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前奏
轉眼間,便到了臘月,眼看便又要到了新年了。
不過注定的,這個年很多人是無法安心的過了。
曹爽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黃河沿岸的動向,根本沒有心思去過年。
如今正是冬季,黃河水量最少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渡河的時候。所以曹爽在黃河沿岸每隔二十里便架設了一座墩台,隨時預警,防止敵人渡河。
不過此時無論是兗州的徐庶,還是青州的司馬懿,都沒有渡河。兩個人都是老狐狸了,自然都知道這個關頭曹爽定然是在黃河沿岸積極佈防,渡河被半渡而擊的話,肯定是吃不到好處的。
而且徐庶和司馬懿也都知道,這個形勢下誰先渡河,便成了那個出頭鳥,會吸引曹爽主力的注意力,相反後渡河的一方則所面對的壓力會小很多。兩個老謀深算的人都開始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對於徐庶來說,不走黃河的話還可以走并州的壺關和幽州攻入冀州,所以徐庶並不著急。同樣的司馬懿也可以走水路,進攻冀州,況且如今司馬懿也忙著建立東萊大港,沒有非常好的時機,也不會急於渡河的。
而這反倒是給了曹爽機會,魏國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曹爽趁著這個機會,不計後果的大肆徵兵,只要是戶籍上有的人家,便要出一丁為兵。同時還命各縣出民夫,以備戰時之需。
終於,在新年剛過的時候,這種情況卻因為老天爺發生了變化。
按理說春節過後天氣應該逐漸的轉暖,但是剛剛轉暖的天氣卻在這時候遇到了一場倒春寒的襲擊,寒流襲來,天氣要比之前冬季還冷上三分。更重要的時候,黃河下游出現了凌汛。
上游已經溶化掉的堅冰隨著河水漂到了下游,可是偏偏遇到了這股倒春寒,於是產生了這一場凌汛,整個黃河下游,河面都被堆積的浮冰所凍住,沿岸數十里的地方更是被冰衝擊的一塌糊塗,別說是農田了,就是房屋、村落也被沖毀。
黃河下游沿海頓時陷入了冰凍的世界當中,對於三國時代的百姓來說,面對這大自然的災難,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逃跑,逃離家園,到合適的地方去生活。
黃河下游沿岸出現了大量的災民,司隸、徐州、淮南等地都收到了災民的影響,不過如今徐庶和司馬懿所關心的並不是災民造成的影響,而是黃河。
凌汛使得黃河已經可以走人了,那厚厚的冰塊別說是過人,就是車輛,也能夠走的過去。
渡河之時最怕敵人半渡而擊之,不過如今凌汛使得黃河下游數百里的範圍內暢通無阻,隨時可以渡河。這對想要兵進冀州的徐庶和司馬懿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徐庶和司馬懿二人都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雙方馬上發兵,渡過了黃河,而曹爽卻拿他們沒有絲毫的辦法。
徐庶和司馬懿二人渡過黃河以後,都沒有冒進,而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就地駐紮,穩固住戰線,擺出了一副長期作戰的樣子。畢竟現在大家都知道魏國已經是強弩之末,只餘下一州之地。這狗急了還會跳牆,更別是魏國還有這麼多的軍士。現在這個時候,若是將曹叡逼急了反倒是不妙。所以徐庶和司馬懿都選擇了暫避鋒芒,以圖後計。反正現在雙方已經在河北建立起了戰線,不用在擔心後援渡河的部隊再被半渡而擊,目的也就達到了。
……
春日的陽光照射在冀州大地上,那些剛剛發芽的青苗貪婪者吸收著陽光帶來的溫暖,微風徐徐吹過,帶了來泥土芳香的味道。
田老漢放下了鋤頭,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長歎一口氣。
田老漢其實並不算老,還不到五十歲,不過卻已經是當爺爺的人了。田老漢有三個兒子,大兒子跟二兒子都已經娶了媳婦搬了出去,小兒子才十五歲,也快娶媳婦了。
田老漢一家的生活本來是其樂融融的,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打破了原來田老漢家的安定。一紙詔令發來,田老漢的大兒子被徵召入伍,留下了家中的孤兒寡母,緊接著二兒子也被徵召去當了民夫,留下還在做月子的老婆,如此一來田老漢家中一下子少了兩個壯年勞力,田老漢和他的小兒子就不得不多做一些農活,來填兩個兒子的空缺。
望著田中長出的嫩苗,田老漢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目前看來今年是風調雨順,等到了秋天,收成肯定不錯。
隨後,田老漢又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兩個兒子。二兒子去當民夫,充其量是做些搬搬扛扛的活,頂多就是累下巴了,至少性命是無憂的,但是大兒子就不一樣了,大兒子可是去當兵,跟人拚命的活,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一個不留神,輕則斷胳膊斷腿,重些可就丟了性命了。
好在南面傳來了消息,吳軍和漢軍暫時都還是按兵不動,雙方還沒有發生戰鬥,田老漢的大兒子暫時是性命無憂的。不過田老漢的那顆心,一直在為他大兒子懸著。
「噠噠噠……」遠處,突然想起了一陣馬蹄聲。
田老漢抬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臉上儘是迷茫,自己的村子距離官道可是有好幾十里的路程,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除了那些行腳商人以外,就只有收稅的官員會來這裡了。
終於,遠處出現了一片黑點,黑點快速移動著,終於,田老漢看清楚,來的是一群騎兵!
騎兵在田野上穿行,馬蹄不斷地踩踏著那些剛長出的新苗,泥土也被掀翻起來。馬匹所過之處,那些田苗早已經無影無蹤,唯有一片狼藉而已。
「啊!」田老漢驚呼一聲,對於這些莊稼人來說,天裡面新發出來的這些嫩苗,可是命根子,日後一年全家的過活,可就都指望著這些新苗了。
曹操歷來重視農耕,所以才會有「割發代首」的事情發生,在曹操治下,毀壞農田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出遊狩獵,也不會輕易毀壞農田的。田老漢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騎兵無情的衝了過來,卻沒有理會還在發呆的田老漢,而是直接從他身邊衝了過去,隨後直奔不遠處的村落而去。
望著騎遠去,田老漢突然反應過來,兒媳婦和孫子可都還在村子裡呢!特別是有個兒媳婦還在坐月子,而剛剛那些騎兵凶神惡煞的,肯定不是什麼善類!想到這裡,田老漢向著村子飛奔而去。
當田老漢跑會村子的時候,才發現村子已經被剛剛那伙騎兵給圍住,而村子仲的男女老幼,都被趕了出來,聚到了一起。
「還好沒有殺人!」田老漢長出一口氣。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最不值錢的可就是人命了。
為首的一名騎兵將領走了出來,衝著村子中的百姓大吼道:「你們都給我聽著,我不殺人,也不搶你們的東西。」
騎兵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三炷香,插在了地上,隨後接著說:「我給你們三炷香的時間,三炷香一過,我就動手燒村子,你們快收拾家中細軟,逃命去吧!」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這為首的騎兵就彎下身去,引燃了第一炷香。
終於,一個村民反應過來,驚叫一聲,飛快的轉身向著家中奔去,而他也開了一個好頭,其他人也跟著,紛紛向著家中跑去,人群慌亂成一團。
「第一炷香已經燒完了,現在是第二炷香!」韓遂從外面響起,村民們更加慌亂的開始收拾東西。
所謂破家值萬貫,村子中雖然都是一般的窮苦百姓,但是真的收拾起來,卻發現什麼都捨不得丟掉。
「第三炷香了!」聲音再次從外面響起,村民們更加慌亂起來。
……
攙扶著老伴,望著遠處村子上騰起了那一條條黑煙,田老漢心中有骨子說不出的滋味。
這伙騎兵來的怪異的很,要說是當兵的吧!沒有旗號。可要說是賊人吧,來到又不搶東西。可是偏偏這夥人卻把村子給燒掉了,同時也把村子周圍的田地都毀了!
田地毀了,村子被燒了,村子裡這十幾戶人家頓時變得一無所有,一夥人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起,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看,咱們還是去縣裡,找縣令大人吧!咱們這裡來了這麼一大夥賊人,縣令大人不可能不管的!」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那伙騎兵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這伙村民早已經沒有了主心骨。聽這到這個提議,也唯有贊成了。
……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冀州各處,涼州騎兵化整為零,幾百人一股,最多的也不會超過千人,在冀州各處肆虐,繞過郡城縣城,直接攻擊地方上那些毫無還手之力的村落。騎兵們毀掉田地,燒掉村落,但是卻不會濫殺無辜,不過,這卻造成了冀州境內大量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