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分別是為了相遇
坐在機艙中，想到薛娜的不捨眼神，心如刀絞，我靜靜看著窗外的浮雲，久久不語。
「遲早要分離的。」史密斯道。
「分別是為了等待相遇，」我沒好氣道，「說話注意語氣，不要自己感情受傷就咒怨別人。」
「我沒上過大學，」史密斯露出微澀的笑容，「更不是什麼文藝青年，狗屁的詩句，不要在我面前炫耀，我只知道現實。」
「你我相似。」我答道。
「你研究生是大便嗎？」史密斯道，「和我一樣，不要用這麼語氣和我說話。」
「你心情很不好。」我發現史密斯進入機艙後，脾氣變得暴躁，語氣也不甚友善。但是我喜歡。暴躁不友善，才是真實的感情。我喜歡和真情流露的人交流。
「吳明的徒弟淪落成喪家之犬，值得高興嗎？」史密斯道，「你似乎對自己的身份，沒有足夠的認識和尊重？」
我攤開腿上的報紙，掃了一眼，道：「我只想做自己。就像報紙上的老年人，在公園遛狗。就算力量種子不能恢復，能夠讓我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不會後悔。」
「你不可能回到過去。人不可能兩次同時踏入一條河流。」史密斯道，「這是那個狗屁哲學家說的話，還真有道理。」
「赫拉克利特。」我笑道，「我從來不看這些東西。」
「可是你能記著。」史密斯道，「比我好多了。」
「我本來就比你好。」我說道，「從一開始，你就不是我的對手，和我沒有可比性。」
史密斯臉色暈紅，然後冷笑一聲道：「沒有力量種子，我現在一隻手就可以捏死你。」
「你試試。」我淡淡道。
兩人相視片刻，突然大笑。就像兩隻爭風吃醋的公雞，突然的爭鬥，有突然的離開。氣氛還是一樣，沉默中夾雜著些許淒涼。
因為淒涼所以沉默，因為沉默顯得淒涼。在史密斯眼中我是淒涼，而我自覺是沉默。
史密斯大笑後，把桌上的報紙捏得粉碎，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找到小師妹喜歡你的理由。因為你和一般男人沒有多大差別。」
「我想你弄錯一件事情，薛娜喜歡我，不是因為我特別，而是因為我本人。」我笑道，「薛娜和我在一起，才會幸福。」
「包括和其他男人一起共享你的所謂愛情？」史密斯道，「你不怕我告訴小師妹。」
我低下頭，歎口氣道：「你不會的。但是遲早我會告訴她。現在時間不對，她經受不住刺激。」
「你知道就好。周圍的都瞞著她。你的任何消息都是報喜不報憂。在小師妹眼中，你就是一個很平凡的保鏢，過幾天退休，然後在城市買套房，過正常人的日子。」
「這樣好嗎？」我問道，「是不是太無恥了。」
「是你無恥，於我們無關。」史密斯淡淡道，「小師妹沒有多少日子，因為至今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你看到她身上的傷口嗎？輸血留下的傷痕。」
報紙從手上掉落，我呆呆看著史密斯，然後低下頭道：「我回去解決問題。」
「這樣就好。」史密斯道，「師傅讓我跟著你，就是要告訴你，找個機會把薛娜娶回家。」
鼻尖微酸，我勉強笑道：「會的。我會給薛娜一個交待。」
「我相信你。」史密斯道，「其他的事情還是放在一旁。許晴不是你能夠插手的。師傅讓我轉告你，如果你插手，許晴必死無疑；如果你安心陪薛娜最後一段時間，許晴可能有救。」
「威脅我嗎？」我淡淡道。
「幫助你。」史密斯說道，「世上除了師傅，沒有人可以從丁秋雨手上搶人，就算你師父也不行？」
「為什麼？」
「因為吳明和丁秋雨的關係。」史密斯大有深意看著我，「就算丁秋雨殺死你，你師父也不會報仇。而且吳明從來不會為別人著想。不管是吳明，丁秋雨，還是我師傅，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兩個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平衡。誰打破平衡，誰離覆滅就不遠。希望你今天能聽進去我的話。」
「從頭到尾，你都在威脅我。」我失笑道，「其實大不必如此。我對薛娜的愛，就算因為張潔她們，你們保持懷疑，但我對感情的認真程度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
「這樣就好。」
隨即兩人恢復沉默，直至飛機降落。在回學校的路上，我拒絕了史密斯的車送，獨自叫車。
很巧的是，司機依舊是原來那人，只不過他已經不認識我。前陣子剛到hf市，就是坐在他的車上發呆。
當他聽到目的地，司機眼神疑惑看著我，搖搖頭道：「我好像見過你。」
我心中暗道：「是肯定見過，而不是好像。」但是我沒有說出口，懶得說，也沒有必要。自從失去力量種子，身心變得懶散。很多事情，不想幹，不願想。
心理學說，這是失敗後遺症。但我否認。不是否認心理學，而是否認失敗。從某種意思上說，我丟失許晴，但沒有完全丟失。
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很沒有精神灑在肩膀上。一路上，我沒有和司機說話。當車子道xx大學南門，我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錢。
無奈讓司徒風出來幫忙。司機很有耐性等著，沒有怨言。某種程度上，我覺得對方性格應該不錯，只不過抓著方向盤的手掌，因為用力，青筋暴露。
現在不比昨日，大家的素質都在提高，最起碼表面是這樣。國家的精神文明建設，一直追不上物質文明建設，是和悲哀的事情。我不想去討論社會存在的一些不合理性。因為自己的存在，都是不合理的。黑鷹保安公司，四大家族，還有很多的地下世界的勢力，多不勝數。他們張牙舞爪的存在於如今的和諧社會中，沒有人去約束。抑或是政府約束不了。地下世界已經成為社會的一部分，甚至是核心的一部分。就如同國家是暴力機器，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一樣，地下世界也是如此。就算政府現在掃蕩他們，他們依舊可以以另外一種身份出現。
矛盾就是社會的心結，同時也是社會進步的推動力。來到xx大學，就是為了解開心結。沒想到小雪的心結，沒有解開，反倒增加許晴和薛娜的心結。
許晴是我必須救出來的，不管薛貴如何承若。對於眼中只有利益的集團或者個人，他們的話就像是放屁。薛貴讓我唯一相信的理由是他對薛娜的感情。薛貴放不開薛娜的感情，解不開自己的心結，便超越不了吳明。很多人都在猜測吳明已經走出最後一步，但沒有人證實，吳明本人沒有承認。
也有很多人認為甚至斷定，我會走吳明的路子。原因是我是吳明的徒弟。是誰他媽的認為如此，簡直是在放屁。我從進入地下基地，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從來都不是絕情的人。而吳明不一樣，雖然我一直不願承認，但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就是蒼天俯瞰眾生的眼神。在千層塔上，我便有這種感覺，只是一直沒有承認，不敢承認。
司徒風來得很快，三分鐘便南門。下車後，司徒風第一句話便問道：「大明星爽不爽？」
我保持沉默，沒有回答，淡淡道：「心情不好。」
「喝酒去，我把人叫上。」司徒風說道。
點頭向前，我說道：「也好，不過不要女的。」
「沒女孩兒，怎麼有意思呢？」司徒風不滿，不過還是點頭，「放心，就幾個爺們兒。」
學校周圍的星星酒吧，我安靜的坐在空餘的位置上。下午的生意逐漸紅火，人員越老越多，辣妹不少。司徒風安排的位置，沒有什麼人來打擾。不一會兒，孟浩然，朱曉，甚至廖平凡都到了。
都是熟人，幾杯下肚，氣氛慢慢活絡。孟浩然打開話匣子，拍著我的肩膀道：「這兩天去哪兒了？不見你人影。」
「去hj市逛了一圈。」我笑道。
「騙人。」孟浩然不信道，「老實交代，是不是快活去了？」
「嗯，很快活，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我笑道，「去哪兒都沒有你在旁邊，似乎少了什麼。前兩天見你和一個大美女早上回來，是不是關係進展神速。」
孟浩然臉色潮紅，興奮道：「還別說，現在的女孩兒，太容易上了。哎，沒意思，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禽獸不如。」司徒風不屑道，「沒有女人的時候，像只發情的畜牲，現在倒好，上床後，就不理人家。哎真是失敗，認識你這個禽獸。」
「這可不能怨我，兩人說過不動真情的。沒想到一上床後，一發不可收拾，大概是我功夫太好。」孟浩然得意道，「不止我，平凡哥，昨天和誰約會了？」
廖平凡安靜的坐在一旁，喝著果汁，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時，臉紅道：「沒有約會。浩然，你瞎說什麼！」
孟浩然怪叫一聲，道：「沒有，那手牽手是怎麼回事？」
廖平凡支支唔唔不說話，惹得大家一陣大笑。孟浩然神秘道：「你們猜不到平凡哥和誰約會，蕭飛，你知道嗎？」
「王新月吧。」我淡笑道。
「咦，你怎麼知道？」孟浩然叫道，「這事情昨天晚上才發生的。」
「白癡都看得出平凡喜歡王新月。」我笑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恭喜你，平凡。」
廖平凡羞澀一笑，點頭喝完整杯果汁，上廁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