後來人間本土勢力的興起,仙界的作風才稍有收斂,但始終改不了那種霸道,根骨得天獨厚的齊天大聖孫悟空當年便享受過這種待遇,拉攏不成便打壓,怎奈那猴頭卻是一火爆的性子,如何受得這些鳥氣,當即扯起了反旗,廣邀兄弟,這就是當年七十二路妖王反攻仙界的重要原因。
言歸正傳,王天化畢竟也是天資不凡,加之曾在叩仙門修行數載,一身法術神通在同輩中也是佼佼者。
眾所周知,仙界以法術稱尊,其中尤以雷法為最,氣勢堂皇,凌厲霸道,最為符合仙界中人的作風,因此,在仙界修煉雷法的人也是最多的。
冰系是水系術法的分支,外間少有流傳,就算有也不過是一些最初淺的法門,而仙界諸法包羅萬象,這風雪冰天便是王天化在叩仙門中學會的最高級法術,早些年限於自身的實力施展不出,今日便是為他正名的日子。
「接招吧。」
話聲落地,漫天的冰雪鋪天蓋地而來,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霎那間,風雲色變,時而冷風呼嘯,時而電閃雷鳴,天地為之動容。
這才是高級術法所擁有的真正威力,至尊寶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以他現在的實力層次是絕對擋不住這樣的攻擊,不由瞇起了眼睛,心中對實力提升更感迫切了。
黃、王兩家的人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爭執了,這等層次的較量已不是他們所能夠插手的,未免受到殃及,一致撤到了千米之外。
在目睹了這場驚天動地的對決後,黃、王兩家一些有識之士開始反思,如此執著於世俗的權勢到底是對還是錯,雖說豐富的資源更加有利於修煉,但如果本末倒置……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終究都將成為泡影。
兩家的紛爭終究要靠終端戰力來解決,到底是黃君山寶劍鋒利如故,還是王天化厚積薄發,一切只有等結果出來才能見到分曉。
隨著天空的人影越來越清晰,黃君山的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對方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這種等級力量確實不是他所能掌握的,原本應該在五階以後才能修習的神劍技,卻因為他自身的命格氣質與數萬年前的一代奇人青蓮散人隱隱契合,所以才能夠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降此劍技施展出來。
他雖然領悟了此招的劍意,身體卻卻是在超負荷運轉,更是加重了原本的傷勢,全憑著透支本已不多的生命力,才能堅持到現在。此戰過後,無論勝負,恐怕他也沒幾年的壽命了。
能在有生之年施展出自己最巔峰的一劍,黃君山無怨無悔。
嘴角溢出絲絲鮮血,黃昏山卻顧不得擦拭,「已經到極限了嗎?」雖然未能將此神劍技的威力盡數發揮,但他明白眼下他也只能做到如此,再拖下去,他的身體快吃不消了。
「咄。」空中虛影蓄勢多時,此刻仰天長嘯,瞬間綻放出萬千道劍芒,環繞在他周圍。眾人放佛聽到那人在唱歌,長生為逍遙,但獲得長生之後,真的能就逍遙自在了嗎?
稍後,虛影劍指向前,萬千道劍芒或分、或聚,從四面八方向對手攻了過去。
王天化見此,亦不敢稍有大意,瞬間將法力提至巔峰,方圓數百米頓時成為了一個冰雪的世界,無數的劍芒在進入這個世界後,受絕對寒氣的影響,紛紛變成了冰雕,乃至被至寒陰氣所凝聚的雪花所擊碎,眾人的耳中放佛聽到冰塊碎裂的聲音。
劍芒好似無窮無盡,雪花防守的也是固若金湯,一時竟陷入僵局。
兩者各有優劣,難以判斷勝利誰屬。
眾人緊張的看著這一切,兩家的首腦都不由得有些後悔了,若是兩家的老祖有所損傷,就算吞併了對方的家業又有何用,終歸都是無根之萍,風雨來臨後,難免是為他人做嫁衣,只是此刻的局面卻是他們所干預不了的。
但在時間上,卻對黃君山是十分不利的,他的呼吸已開始變得侷促,鬚髮微微的顫動,大口的鮮血溢出,扔在苦苦的堅持。
相比之下,王天化的情況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顯得也更加狼狽些,柔不可守,久守必有所失,零落的劍芒穿過了雪花的阻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道道傷痕,甚至一道劍芒從他的髮絲間穿過,若是向下偏那麼一點,此戰的結果就已經出來了。
此時此刻,王天化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悔意,實在是大意了,他只不過剛剛突破到五階,卻還未來得及鞏固,便接到報訊匆匆趕至此地,本以為是手到擒來之舉,沒料到對方也同樣是留有底牌。
若是再等數月後,等他完全熟悉了五階的力量,再來挑戰的話,絕對有八成以上的勝算,哪裡會將自己逼向絕地。
王天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臉色白的發青,越來越多的劍芒漏過阻截,向他衝了過來,而他僅僅只能避過要害,鮮血將他深藍色的衣裳染成血紅色。
「要死了嗎?」在王天化正感絕望的時候,漫天的劍芒為之一頓,下一刻全都消失的無聲無息,抬頭望去。
卻是君山一劍黃君山也同樣支持不下去了,靈力一消,身子搖搖晃晃的,只是在手中寶劍的撐扶下勉強站立,死死的盯住對方那好似死屍一般的身軀。
二人雙目對視,眼神中有驚訝、有佩服,更多的還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
「大長老。」
「老祖宗。」
兩家的人紛紛跑到各自的老祖身前,悉心照顧。
受到二人對戰的波及,方圓數百米成為一片廢墟,曾經金碧輝煌的皇家大院如今也大半殘破不堪,但黃家的人心思卻不在這裡,而是關切的看著自家老祖的傷勢,只要有老祖宗在,黃家就算損失再大也能在過後迅速彌補回來,若是老祖……黃家人不敢想像老祖不在話將會變成雙目樣。
「罷了,君山一劍果然是君山一劍,此戰終究是黃兄稍勝一籌,本座回去後自當令後輩送上一份厚禮,用以彌補貴家的損失,今後只要黃兄健在,我王家的人碰到黃家的人必退避三舍。」在徒孫輩的料理下,王天化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用一種落寞的聲調承諾道。
話畢,王天化眼神依舊滿是不甘心,「若非本座剛剛突破,境界未穩,此戰……哼。」
事實也是如此,若是等上幾個月,等他完全熟悉了五階的力量,此戰將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故其聲音飽含著強烈的不服。
「咳咳,王兄客氣了,王兄所圖遠大,必不會與黃某這等日薄西山之人計較。」黃君山意有所指的說道。
眾人聽在耳裡,不明就裡,王天化卻是聽的明白,神色變幻不定,「哼,走。」
自家老祖既然下命令了,王家的人自然不敢不從,許久之後,才終於有人大著膽子問道:「大長老,孫兒觀那黃君山絕對受傷不輕,憑著自家的實力,絕對可以趁此機會滅了對方。」
那年輕人等到的不是意料中的誇獎,而是結實的一巴掌。
「放肆,那黃君山也是爾等能肆意稱呼的,哼,君山一劍的真正實力又怎是爾等能揣測的,焉知對方有無最後手段,依本座看,那黃君山已是命不久矣,等其死後,黃家必然四分五裂,那時再去行吞併之舉豈不是較之現在逼迫對方臨死反撲強上無數倍。」
「大長老高見,孫兒們明白了。」王家眾人一臉的恍然大悟相,暗道果然是人老成精,行事老辣之極。
看到王家的人悉數離去,黃家中人也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塊石頭。
「咦,黃燁,黃大爺,你打算不辭而別嗎?」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一臉兇惡相的黃燁正用一種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至尊寶,若不是這小子搗亂,趁著剛才眾人的心神集中在老祖宗身上時,他早已偷偷的溜掉了。
心中暗罵王家的人過河拆橋不講義氣,黃燁自知此時已失掉了逃跑的良機,急忙換上了一臉哭相,急匆匆的跑了兩步,跪倒在黃家老祖的身前,嚎嚎大哭,「老祖宗,孫兒錯了,孫兒不該聽信小人的話,受王家人挑唆,犯下如此大錯,請老祖念在孫兒初犯,饒了孫兒一命,嗚嗚。」
不得不說,這人的表演確實不錯,至尊寶看的嘿嘿直笑,乃至發現婉兒不悅的眼神,他才收起了不合時宜的笑臉。
黃家老祖避而不答,轉而面朝至尊寶,聲音嘶啞的道:「小友,你說我該怎麼處置這名不成器的子孫呢?」
「我?」至尊寶楞了一下,不解的問道:「事關老先生家事,小子又怎敢越俎代庖,行孟浪之事呢。」
黃君山聽罷,良久不語,神色的複雜的看著至尊寶點了點頭,「是啊,家事難斷,不過,國有國法,家亦有家規,帶下去吧,安家規來處置。」
若是放在平時,黃君山未嘗不會網開一面,但值此風雨漂泊之際,為安定人心計,黃燁不得不死。
這些年他一度帶領黃家走向輝煌,如今時日無多,難道卻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黃家衰敗,乃至滅亡不成,爬的越高摔的也越重,這些年在他的庇佑下,黃家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一旦他不在了,家中又有誰能挑起大梁,只怕滅族之禍便在轉眼之間。
如果眼前這人是他的女婿就好了,黃君山不由得發出如此感慨,「只可惜……仙凡有別,婉兒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黃婉兒回家後還未來得及將自己身具九幽之體的事告訴自家老祖,是故對方才有此憂。
黃家大院佔地極廣,大多損毀於這一役,但剩下的一些房屋整理一下,還是能夠居住的,至尊寶原本打算近幾天內就搬出去的,現在黃家發生了這碼事,再談搬出去就想好自己怕沾惹上麻煩一般,只好放棄。
距離青蓮書院招生的時間還有十多天,至尊寶決定一直在黃家住到開學的日子,若是有什麼麻煩,他也能幫忙解決一二,想必有了這十多天緩衝的時間,黃家的日子應該會好過點,至於以後的事,卻不是他這個外人能管得那麼多的了。
在那場大戰之後的第二天,婉兒便叫上至尊寶一起向黃君山敘說了關於自己身體的秘密。至於為什麼要叫上至尊寶,一個則是小女兒家的那點心思,暫且不說,再則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許多事情也能說得更詳細些。
「婉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黃君山神色激動,一點都沒有當初泰山崩於前而面不驚的風采,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個救生圈般,緊緊的抓住了對方的手臂。
「千真萬確,老祖宗,那惠山老妖確實是這麼說的。」婉兒還道老祖不相信,連忙補充了一句。
「嗯,對此,小子亦可以作證。」至尊寶抱拳的說道。
「好,好啊,哈哈哈……黃家無憂矣,天不亡我黃家。」這九幽之體,黃君山雖不認識,卻聽過其大名,有這樣的族人的在,在其成長起來後,至少黃家數百年內是沒有安危之慮。
「可惜……」黃君山面露惋惜之色,若是再早個幾年,他拼著大傷元氣,加之重孫女的特殊體質,助其短短數年突破到三階不再話下,現在就可以與至尊寶一起去報考青蓮書院了。
如今,他也只能希冀這一身老骨頭能多熬幾年,將自己一身所學盡數傳於對方,就算死他也心安了,希望還來得及吧,黃君山想的有些遙遠,為了這個黃家,他付出了太多。
「今後的十幾天時間,小友可每天都抽一個時辰的時間過來,老夫將自己的一些修煉經驗與小友談談,婉兒則就在旁屋休息,爾雖資質絕頂,但亦不可鬆懈,特別是爾起步較晚,今後務必要抓緊時間修煉,老祖的時日恐怕不多了。」
「老祖宗……」
黃君山笑而不語,示意二人下去準備。
至尊寶和婉兒自然應聲離去。
看著宛若一對金童玉女的後輩雙雙離去,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只盼在今後修真的路上,二人能攜手共進,齊攀巔峰,也就不枉了今日他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