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你喜歡我嗎？
河水的冰涼，在炎炎的夏日晚上，涼透整顆心。我抱著劉雪梅一直隨波逐流，劉芊芊被我全力一腳，已經失去行動能力。量他們也不敢追來。可是我沒有一點逃出生天的快感。
看見劉雪梅幫我擋住的那一劍，我的心一涼。帶著沉重的一人，就算力氣再大，在水中也使不出來。在游向對岸的時候，因為太急，吃了幾口水。
掙扎起身，把劉雪梅攬在懷中，我禁不住彷徨。朱八的家在郊區，車子本來就少，河對岸是一個沙洲。一路狂奔，眼前只有無盡的黑夜，眼睛也禁不住酸酸的。
「為什麼這麼傻，為我擋那一劍？「我啞聲問道。
劉雪梅躺在懷裡，因為失血很多，臉色有些蒼白，微微搖頭，道：「那只是剛好，你不要往心裡去。」
「你中毒了，」我說道，「劉芊芊這個賤人，她的劍上有劇毒。不行，我要送你去醫院！」
可是除了天上烏黑的雲層，寥寥幾顆星辰外，有的只是夏日晚上的蟲鳴。停在耳中，心中一陣悲涼。我有一種大哭一場的衝動。
「往前走，可能有車。」劉雪梅輕聲道，聲音很弱。
我依言而行，走了幾分鐘，看見劉雪梅眼睛微微合上，驚叫道：「醒來，不要睡著。」
劉雪梅緩慢張開眼睛，嘴角艱難牽扯，想要笑，可是笑地很艱難：「你怕我死了？不會的，我還沒有結婚呢。」
路邊涼亭內，我把她放下，看著遠處，許久沒有一片光亮。心中糾結，我輕輕拍拍劉雪梅的臉頰，柔聲道：「你不要睡著，不然永遠都醒不來了。」
「你放心，我都聽你的。」劉雪梅說道，不知是否因為身體虛弱，此時的她顯得格外的溫柔，絲毫不見平日的巾幗形象。
「你答應我一定要撐住，等一下車子就來了。」我安慰道。其實，這個時候，荒郊野外，根本不可能有人來，可是心中總有種期待，期待奇跡發生。
時間一點點過來，我的心沉到谷底。涼亭邊，昏黃的燈光照耀之下，劉雪梅的臉色顯得極為蒼白，甚至有些綠色。
那把劍被我一折兩段，還有一段深深插在體內，可是看不見傷口，根本不知道如何醫治。在去醫院之前，要做好防護措施。
緊繃的夜行衣下面，是一具火熱的身體。胸下的傷口顯得格外血腥，深不見底。輕輕讓她躺平，我咬牙道：「雪梅，我要看看你的傷口，可以嗎？」
劉雪梅眉毛一動，沒有回話。
「劍上的毒很厲害，我必須先處理，不然你撐不到醫院的。」我沉聲道。
劉雪梅似乎不願意，搖搖頭：「算了，就這樣就好，到醫院再說。」
「你怎麼這麼傻？」我有些生氣道，「不要著急，等一下，應該有車子通過。我先幫你放點血，讓毒素少些。可是你的傷口位置比較特殊，所以你要忍著。你巾幗不讓鬚眉，出門在外，就不要據小節，可好？」
話說到最後，我都不好意思。劉雪梅更是不堪，哼哼沒有出聲。我一咬牙，手顫巍巍移動到劉雪梅的肚子上，道：「對不起。」
噗嗤！胸部以下，被我整個撕掉，露出平滑的小腹。小腹之上，一截斷劍深深插進肚子，還不時血流而出。傷口成綠色，顯然已經被毒素感染。我心中一痛，扭頭不忍再看。
「怎麼樣了？」劉雪梅道，「還好吧？」
「還好，」我撒謊道，「放點血出來就好，等車子來了就好了。」
「難怪我感覺不到疼痛，」劉雪梅輕聲一笑，「原來沒什麼事情。」
淡淡的淚光在劉雪梅的眼睛閃現。我們都知道兩人的話都在騙人。王牌忍不住向遠處望去，可是依舊一片黑暗。
「你眼睛怎麼了？」劉雪梅道，「你哭了？」
「沒有，怎麼會？」我搖搖頭，「只是覺得今晚晚上的風裡有沙子，不要想太多。媽的，這該死的車子還不來。」
最後一句話，幾乎把嘴唇咬破：「要是耽誤事情，我明天把出租車公司砸了！」
劉雪梅微微一笑：「關出租車什麼事情，你不要怪人家，不然我要抓你近警察局，不要怪我不給朋友面子。」
「朋友你都不給面子？」我說道，「等你好了再說，就算不給面子就不給，我不介意的。」
「你怎麼這麼還說話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劉雪梅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為我擋了一劍。」我歎道。
「那你還準備對劉芊芊先姦後殺嗎？」劉雪梅問的很認真。
「那是嚇唬她的，你也信。這種心如毒蠍的壞女子，碰一下，我都覺得髒。」我說道。
「但是人家長的很漂亮。」劉雪梅繼續道，撒起嬌來。
我眼睛一酸，忍住眼淚，勉強笑道：「再漂亮也沒有你漂亮。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真的，最有味道的女人。從我見你的那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我見過最有個性的女人，能夠迷倒所有男人的女人。」
「那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呢？」劉雪梅道，「我想找一個男朋友都找不到。」
此時，劉雪梅完全是一個小女人的狀態，拋卻了白天那種冷硬的外表，像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妹妹。看見她蒼白的臉色，紫色的嘴唇，我的心顫抖了。
從前我有點討厭劉雪梅，因為這人死板，不近人情，辦事太過嚴肅認真，覺得她脾氣暴躁，可是那些不好的感覺，在她為我擋劍的時候，早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憐惜和喜愛。
而此刻，薛娜和張潔的影子出現在腦中，與劉雪梅重合在一起。我變得迷茫了。
「你在想什麼？」劉雪梅虛弱道，「你剛才的眼神在放空，是在想睡嗎？」
「沒有，怎麼會？」我笑道，「有你在身邊，怎麼會想別人？」
「你騙人，」劉雪梅搖搖頭，艱難的呼吸道，「你的眼神欺騙不了我，女人的直覺很敏感的，說實話，你有女朋友嗎？」
我瞬間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看著劉雪梅期盼的眼神，我說不出話來。要是平時，我肯定會說有了那人在等我。可是現在我說不出口，只是因為她那點希望。
「沒有。」我艱難道。
劉雪梅果然笑了：「我才你也沒有，怎麼會有人喜歡你，做事情大大咧咧的，完全沒有考慮，誰做你的女人，都倒霉透頂，除非那個人能夠管住你。」
「是的。」我笑道，「你說的很對，我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人。」
聽到這話，劉雪梅眼睛一亮：「你說，如果，我說如果……」
「好，你說，如果怎麼樣？」我真的忍不住要哭了。因為劉雪梅的臉色逐漸放光。
「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你會不會拒絕？」劉雪梅盯著我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求之不得。」
「你騙我。」劉雪梅笑了，「你不願意，不然你不會那麼猶豫。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談人喜歡，從小就像一個男孩子。只有司徒哥哥懂我，只有他一個人懂我，可惜我不喜歡他。」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四週一片漆黑，只有昏黃的路燈下，我和劉雪梅的身影，在路燈之下拉的老長。而劉雪梅的聲音彷彿從遠古而來，充滿了異樣的吸引力。
「我小時候長的不好看，沒有人喜歡和我玩。每次別人一起玩遊戲的時候，都避開我，那是我就懂得，自己是一個沒有人喜歡的人。後來長大了，我高一時，收到了好多情書，那是我很激動，每個人稱讚我漂亮，我很開心，可惜那時候，班上的女生都不喜歡我，等到大學，追我的人更多，可是沒有一個人瞭解我，能夠讓我喜歡。」
「你還說沒有人喜歡，到處都是，估計菜市場的叔叔伯伯都很喜歡你，你老少通殺。」我笑道。
「在我想讓人喜歡的時候，沒有喜歡我，在我討厭別熱喜歡我的時候，卻有那麼多人喜歡，蕭飛，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不動生活的女人？」劉雪梅問道。
「怎麼會？」我說道，「你的價值觀和別人不一樣，想你那麼漂亮的女人，根本不會去做警察，你不同，你是一個好警察，我見過最好的警察。身上有一種正氣，讓人畏懼。你比很多人高尚多了。」
「那你喜歡我嗎？」劉雪梅突然問道。
「喜歡，非常喜歡。」我小聲道，同時心中暗暗道，自己喜歡的女人還真不少。
「要是我能不死，多好！」劉雪梅說出一句很不吉祥的話。
我臉色微變：「不可能，你這樣的人，應該長命百歲的。不能亂說話。」
「你不要在騙我了。」劉雪梅淡淡一笑，笑容充滿了一種魅惑，「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我可能要死了。蕭飛，其實我真的不怕死，但是我有點捨不得。」
「你會死的。」我吼道，「不要亂說話。」
「我捨不得爸媽，捨不得局裡的同事，還有，還有你，蕭飛……」劉雪梅睜大眼睛看著我，「我真的有點捨不得你，你知道嗎，這次任務，有人一跟我建議你時，我就馬上找你，大清早五點鐘我就來不及找你。得到許晴的允許，你知道我多麼高興麼，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是很快樂，很刺激。我真的很捨不得你。」
「誰建議你找我。」我沉聲道。
「侯濤。」劉雪梅搖搖頭道，「你不要介意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不要想太多，和我說說話。」
這時，不遠處一點亮光逐漸變大。
「有車，有車……」我驚喜道，可是感覺到劉雪梅的手已經垂下。
「雪梅——」眼睛終於忍不住留下來，滴在傷口之上，濺起一滴淚花。
身後小車唰的猛然剎車，快速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