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獻城投降
程武乃是程昱的兒子，在程昱死後，繼承了程昱安鄉侯的爵位。而如今，程武便是這洛陽城的守將。
程昱是魏國大臣當中數得著的美男子，身長八尺多。可是程武的長相實在是有些不敢恭維，而且說起本事，程武跟程昱也沒法比，多年來唯唯諾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沒有多少建樹，也沒有犯什麼錯誤。若是一個平民百姓，這樣的性格肯定當不了官，不過好在程武是官宦世家出身，有著程昱的光環在，程昱也就成了這洛陽的主帥。
洛陽城好歹也是東漢的國都，規模要比長安大許多。當年董卓雖然一把火燒了洛陽，但是過了這麼多年，經過重建後，洛陽又漸漸的恢復過來，雖然沒有當日的繁華，但是佔地規模仍然和當年一樣。
潼關畢竟只是一座關卡，潼關城牆上三五百人就能站得滿滿的，而洛陽四面城牆加起來，就是一千多人站上去也只是鬆鬆散散。
依照慣例洛陽城中的守軍有三千人，但是這三千人裡面水分卻大得很。像是洛陽這種大城，又是故都，遠比一般城市繁華的多，所以這城衛也是一個油水很大地方。其中很多城衛士兵都是世家豪強安插在軍隊當中的。更有很多人打著鍍金的想法，加入城衛軍隊。指望這些人去打仗，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洛陽畢竟不是前線，而且自從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以後，洛陽便沒有經過戰事，這麼多年下來，軍隊已經非常**，吃空餉的問題也已經非常嚴重。所以名義上的這三千人，能有一半可以參戰就非常不錯了。
郭淮昨日便從潼關逃了回來，但是隨著郭淮一起逃回來的只有寥寥一些騎兵，而根據程武和郭淮的計算，魏延至少需要三到五天的時間才能夠抵達洛陽。三五天的時間，足夠洛陽城做很多事情了。
求援信已經發向了許都，許都距離洛陽也不遠，至少比潼關近得多。所以如果許都派人來支援的話，洛陽還有一守之力。
只是沒想到，郭淮前腳剛到，魏延後腳就到了。
魏延也注意到，城門樓上一緊湧上了一群人，其中不乏有郭淮等大將。
魏延一拍馬，單人獨騎走上前去，開口大喊道：「城上的人聽著，速速開城投降，我魏延保證，進城以後秋毫不犯！若是不投降的話，等到我攻破城池，可就別怪我魏延手下無情了。」
「真的是魏延！」程武倒吸一口冷氣，程武雖然也學過一些兵法韜略，但是畢竟還是個文官，而且多年來從未上過戰場，如今面對大將魏延，臉色不由得變得蒼白起來。
程武看了看旁邊的郭淮，開口問道：「郭淮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程武是安鄉侯，而且還是世襲程昱的，而郭淮雖然比程武年輕，但是卻是雍州刺史，官爵要比程武大，所以程武即便是這洛陽的守將，還是要聽郭淮的。
郭淮瞪了程武一眼，撇了撇嘴，開口說道：「當然是死守了，難道你還準備投降不成？」
「可是將軍，如今我們城中這點人馬，根本擋不住魏延大軍啊！」程武開口說道。
此時外面還是漂著薄霧，再加上漢軍距離城牆比較遠，無論是程武還是郭淮，都分辨不清楚魏延到底來了多少人。
「擋不住？擋不住也得擋，能擋多久就擋多久！」郭淮冷哼一聲，不耐煩的望著程武。
察覺到郭淮那不善的眼神，程武趕緊一縮頭，急忙開口說道：「將軍，我這就去召集人馬，過來守城。」
看到程武退了下去，郭淮微微的搖了搖頭，小聲喃喃道：「比起你父親程昱，你差遠了……」
程武一臉猶豫的走下了城樓。
郭淮剛剛來到洛陽，也許不知道洛陽的具體情況，但是程武待在洛陽多年，洛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程武心中最清楚。
郭淮一句死守說起來倒容易，但是真正做起來，卻非常困難，就憑這洛陽這點兵力，說不定連漢軍一個攻勢都擋不住。
「哼，你郭淮想殉國，我程武可不想。」程武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而後一揮手，將身邊貼身侍從叫到了身前。小聲在侍從耳邊嘀咕起來。
郭淮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漢軍來的速度之快，出乎了郭淮意料。要知道郭淮騎馬昨天中午才到，而眼前的魏延，帶著一眾步兵，竟然只比自己晚不到一天。
郭淮靜下心，仔細的想了想，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魏延來的這麼快，肯定是一路急行而來，如今就算了到了洛陽城下，想必也已經非常勞累。憑著一堆疲兵，根本不可能馬上對洛陽發起進攻。而且漢軍急行軍，根本不可能攜帶攻城武器，恐怕連最基本的攀登城牆用的長梯，漢軍都沒有攜帶。沒有攻城武器，漢軍連城牆都攀不上去，頂多在城下叫喊幾聲。
想到這裡，郭淮長出了一口氣，如此算起來，自己根本不用緊張，漢軍來的雖然看，但是卻對洛陽城產生不了任何威脅。
「踏踏踏……」腳步聲傳來，只見程武帶著一隊人走了上來。
「將軍，末將已經調動了兵馬。」程武說完，偷偷看了看郭淮的臉色，而後接著說道：「末將準備發動洛陽城中的百姓，幫助我軍守城，不知道將軍意下如何？」
「好，這洛陽城中百姓眾多，要是有百姓幫忙，短時間內我洛陽城是高枕無憂了！」
「將軍，這洛陽的幾個大族也派來了人，願意幫助我們守城。」程武接著說道。
「那太好了。」郭淮臉色流露出一絲喜色。這些洛陽的士族，都會擁有家兵，少的百餘人，多的有好幾百人。這些人加起來稱得上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雖然戰鬥力參差不齊，但是這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將軍，還有，那些大族都派了一些人過來，他們希望見見將軍你。」程武小心翼翼的說道。
「要見我？」郭淮點了點頭，現在的確是需要自己這個主帥出去露露臉，安定一下人心。
「那你去安排吧，安排好了通知我。」郭淮開口說道。
「將軍，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們都在城下等候。」程武開口說道。
「這麼快？」郭淮微微一愣，而後轉頭，想城下走去。而程武則緊跟其後走了下去。
郭淮走在台階上，同時眼睛向下掃去，發現下面除了士兵以外，並沒有程武所說的那些成長大族派來的人。
「程將軍，人呢？」郭淮轉過頭去，開口問道。
「就在那邊！」程武向前一指，郭淮下意識的向著程武所指的方向望去。但是，在程武所指的地方，卻是一片空地。
「咦，怎麼回事？」一絲疑惑從郭淮心中升起。
「動手！」後面的程武突然大喝一聲，而後郭淮只覺得後腦勺猛的一震，彷彿是被什麼東西擊中，緊接著郭淮眼前一黑，一個沒站穩從石梯上滾了下去。
「快，上，把他綁起來！」程武一聲大喝，程武身後的士兵馬上一擁而上，圍了上去，五花大綁將郭淮給綁了起來。而此時，郭淮雖然沒有昏迷，但是卻也被剛才那一下子打得短暫時間內失去了意識，加上從樓梯上滾下來，正被摔得七葷八素，一群士兵湧上來，七手八腳的將郭淮給綁了起來。
過了大半天，郭淮才緩了過來，郭淮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綁了起來。
「來人，快來人！」郭淮大聲喊道，隨後，只見程武走了過來。
「程武，你幹什麼，快把我解開！」郭淮大喊道。
「郭淮將軍，你覺得我會給你解開繩子麼？」程武反問道。
此刻，郭淮終於明白過來，這程武是反叛了！
「來人，快來人！」郭淮大喊道。
「郭淮將軍，沒用的，你帶來那些人，早已經被我制住了！」隨著程武話音落下，後面已經有人壓著幾個人走了過來。
「將軍！」聲音傳來，郭淮抬頭望去，發現自己帶來洛陽的那些人，已經跟自己一樣，被綁了起來。
跟隨郭淮一起逃到洛陽的只有三十多人，也就是說這洛陽城中，除了這三十幾人以外，剩下的可都是程武的人。
程武在洛陽也有些時候了，雖然不能說整個洛陽上下都與程武一條心，但是程武也蘇那是這洛陽的一條地頭蛇，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郭淮這「強龍」只帶了三十幾個人。
「程武，你要幹什麼？難道你想造反不成？」郭淮怒聲吼道。
「郭淮將軍，末將並不是想造反，只是如今漢軍大兵壓境，魏延也已經到了洛陽城下，洛陽恐難以堅守，所以倒不如開城投降，也是確保我洛陽百姓免遭戰亂荼毒。」程武開口說道。
「程武，你果然要造反，太祖待你父親不薄，你為何要這麼做？你這是愧對先帝的恩情！」
「郭淮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俊傑，如今漢軍已經殺到洛陽城下，洛陽定然難以保全，所以倒不如開城投降，留住這有用之身。」
「貪生怕死之輩！當年程昱仲德公何等英武，竟然生出了你這樣的兒子！你被主獻城，投降漢軍，乃是不忠；愧對你父程昱，乃是不肖，你這把不忠不孝之徒，哼……」
「郭將軍，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程武這一身皮肉，正是家父賜予在下的，如今我保住這條性命，便是盡孝；至於不忠嘛……自古忠孝難以兩全，想必先父地下有知，能夠體諒我的作為。」程武不慌不忙的說道。
「哼……程武，我等將士在潼關拚命作戰，就是為了守住司隸，可是你竟然不站而降，你對得起死在潼關的那些將士麼？」
「郭淮將軍，若是你能夠守住潼關，漢軍便不可能來到洛陽城下，我也不能如此作為！你郭淮也不過是個敗軍之將，又有何面目與我談這些！」
「我……」郭淮微微一愣，程武說的倒是事實，這沒有守住潼關，雖然有很多客觀因素在裡面，並非自己沒有盡力，但是丟潼關的也確實是自己。
「程武，不管怎麼說，你獻城投降，便是不對！」
「郭淮，你想死，你想捐軀報國，我不攔你，一會我會給你這個機會，把你交給魏延的！但是你想死別拉著我，也別拉著整個洛陽的將士陪葬！」程武一臉怒色的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士兵，接著說道：「他們都是普通的士兵，而我也不過是個安鄉侯而已！我們只想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你想立功，你想保命，那是你的事情，別拿我們的命來填！我們可不想跟你一起送死！」
「呃……」郭淮也回味過來程武話中的意思。
程武不過是一個安鄉侯而已，而且還是世襲他父親程昱的。如果程武開城投降，就算不能陞官，這爵位肯定是能保住的，畢竟人家蜀漢那邊也不在乎多給這麼一個爵位。至於士兵那更不用多想，漢軍肯定不至於殺這些獻城投降的降兵的，所以只要是程武獻城投降，程武自己的官爵能保住，士兵們的性命也能保住。
況且程武這麼多年來並沒有立下多少功勞，如今程武年紀也不小了，繼續在魏國幹下去，也不會得到多少陞遷的機會，對於程武來說，跟在哪個主子手下都差不多。
「哎，程武，你糊塗啊！」郭淮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程武，難道就認為我們守不住洛陽麼？」
「潼關依山傍水，佔據地利優勢，但是也守不了幾天，難道你覺得這洛陽城能守得住麼？」程武反問道。
「程武，那魏延能夠攻下潼關，除了人多勢眾以外，還有便是儀仗大量的攻城武器！若是魏延沒有那麼多攻城武器的話，我至少可以守住潼關一年！你可曾想過，我昨日中午才到，漢軍今日早上便也已經到了，漢軍都是步兵，來的這麼快肯定是急行軍而來。急行軍當中，怎麼可能攜帶多少攻城武器！洛陽城池高大，沒有攻城武器，那些漢軍又如何能夠攻的上洛陽！你倒好，人家再外面喊幾聲，就嚇得你不敢應戰要開城投降了！」
「嗯，這個……」程武也意識到，郭淮說的非常正確，漢軍急行軍不可能攜帶攻城武器，沒有攻城武器，就算是來百萬大軍，也只能在城下乾瞪眼。
郭淮見非常有效果，接著勸道：「況且漢軍來的多少人，尚未可知！想想潼關前漢軍連日攻城，大軍應該非常疲憊，還能夠急行軍趕到洛陽城下的，肯定沒有多少人！昨日我已經派人去許都求援了，只要許都援軍一到……」
「夠了！」程武打斷了郭淮的話。
「即便是許都援軍到了，這洛陽也守不住多久！別忘了進攻你通關的不過是漢軍一部人馬而已，武關那邊還有劉禪親領的大軍，若是雙方兵合一處，洛陽一樣守不住！」
就在此時，一名小校匆匆跑了過來，低聲在程武耳朵旁邊叨叨起來。
「什麼？魏延只帶了幾百人？你沒看錯吧！」程武突然驚呼道。
「末將絕對不會看錯，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親自上城查探！」小校開口說道。
「哈哈哈哈……」郭淮的笑聲突然傳來，而後只聽郭淮大聲喊道：「我說魏延怎麼來的這麼快，原來是只帶了幾百人日夜兼程而來！怪不得呢……程武，你聽到了麼，漢軍只有區區幾百人而已，根本不足為懼！洛陽城無憂矣，快給我解開！」
程武登上城頭，此時，霧氣已經消散，遠遠望去，漢軍的真實情況盡收眼底，只見漢軍一字排開，只有薄薄的一層而已，數過去，漢軍絕對不會超過千人。
「呃……這……」程武也是一臉吃驚，之前程武根本沒有想過漢軍來的多少人。畢竟魏延是主帥，所以程武下意識的認為，只要是魏延來了，肯定就代表著漢軍的主力已經到了。沒想到只是來了區區幾百漢軍！
「大人，漢軍只是來了幾百人而已，要不咱們把郭淮將軍放了吧！」
「把郭淮放了？」程武微微一猶豫，隨後馬上意識到，如今這綁也綁了，人也得罪了。若是現在自己還沒行動還好，但是如今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自己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況且現在就算是把郭淮放了，郭淮也已經喪失了對自己的信任。說不定前腳把郭淮放了，後腳郭淮就給自己一刀。
「不行，如今我們難回頭了！剛才綁郭淮的時候，你們都有份，若是放了郭淮，他一記仇，能饒得了你們？」程武反問道。
「剛才可是大人你下令綁郭將軍的。」一人小聲的辯解道。
「不錯，是我下的命令，可是卻是你們動的手！就憑這一點，郭淮也饒不了你們！就算郭淮不殺你們，也要給你們一頓板子！」程武微微一瞇眼，接著說道：「現在反倒是不如開城投降，將洛陽獻給魏延，再加上郭淮，我等保命至少無憂，說不定大人我還能升個官，你們也能得些賞錢！」
程武說完，也不理郭淮的叫聲，直接開口說道：「快去拿洛陽的戶籍名冊，準備開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