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與天地同呼吸
由於社會的進步,除了一些實在偏遠的地方,即使是在這樣的鄉野之地,也很少能見到泥土路了,一路在這條平平整整的水泥路上走著,他們依然時不時地接受到一些好奇的異樣眼神,但看著四周陌生的風景,林進也不覺得膩煩。
只是公路上車輛雖然比城市要少點,可每過得幾分鐘,就會有輛滿載著乘客的大巴呼嘯而過,而後便揚起一路的灰塵,雖然這對林進來說算不得什麼,但這樣吃著灰塵總是不爽。
反正他現在也是沒有目的的走路,又走了大半個小時,待走到一條細小的通向山裡的岔路時,他索性捨大路不走,轉而往那條小路走了過去。
那條流浪狗似乎也是吃足了塵土,見林進轉向,連招呼都不用,便歡快地邁著小碎步,仰頭挺胸地當先往前去了。
見到它這副與先前頹然神采完全不同的樣子,林進覺有些好笑,不禁向它打了個忽哨。
聽到忽哨聲,流浪狗急忙回過頭來望著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林進見到它好奇的樣子,笑道:「喂!你這樣跟著我,也算是跟我同路了,我總得對你有個稱呼,這樣吧,既然你毛色金黃,那我就叫你阿黃好了。
小傢伙,你覺得怎麼樣?」說著,林進又對他連叫了幾聲阿黃。
那流浪狗也通人性,見林進對著他一連喊出一個聲音,似乎知道這是他給自己取的新名字,汪汪連叫兩聲,一副雀躍的樣子。
「哈哈,那就這樣定了,以後,我就叫你阿黃了!」看到它這副模樣。林進上前摸了摸它的頭,又走上了旅程。
這條小路雖然小,卻漫長得很,一路走過去,經過了五六個小村鎮,漸漸地,水泥路變成了泥土砂石路,人煙也開始稀少了。只是路雖然小,卻綿綿長長,一直不見盡頭。
不過這條路卻似乎是通向荒野的深山之中,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到傍晚的時候,一人一狗正好走到一片山野之中,前後都不見人跡,林進反正孑然一身。
而且在地下洞穴地那幾個月裡,哪一天又不是露宿,因此也沒一定要去誰家借宿。此時見阿黃走了這麼遠的路,步履已經有些蹣跚了,乾脆找了個開闊點的地方停了下來。
流浪狗阿黃走了這麼遠的路。它可是累得不行了,見林進腳步一停,連忙也停了下來,趴在地上直喘氣。寒冷的空氣中,頓時只見一陣陣熱氣從它嘴裡吐了出來。
在經過那幾個村子的時候,林進也進去轉悠過一下,只是他雖然一副乞丐的標準模樣,卻沒耐心像那些正牌的乞丐一樣沿家乞討,因此只收穫了一小袋地米和一位老人給的一塊錢。
而這荒山野嶺的,自然也不可能像城市裡一樣去什麼商店買吃的。林進自己倒是不餓,不過看到阿黃肚子一上一下的。
再看到它那憂鬱的眼神,哪能不知道它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阿黃,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好好地待在這。」俯身摸了摸它的腦袋,林進用意念直接在它腦海裡灌輸進一個信息,一個縱身,便朝山上跳了過去。
接受到這股信息,阿黃雖然不能理解林進說地話。但對他的意思卻明白了。嗚咽一聲,見他飛走之後。便老實地把腦袋趴在了地上。
在這荒山野嶺中,其他東西沒有,野物卻是不少,在他變態的能力之下,很快,一隻肥大的野兔就他從老窩裡拎了出來。
來到山下,阿黃見他上山不到一會的工夫手上就多了個兔子,馬上跳了起來,直跑到林進身邊圍著那只活生生地兔子奔跑著,左嗅嗅、右嗅嗅的直叫,顯得無比的興奮。
林進見它歡躍的樣子,也有幾分喜氣,笑道:「別急別急,我再去撿幾根木頭,很快我們就有烤兔肉吃了。」
這次林進並沒有用意念告訴它這話地意思,但阿黃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一樣,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只是眼光卻一直興奮地停留在林進手中的兔子身上,嚇得兔子瑟瑟發抖。
弱肉強食,本就是自然界的真理,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都逃脫不過這一自然法則,因此野兔的眼神雖然畏懼,也不能免除死亡的命運,不久之後,山野之中便飄起了一陣迷人的肉香……
天邊的太陽漸漸落到山地那一邊去了,在這沒有電燈等照明物的野外,大地終於被一片黑暗籠罩,整個山間,仍然能見到的,便只有山間一團微弱的火光。
這時已是初冬,夜蟲們也去冬眠了,整個山間,聽不到一聲蟲鳴,安靜得有些發慌。
在天上,是一片閃亮的星星,配合著這初冬夜晚的寒風,顯得格外冷清,卻也顯出一種迷人的色彩。
林進在篝火旁靜靜地坐著,呼吸綿綿,顯然已經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之中,可與往常一入定便對外界事物不聞不問地狀態有些不同,那就是每過一段時間,他便會下意識從身邊地乾柴裡拿起幾根,丟進將要減弱的篝火之中,讓它不至於熄滅。
在他地另一邊,阿黃安靜地趴在篝火邊,眼光爍爍地望著篝火,讓火苗在它眼中跳動著,只有偶爾的時候才發出一聲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嗚嗚叫聲。
有時,它也會朝林進望上一眼,其中流露出來的,是一種依賴和信任的目光。
林進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接受完這成百上千人的情緒波動,他的心念也有了些許改變。至少,那無意識的往篝火裡丟柴,卻不耽誤修煉的本事,可不是以前他能做到的。
而他對阿黃的這種不經意的照顧,也顯露出他此刻的改變,否則的話,以他寒暑不侵的身體,又哪裡會怕篝火熄滅掉。
夜漸漸深,林進的呼吸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見悠遠。
漸漸地,他的靈魂就像脫離了軀體一樣,在他一種玄妙的感應下,他就像是融入了整個空間,四周的情景一一進入他的腦海,而他的每一下呼吸,都像是一個沉悶而悠遠的聲音,在這片空間裡一聲聲地不緊不慢響起,而且似乎要永遠地響下去。
而他的神識,也無窮無盡地朝四面八方的空間裡擴散著,似乎要與整個天地化為一體……
當黎明將要到臨的時候,在北方遠處的天空之中,一片龐大到幾乎沒有邊際的冷冽氣息突然無比迅疾地朝這邊的天空移了過來,似乎要將整個天地都收於它的統治之下,比起這片氣息來說,林進那融入天地的神識所籠罩的範圍,就好像是大海裡的一滴水一樣,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很快,那股冷冽的氣息就飄到了這片山區的天空之上。
林進讓自己的神識小心地接觸了一下那股龐大的氣息,頓時感應到其中竟然存在著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的天地靈氣。
稍做猶豫,林進立馬堅定不移地把自己所有的氣息與神識融到了這片無比龐大的氣息之中,與其融為一體……
在他所有的意念融入到這片天地真氣的剎那間,他的心胸和眼光就好像千百倍的開闊了一樣,世間的所有一切,都像是在他的腳下,就連那天空中的浮雲也不例外。
在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那種俯看世間蒼生,逍遙物外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夜漸漸過去,橘紅色的太陽終於從遠處的山後升了起來,萬千道金光閃現,在一瞬間便將黑暗驅散,讓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林進這時正感受著這種美妙的感覺,從意念裡看到陽光,不覺有些驚詫,而往那陽光看了過去。
可就在這同一時刻,他只覺意識裡一空,接著便感到意念如流水一般從那片廣闊無邊的冷冽氣息裡脫離,回到了體內。
等睜開眼睛一看,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天亮了。而他此時的身體,卻是前所未有的清和,異於往常。
並且,奇經八脈內的那些走火的真氣,不知何時也都消失不見了,讓他感到一種難有的舒暢。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林進摸了摸頭,有些想不明白。
他卻不知道,剛才他所感受到的這段景觀,在唐朝修道家司馬承禎所著《天隱子》中有過記載,乃是一種玄奇無比的與天地真氣冥契同運的景觀,在一年之內,只要運自身真氣與這天地真氣偕合兩三次,對身體的好處便無比之大,乃是一等一的感悟天道的修行之法。
只不過,想要感悟到天地之間的真氣,卻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其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還要有那種逍遙物外,不與天地爭的心境配合才能達到,林進在今晚能達到一次,可以說與他在地下被困數月,脫困後又感悟世間百態人情冷暖的心境分不開。
這一次與天地同呼吸一晚上,足足抵得上他按照以前的方法修煉數月,只不過這種感應也是修道者可遇不可求的,以後想要再次達到,就只能憑緣分了。
想不明白的事,他知道再想下去只能在心中形成魔障,想了一陣沒有想通之後,便招呼了趴在旁邊的阿黃一聲,取出昨晚沒有吃完的另外半邊兔肉,重新升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