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只想為你做點事情
「劉叔叔，」我趕忙起身，道，「您怎麼出來了？」
「哎，芊芊這孩子，臉皮嫩，很多事情都藏在心裡。」頭髮蒼白的劉叔叔佝僂著身子，在沙發旁的一張搖椅坐下，歎道，「都怪我不好，年輕的時候開始就有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不說，還連累了一大家子。」
「爸，你亂說什麼，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都是一家人，我和媽都心甘情願。」劉芊芊眼眶紅了，「您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媽聽了不高興的。」
「你們沒有意見，我心裡面過不去啊。」劉叔叔看著我道，「年輕人，坐過來一些，我來仔細跟你說。」
「爸，你還是回房休息吧。」劉芊芊似乎不想自己的爸爸說出來，勸道。
「你和你媽去廚房做點菜，我和蕭飛聊聊。」劉叔叔皺眉道。
劉芊芊怕自己的爸爸生氣，哦了一聲，便和她媽進廚房，走看無奈看著我：「蕭飛，呆會就留在這裡吃飯了。」
想到自己的職責，本想拒絕，可是看到劉芊芊期望的神色，心中一軟，說道：「好的，我陪劉叔叔聊會兒天。」
看著劉芊芊走進廚房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恍惚。已經多少天沒有這種感覺了。離家已經差不多兩年，還沒有和家人團聚過。現在才意識到，如果有人一起吃飯，是多麼美好的感覺。劉芊芊一家都很親切。
「蕭飛，你先吃個水果。」劉叔叔笑道，嘴角的微笑，讓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他應該只有四十來歲，可是看起來就像年過花甲。長年累月的疾病已經透支他的生命力，使他更早的衰老。
「我已經吃過了，叔叔，芊芊剛才說的一百萬什麼意思，我現在很想知道。」我問道。
「這件事情，而不是什麼秘密。周圍的鄰居都知道，親朋好友也知道。三年前，我們家在雲鼎街有一家鋪子……」
「雲鼎街，hj市最繁華的地方啊。」我詫異道。
「對，就是三年前，我們家的生活還算可以，雖說不能算作很富裕，但是也不愁吃穿。那時候，芊芊十六歲，可是已經高三嘍。」
「芊芊這麼厲害，十六歲就高三，女天才。」我笑道。
「那是，」劉叔叔對自己的女兒很是得意，「一條街上的娃兒，沒有一個讀書有芊芊厲害的，她在念初一的時候，就已經學會高一的課程，後來老師發現以後，讓她直接中考，沒想到，考了全市第十名。」
「那麼厲害！」我驚道，「看不出來，芊芊這麼聰明！」
「聰明的還在後面呢，」劉叔叔呵呵笑道，「芊芊這孩子，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都不服輸，我和她媽打算讓她直接出國唸書，這樣以後也好發展一些。況且憑芊芊的能力，要出國不是問題。家裡面那時候還有點錢，出國的錢不成問題。」
「後來呢？」我好奇道，「芊芊上高中以後？」
「哎，就是芊芊高考那年，我生病了。住院的時候，不敢和芊芊說，怕影響她考試。等到芊芊考完試的時候，我的病情加重。沒有一個醫院知道我得了什麼病，到現在都沒有查出來。」
「可是卻花了很多錢。」
「是啊，當時家裡面的積蓄全部給醫院了，他們說不知道原因，可以的話，要去美國檢查，那裡的醫療技術先進很多，應該可以查出問題。」劉叔叔歎道，「可惜但是已經沒有多少錢，但是因為不知道原因，醫院不敢亂治療，就臨時通知家裡面要去美國檢查。」
「但是芊芊呢？」
「她知道這個事情後，大哭了一場，與家裡面商量，把雲鼎街的鋪子賣了，也把那裡的房子賣了，籌錢去美國。」劉叔叔眼眶泛紅，「芊芊這孩子很懂事，平時我們都不讓她干家務，後來她主動全包，讓她媽更好照顧。那時候，芊芊就已經是大人了。」
「在美國查出問題了嗎？」我關心道。
「查出來了，」劉叔叔道，「是肝癌，只不過不一般的肝癌不同，有些變異。」
「那國內的醫院怎麼查不出來，肝癌應該很容易查出來。」
「但是也是這麼想的，花了幾十萬，連個肝癌都不知道。我們向醫院討個說法。可是醫院根本不理會。我們也沒有辦法，很多事情我們開始不知道，他們做事都符合程序，沒辦法討說法的。」劉叔叔挪了挪身體，深深吸氣道。
「國內的醫療制度還不健全，當然其他因素也有很多。現在要向醫院討說法，太難了。」我歎道，「還好這兩年變了不少。」
「查出肝癌，不過沒有到晚期，所以可以提前治療。手術，化療，這三年來，所有的錢基本上花完了。」劉叔叔道，「芊芊這孩子懂事，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上清華，但是想離家近點，就上了省內的一所普通重點大學。還好大學沒有收芊芊學費，芊芊每年也很爭氣，基本上沒用家裡面一分錢。最讓人欣慰的是，她三年念完大學四年的課程，稱為院裡面二十年來第一個提前畢業的學生。」
劉叔叔說話時，每次提到自己的女兒，驕傲的神色溢於言表。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如果誰家的孩子這麼能幹，估計表現得比劉叔叔更加明顯。
「我們都勸芊芊繼續讀研，那是她可以保送研究生。但是這孩子沒有去。哎，到現在我還為這事情生氣呢。我們家好不容易出了個研究生，沒想到她放棄了。」劉叔叔繼續道。
「芊芊這也是為了家裡面好。出來工作能夠減輕家中負擔。」我安慰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我覺得實在是太可惜了。為了我，芊芊不僅在童年的時候沒有享受到幸福，這麼大了，一個男朋友沒有談過。」
眼淚順著劉叔叔的臉頰留下，我急忙拿出紙巾，幫他擦掉：「你誤會芊芊了，她說不定現在很快樂呢。只要能幫助家裡，這才是芊芊最想要的。您不要怪她。」
「這個我知道，芊芊那麼懂事。前幾天她剛滿十九歲，說起來也很年輕，但是吧，她媽想給她找個男朋友，不怕你笑話，我和她媽當年就是自由戀愛，十八歲就結了婚。」
「叔叔那時候一定很勇敢，也很幸福。」我笑道。
「是啊，當時，所有人都反對我和她媽在一起，她媽是當地最漂亮的女孩子，她家裡面怎麼可能同意讓她嫁給我一個窮小子。後來她媽不顧家裡面的人反對，毅然跟我出來闖生活。剛開始日子不錯，沒想到……」
「叔叔，您千萬不要這麼想。要是阿姨真的想過有錢人的生活的話，也不會跟你出來。只要你在她身邊，不管是芊芊，還是阿姨都會很高興的。」我繼續安慰道，「您還沒有說那一百萬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百萬是芊芊自己提出來的。家裡面的情況，親戚朋友很瞭解，上個月，我突然兵種，需要十萬治療費用，可是家裡面已經拿不出那麼多。親戚朋友自從知道我的病情後，剛開始都很關心，後來就越來越少走動，怕我們借錢。芊芊這孩子又衝動，一氣之下，就找了一個朋友借錢，沒想到是高利貸。哎，利滾利一個月後，都滾到三十多萬了。」劉叔叔道，「芊芊剛開始出來工作，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所以就對我們說，誰要是給家裡面一百萬，就嫁給他。」
「怎麼會這樣？」我奇怪道，「芊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應該很多人追。」
「是啊，芊芊打小就是周圍最漂亮的女孩子，太多男孩子追了。這個我們也知道。可是芊芊心高氣傲，看不上人家。也有條件很好的男孩子追她，但是一聽到芊芊的條件，立馬放棄了。覺得芊芊這人太現實。」劉叔叔歎道，「其實他們不瞭解芊芊，芊芊也懶得也解釋。所以很多事情就不了了之。」
「就沒有有錢人追芊芊嗎？」我玩笑道。
「當然有，就是芊芊的那個朋友高凌風的上司，他是個高利貸的，答應如果芊芊做他老婆，立馬給兩百萬。」
「是高凌風告訴您的嗎？」
「當然，芊芊根本不會告訴我們這些的。」
「那叔叔什麼意思。」
「肯定不能答應，就算芊芊答應，我們也不會答應的。怎麼可以為了錢斷送自己的幸福？」老人嚴肅道，「就算我們家在缺錢，也不會這樣幹。還在芊芊沒有喪失理智。」
「叔叔，這樣做是對的。跟著放高利貸的人，誰也不會放心。」
知道事情原委後，我對劉芊芊不禁起了佩服之心。看著蒼老的劉爸，想起才十九歲就顯得很成熟的芊芊，不禁感慨萬千。其實，這也只是普通人家的事情，人人都會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都會這樣說，說出來都沒有感覺，可是有誰去讀過別人家那本難念的經？
同時心中暗暗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
和劉爸聊天聊了將近一個小時，飯菜已經做好。陪著芊芊一家人吃飯的感覺，很溫馨。看著芊芊額頭細微的汗珠，我發覺了一種不一樣的美，這種美用語言描述不出來。可是卻很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