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見招拆招
壺關。
天才濛濛亮,張翼就登上了壺關城樓。
張翼舉目向下望去,頓時嚇了一大跳,壺關下面黑壓壓的都是人,目測一下,足有五六千。
張翼心中一緊,還以為是有人攻城,可是隨後張翼發現這黑壓壓的人群都是老百姓,拖家帶口,大包小包的,而且還滿身泥濘,一看就知道是趕了很多路過來的。有些人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壺關城門,有些人則靠著包袱打瞌睡,時不時的還會有孩童的啼哭聲傳來。
見到來的都是百姓,張翼微微鬆了一口氣。前幾日也有人天沒亮就趕到壺關希望能趁早進城,但是卻沒有今天這麼多。
「來人,傳我命令,今天城門處加派一倍的人手,都給我打起精神,盤查仔細了!」
「末將遵命!」
「嗯。」張翼點了點頭,接著說:「走,隨我下去,傳令開城門吧!」
……
城門打開,百姓們馬上蜂擁的擠進了壺關。
「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一名小校惡狠狠的一吼,百姓們頓時安靜了許多,走在前面的百姓很自覺的排好了隊。
一名老農拖著兩口大麻袋,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看起來非常勞累的樣子,腿上除了已經幹掉的泥塊以外,還能看到青一塊紫一塊的,應該是受了傷。
老農走著走著,一個不小心突然跌倒了在地上,旁邊張翼馬上走了過去,順手扶起了老農。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老農連聲拜謝。
「老人家,你先坐下來歇會再走吧,來人,去拿碗水來!」張翼開口說。
小校馬上遞上了一碗水,老農接過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老人家,看你腿上,是受傷了吧!」張翼開口問。
「是啊,昨晚連夜趕路,一個沒看清楚,跌了一跤。」老農回答道。
「老人家,夜晚趕路本來就不方便,你為何不等到白天在走呢!」
「哎,將軍,你不知道啊,現在在冀州,可不敢大白天的趕路了,那官道上到處都是官丁在抓人,專門抓我們這樣的百姓。我們哪敢在白天走路啊,只有等到晚上官丁都歇息了,我們再趕路。」
「抓人?他們抓人幹什麼?」張翼不解的問。
「還能幹什麼,年輕壯實點的,就抓去當兵,像我這樣的,抓取屯田當民夫了。我都這歲數了,要是再被抓去屯田當民夫,恐怕折騰不了幾個月,這條老命就丟了,所以只能趁夜趕路了。」
張翼點了點頭,再看看那些蜂擁進來的百姓,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青壯的男子,佔到的比例則少一些。
看到一群婦孺步履蹣跚的進程,張翼衝著身後小校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將軍,有何吩咐?」
「架鍋,燒些熱湯水來,分給這些百姓。這些百姓走了一夜的路,都累了。」張翼開口說。
……
渤海岸邊。
鹽場的大火早已經熄滅,只是廢墟上還冒著道道青煙,被燒過的鹽倉中,很多鹽已經再次凝結成黃色的塊狀,只不過是其中夾雜了很多的沙子和炭灰而已。
曹爽俯下身去,抓起地上的一塊被燒成巴掌大的鹽塊,狠狠的攥碎,沙粒混合著晶瑩的鹽粒,散落到地上。
「廢物,一堆廢物!」曹爽狠狠的跺了跺腳。
曹爽身為統帥,自然是知道食鹽的重要性。對於這些打仗的士兵來說,不吃鹽根本無法保持戰鬥力。相比起來,司馬懿這一招,可比阿斗陰狠的多。
「大將軍,也怪不得他們。」毌丘儉走過來,開口說:「東吳水軍精通水戰,而我海岸線長,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在每個鹽場裡駐守太多人馬,東吳水軍一到,憑著鹽場這點人根本守不住。」
「毌丘,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鹽場要是都被毀了,我們豈不是要斷了鹽路。冀州不比其他關中和巴蜀,他們雖然也不靠海,但是他們還有井鹽、池鹽。我們冀州唯有海鹽這一條鹽路。難道咱們真的要在每個鹽田里駐軍麼?」曹爽眉頭皺了皺,隨後說:「要不咱們挑選一些地勢險要的地方,建設些鹽場?」
「大將軍,此法恐怕沒辦法阻止東吳水師。地勢險要的海岸,雖然可以阻擋東吳大船靠近,但是卻阻擋不了小船,東吳水師只需攜帶四五艘小船,等到近海的時候用小船靠近,我們一樣守不住鹽田。」
「那我們豈不是要無鹽可吃?」
「大將軍,我有個方法,咱們可以從公孫淵那裡買鹽。公孫淵控制遼東和三韓,海岸線比我們還要長,而且遼東地廣人稀,用不了多少鹽。咱們直接從公孫淵那裡買鹽就是了。」
「公孫淵,他會同意麼?」
「大將軍放心,如今我們與公孫淵是唇亡齒寒,公孫淵必然同意。」
「咱們冀州人口可不少,全靠買鹽,豈不是要花費很多錢?」
「大將軍,買鹽只是一時只需,我們開可以開禁私鹽。一旦開禁私鹽,我想缺鹽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到時候就算是江東水師來襲,搗毀的也是百姓的制鹽小作坊,損失不大。而其他百姓為了牟利,定然會繼續蜂擁而至的。」毌丘儉接著說。
「開禁私鹽?」曹爽心中一驚。這鹽鐵官府專賣已經實行了數百年,每年朝廷可以從鹽稅上獲取大量的稅收。一旦開禁私鹽,對朝廷稅收影響還是很大的。
不過也正如毌丘儉所說,一旦開禁私鹽,百姓們可以自由的製造、販賣食鹽,那定然有不少的百姓為了牟利私自煮鹽販鹽,若是整個冀州沿海的百姓都開始私自煮鹽,江東水師就算是再厲害,也可能將所有的私鹽鹽場端掉。
「此事事關重大,等到我回去上奏陛下再說吧!」曹爽緩緩說道。
……
接下來的日子裡,三方人馬再次陷入了安靜當中,誰也沒有再掀起新的戰事。而無論是阿斗,還是司馬懿,都沒有找到新的方法來打擊魏國。
轉眼間,又到了秋收的季節。
由於春耕時馬秋騎兵的破壞,整個冀州糧食產糧下降了一半,這糧食產糧下降很快就反應到了稅收上。再加上開辦私鹽所造成的稅收損失,以及百姓流失所造成的丁稅損失,魏國這一年稅收損失了足足有六成之多。
好在冀州本來就富庶,再加上之前幾年魏國佔據中原時候所累積的稅收,魏國的財政也不吃緊。
經過數次擴軍,整個魏國不包括屯田軍,足足擁有四十萬人之多。這雖然遠不如當年全盛時期的袁紹,但是也足以讓阿斗和孫登不敢妄動。
曹爽發瘋似的擴軍,對冀州生產力破壞是非常嚴重的。四十萬士兵,已經超過了如今冀州所能夠承受的極限。在人數上,甚至可以與大漢東吳在冀州周邊的兵力之和,相做比較。
人數兵力上雖然不吃虧,但是在訓練和裝備上,卻差了很多。魏國士兵中七成都是最近一年內新招募的士兵,缺乏訓練,也缺乏大戰經驗,這與東吳大漢的精銳士兵是沒法比的。
另外一點就是裝備嚴重不足。畢竟是有四十萬人,想要製造出裝備四十萬大軍的裝備,即便是材料充足,也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如今魏國士兵們不少還是用著竹竿來訓練。
一年的時間,沒有見到敵人發動大規模的進攻,鄴城內的官員百姓逐漸的習慣了這種情況,敵人不攻過來,大家的生活也不會受到影響,官員百姓們由最初的惶恐不安,變得麻木起來。而不少的地方世族子弟,為了躲避戰亂,紛紛逃到了鄴城,這也使得鄴城反倒是比往日更繁華幾分。
鄴城繁榮起來,鄴城內的商戶可眉開眼笑起來,這些來鄴城避難的世家子弟可都是有錢的主戶,花錢自然是大手大腳,這也使得城內酒樓、賭場、妓院等娛樂服務行業,空前的繁榮起來。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的又到了新年的時候,與去年那慘淡的新年不一樣,鄴城內四處都透著一股子喜慶,那些店舖商戶更是張燈結綵,城內有錢的富戶們也開始採購新年的物資,整個鄴城感覺不到一絲大敵當前的氣味。
新年過後,又到了春天,田地中莊稼再次發起了小苗,而此時,馬秋的涼州騎兵又一次的大規模出動了。這次的目標仍然和上次一樣,那就是毀田地,燒村子。
這一年,遼東公孫淵從魏國手中賺了不少。
先是賣馬,然後又是賣鹽,接著又開始賣一些礦產,總之能賣的,公孫淵都會賣給曹叡。雖然價格方面,公孫淵給了曹叡很大的優惠,使得利潤降低了一些,不過勝在數量多,薄利多銷。
雙方也算是各取所需。遼東地廣人稀,本來稅收就少,所以公孫淵並不富裕,再加上吸納的鄧艾十萬大軍,這軍隊可是個燒錢的東西,處處都要錢,跟曹叡的交易,正好彌補的這一缺點。
而魏國別的沒有,就是錢多,曹操統一中原已經有近三十年了,而無論是曹操,還是後來的曹丕、曹叡,都不是什麼鋪張浪費的人,所以魏國的老底子還是很豐厚的。用金錢來換取急需的戰略資源,魏國也很樂意。
從遼東買來了戰馬,曹爽也訓練除了騎兵,接到地方上馬賊再次出現的消息以後,曹爽第一時間下令騎兵出動,剿滅馬賊,在曹爽看來,之前拿馬賊無可奈何,是因為步兵速度不行,如今自己也有了騎兵,定然能夠成功驅趕走冀州境內作亂的馬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