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真正的絕頂高手
胖老修者失去眼睛，但靈覺還在，奔行中，絲毫不慢。
他極速竄過近千米長的石窟，更深處，石窟兩旁的塑像也更顯神異，在光線暗淡的陰暗中，顯現出一股朦朧卻又清晰可見的毫光來。
胖老修者並沒有在意這些塑像，他徑直奔到那石窟最深處，黑暗的盡頭。
『蹬蹬蹬』地響聲中，胖老修者忽然失去了蹤影。
接近了看，才發現在那洞窟最深處，黑暗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著一步步向下延伸的石梯，黑幽幽的，不知通向何處。
胖老修者正沿著那石梯，蹬蹬蹬地向下奔行著。
那石梯竟然似乎無窮無盡一般，只見微弱的光芒下，能看到胖老修者那略顯踉蹌的腳步動得越來越快，似黑暗中的一團鬼火，急驟地飄著。
約莫過去了幾個時辰，胖老修者才到達目的地。奇怪的是，從這兒向上望去，竟然還能看到那入口處的淡淡光亮，其距離看上去不過萬來米遠。
又是那改變距離的神秘本領！
巨大的石牆聳立著，一扇刻著繁複花紋的青銅大門鑲嵌石牆之上，觀其氣勢紋理，讓人感覺厚重無比。
胖老頭到了此處，撲通一聲脆倒在地，那一顆圓圓的頭顱，拚命地向著那青銅巨門撞去。
通~！
通！
一聲聲撞擊聲在這寧靜的地下響起，那巨大的銅門嗡嗡顫動，一股莫名的威嚴撲面而來，讓人驚不自禁地膜拜。
胖老修者那圓滾滾的頭頂上已經滿是鮮血，但他渾然不覺，一次次狠狠撞向那銅門，看那陣勢，不似叩門，倒似尋死一般。
胖老修者來到這巨門之前，便以頭相撞。自始至終，他並沒有言語。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一次蓄力撞擊而去時，則一頭撞了個空。
霎時，一股喜悅佈滿他那血淋淋的面龐。
周圍的氣息為之一變，雖然已經失去眼睛，但胖老修者卻很清楚自己已經進入了那銅門之中。
「毅之，為何尋死？」一個漠然的聲音響起，從中聽不出任何的情感，彷彿是一尊超脫塵世的神靈在淡然開口。
「毅之求見師傅！」
「是那樣求見的嗎？」
「不那樣師傅會開門嗎？」胖者修者的語氣中竟帶著一絲得意與調皮，就如頑童在自己的父親身旁撒嬌。
「唉，你這性子……，是不是又有什麼難題，師兄們不願幫你？」
「是。」
「唉，」那淡然的聲音為之一歎，這一聲歎息中卻透露出一種濃濃的失望，「什麼事。」
「師傅，我，我要煉《滅魔十八掌》。」
「什麼？」那聲音猛地驚訝起來。
隨即，整個空間一陣光明，四周均透來柔和但又明亮的光。在這一片光之中，千百條殷紅的鎖鏈叮叮做響，細一看，才發現那一道道鎖鏈竟然是為了鎖住一人。鎖鏈自那人渾身要穴穿透而過，數百條神異的鎖鏈，將那人鎖得死死的。
這種鎖法，任憑人實力通天，也不可能掙脫！可見那被鎖之人修為之恐怖。
「你說什麼，你要學滅魔十八掌？」那驚訝的聲音再一次傳出，其間，竟然暗藏著一絲幾乎微不可見的興奮。
胖老修者一時衝動，這時聽聞師傅以這種前所未聞的語氣與自己說話，不禁有些心下惴惴不安，不明其意。
但在這實力深不可測，神通無邊的恩師之前，他倒也不會做假，胖老修者狠狠咬牙，堅定道：「對，師傅，我要修煉滅魔十八掌。」
那被鎖之人沒了聲響，胖老修者心下更為不安，不禁接著說道：「我知道修煉這一神術幾乎是放棄了生命，但現在魔影頻現，我若能與師兄弟們，和師傅一起滅魔，便是死，亦無憾！」
「好，好好！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你能有此決定，實乃吾道大幸，想不到，你竟然於不知不覺中領悟了我『浩神道』的真諦！好，我答應你。」
胖者修者囁語無聲，有些激動，更多的，不知所措，他原本以為師傅是絕對不可以輕易答應自己的，已經做好以死相逼的決定，這一下，倒讓他愕然不已。
「毅之，從小，你便是十八個兄弟中天賦最佳，心性最為通透的，這數百年，你的師兄弟們苦修，你卻闖蕩於萬丈紅塵。不需妄自菲薄，紅塵紛雜，對你的磨煉不小，為師最清楚，現在的你，並不差於你所有的師兄弟。」
「啊……」
「滅魔十八掌，這最後兩式，也是最強大的兩式，十七掌十八掌，便由你來修煉吧！」
「啊？師傅，這兩掌不是由您修煉嗎？」
「哈哈哈。」一竄朗笑之聲。
胖老修者不知其意，正自疑惑時，忽然覺得一根冰涼透骨的手指點在了自己額頭之上，不禁大驚失色，但未容他閃躲，那一指一觸而退，早已經收回。
霍然間，胖老修者發現頭腦中多了很多東西，瞬間脹得腦袋似要爆炸一般，那紛湧的信息龐大之極，似乎全然瞭然，又彷彿絲毫不悟。
那股隨著輕描淡寫的輕輕一指而傳達的信息，不是文字，也不是圖畫。文字和圖畫不過是信息的載體，而那股信息，就是一股純粹的信息。
胖老者不知道，這一指，傳遞了他師傅潛心修行千餘年來的所有感悟，非同小可。
一但領悟，對他的好處那是不言而喻。
但這樣的信息並不似文字圖畫那樣可以慢慢分析揣摩，這信息，理解了便是理解了，反之，若不能打開那智慧靈光，那麼永遠也不能瞭解其分毫。
正當胖老修者疑惑間，只覺得眼前光芒大放，強光刺目。
等等，眼睛？
胖老修者渾身一陣，強忍著眼部傳來的針尖刺動般的酸痛，睜開了眼。
那一指，不僅是傳遞了數不盡的『道』，更是於瞬間之中恢復了他的雙眼！
出現在胖老修者眼前的，只有一地紅得亮眼的鎖鏈，那些亮光，似乎沒有壓制，爆炸一般閃亮著。
胖老修者渾身大震，他終於知道師傅為何要自己來修煉滅魔十八掌了——他師傅獨身離去，自是去力拼萬魔，為他們師兄弟爭取時間。
胖老修者嘶聲大哭，抓起地上的鎖鏈，悲痛不已。
那些鎖鏈，其實是他師傅自己鎖住自己的，只因為他在無數年來與『魔』相鬥之中，早已經被萬魔襲身，邪惡陰煞之氣浸透骨髓臟腑，時常狂性大發，見人便殺。這才打造這辟易萬邪的「正罡熾炎鏈」，以防自己在瘋狂中，亂生殺戮。
「師傅早已經不受限於這『正罡熾炎鏈』了，師傅！」胖老修者大吼一聲，聲音滾滾如雷，蘊含無邊的苦楚。
他四下看去，竟然是連這個空間也看不透，更別提尋路出去了。猛然間，他明白了其師的意思，便咬破舌尖，強自鎮定，緩緩理出腦海中，那一指所傳的信息中唯一有一點頭緒的東西。
兩式掌法，滅魔十八掌，第十七掌，第十八掌！
一招一式，寧心修行。
……
一道人影就站立在胖老修者的身旁，見他一招一式地開始修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深深地閉一次眼，轉身消失。
原來胖老者的師傅並沒有立即離開，但他就那麼靜靜地站立一旁，胖老修者卻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他。
這人影速度極快，轉眼間，已經到了青天白日之下。
四週一片荒蕪，又似人聲鼎沸，不知是在何處。
這人影迎著陽光，淡然地前行著，輕輕一步，便有上千米的距離。
忽然間，空中一陣扭曲，讓人忍不住想要揉眼，再定神時，那哪兒是一道人影啊，分明是一騎！一人一馬，人如玉，馬如龍！
趙白龍！
如果是張之鋒、陰雲幾人見此，必定瞪爆眼球。
只見那趙白龍淡笑數聲，忽然自語道：「為了抑制魔性浸染最後的一絲清明，我這個念頭遁飛而出，化身趙白龍，闖蕩天下十餘年，無限懷念啊。這忽然間，竟然分不清我到底是『完美彥楓子』，還是這個趙白龍了。亦幻亦真，亦實亦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趙白龍搖頭不已，又復盯著那白馬，輕揉地撫摸著，囁語道：「白馬啊白馬，我從虛空中捏造出你，賦你神智靈識，這十多年來，也正是有你在，才無數次保住我這最後一絲純明的念頭。魔煞之氣已經浸透整個靈魂，這最後一絲清明，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可笑，我這一絲純淨的念頭化形闖蕩天下，竟然被人視作魔頭！」
念頭化人形！虛空造物！
這是什麼手段，只怕說出去，會驚駭無數大陸上所謂絕頂高手。
「這一次前往魔窟，必定有去無回，我要去了，你便安然尋找你的生活吧。」
趙白龍手一揚，掌心中黑霧翻滾，那正要嘶吼反對的白馬，立時化做一道光影，劃過蒼穹，遠遠地不知被擊飛向何處。
真身而出，帶著所有力量的『完美彥楓子』，比他一個念頭所化的趙白龍，又何止厲害萬倍？
趙白龍，或者說是完美彥楓子，驟然轉身，身上的氣息若仙若魔，時而浩然，時而陰森，就依著那不緊不慢，不急不徐步子，邁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