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戰定涼州（下）
「來人止步！」兩名羌人將兵器擋在前面，惡狠狠的衝著苻健說道。
「我乃是氐王苻健，特來拜會徹裡吉大王。」苻健開口說道。
「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稟報。」羌兵說完，轉身向裡面走去。
苻健一臉陰沉的站在營門前，自己大老遠的從西域前來，本來是想拜會一下徹裡吉，不過從營前羌人的態度看來，他們好像並沒有把自己這個氐王放在眼中。
苻健就站咱那裡，一直等了快一個時辰，才發現羌人大營內部隱隱的晃起一陣騷動，而後，一名羌將縱馬走了過來。
羌將來到營門處，也沒有下馬，只是微微掃了一眼，而後開口喊道：「這裡誰是苻健？」
「在下苻健？不知道這位將軍如何稱呼？」苻健站出來說道。
「我叫俄何。」羌人將領答道。
「原來是俄何將軍，在下是來拜見徹裡吉大王的。」
「我們大王說了，讓你先回去，聽候差遣。等到用得著你的時候，自會派人去找你的。」俄何說完，看都不看苻健，就轉身離去了。
「這……」苻健望著俄何離去的背影，心中怒意如同滔天巨浪般升起，自己好歹是一個氐王，沒想到那徹裡吉連見都不見自己，只派出一個將領應付自己。而這羌人將領那目中無人的做派，更是深深的打擊了苻健的自尊心。這簡直是對苻健徹頭徹尾的侮辱，一陣屈辱的感覺由苻健心底升起。
「可惡！徹裡吉！你等著……」苻健眼中冒出憤怒的火光，而後對身後蒲臨說道：「蒲臨，你去問問漢人，這仗到底什麼時候打！我快等不及了！」
天濛濛亮起，營前守衛的羌人士兵打了個哈欠。而後掃了一眼周圍，開口抱怨道：「天斗亮了，是時候該換崗了，那些傢伙怎麼還沒來。」
就在此時，遠處天邊突然傳來了異響，彷彿是潮水湧動一般，仔細聽過去，才發現，這種是戰鼓和號角交織在一起所發出的聲音。
「不好，漢人進攻了！」這名羌人不可思議的望了望前方，這麼多天來，漢人一直龜縮在營中，不敢出營門半步，更別說是進攻了。而如今，這進攻的號角聲和戰鼓聲，竟然響起來了！
徹裡吉也被這聲音給吵醒。多年的戎馬生涯，讓徹裡吉條件反射般的爬了起來，跨步走出了帳篷，遙望遠方。
「難道是漢人進攻了？這怎麼可能！都這麼久了，漢人連營門都從沒有出來過，怎麼會主動進攻？」徹裡吉愣了愣，又看了看天色，接著喃喃自語道：「是想趁夜偷營麼？也不對啊，現在天都已經亮了，難道那些漢人是想在正面戰場上交戰？」
隨後徹裡吉馬上搖了搖頭，要說在平原上作戰，羌人騎兵的衝擊力和殺傷力，甚至要比鮮卑騎兵強得多，比起漢人的步兵，更是要強上數倍。在平原上上作戰，哪怕是步兵有三四倍的兵力優勢，也不見得能夠是羌族騎兵的對手。
徹裡吉也跟漢軍交手多日了，也知道漢軍的領兵將領深通兵法，所以這麼多天來才從來未曾主動出戰。
「肯定是漢人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了！」徹裡吉雙眼微微一瞇，而就在此時，迷當等人也趕來了。
「大王，那些漢人出來了！我派人去查探過了，漢人這次是傾力而出，看起來是要與我們決戰了，我們出戰吧！」俄何請戰道。
「先不要著急，看看情況再說。我擔心，漢人很可能有什麼陰謀詭計。」徹裡吉說道。
「大王說的對，這麼多天來，漢人一直龜縮不出，不敢與我們交戰，如今竟然傾巢而出，肯定是有詭計！」迷當也從旁說道。
「大王，咱們來了這麼長時間了，漢人好不容易出來這一次。難道我們就放過這個好機會麼？況且在這平原之上，一眼可看到邊際，漢人能夠什麼陰謀詭計？」俄何接著勸道。
徹裡吉點了點頭：「說的也是，這平原之上，漢人若是真有什麼詭計，咱們也一目瞭然。傳令整軍，準備出兵！」
氐軍大營。
蒲臨興沖沖的衝了進來，開口說：「大王，羌人終於整兵準備出戰了！」
「恩……」苻健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王，咱們是不是也應該出戰了？」蒲臨開口說道。
「不急，先等一等。」
「可是大王，漢人和羌人就要打起來了。」
「讓他們先打著就是了。等到他們打到兩敗俱傷，我們在出去，收拾殘局。」苻健臉上掛上一絲陰狠的笑容。
「大王，咱們已經答應漢人皇帝了，一同出兵夾擊徹裡吉，若是咱們現在不去，漢人可能就會敗了！」
「嗯。他們漢人敗了與我們何干？」苻健說完，反而優哉游哉了坐了下來。
蒲臨眉頭一皺，果然正如阿斗之前所料，苻健這個人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出兵的。在這關鍵的時候，苻健便露出了真面目。
「大王，您難道忘了，漢人皇帝答應我們，只要擊敗徹裡吉，便讓我們舉族前往雍州居住。那樣我們再也不用遭受西域諸國的襲擾了。」
「嗯，我又不是不幫漢人，只是遲一下再出兵而已。」
「大王，戰場之上，瞬息之間便有千百般變化，怎麼能遲呢？」
「我說遲一下就遲一下，你囉嗦什麼！」苻健被蒲臨說的有些不耐煩了。
「大王，你原本是不是就不想出兵？」蒲臨突然開口問道。
「蒲臨，我問你，去雍州到底有什麼好處？如果咱們去了雍州，那不就都變成了漢民，到頭來還不是得聽那漢人皇帝的指令，看那漢人皇帝的眼色行事，哪裡像是在西域，逍遙自在。」
「我明白了！」蒲臨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是不捨不得你的權力。在西域，你是我們氐人之王，振臂一呼便可攻城略地，可是一旦去了中原，你就要聽漢人皇帝的了，所以你不甘失去手中的權力是不是？」
「哼！是又怎麼樣？蒲臨，今天就給你說明白了！我是不想去雍州，我是捨不得手中的權力，那又怎麼樣，我是氐王，這裡，我說的算！」苻健有些惱羞成怒。
「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都給我進來！」蒲臨大喝一聲，從外面衝進來了幾十人，頓時塞滿了整座大帳，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明晃晃的兵器，對準了苻健。
苻健微微一驚慌以後，馬上恢復了平靜，開口喝道：「蒲臨，你幹什麼，難道你要造反麼？」
「我不是造反，我是為了我們整個氐族著想！你既為氐王，卻只顧著自己手中的權力，置我們族人與不顧，你不配當這個氐王！」蒲臨厲聲說道。
「哼，大膽蒲臨，你竟然造反！」苻健說完指了指衝進來的這些武士，開口說道：「我乃是氐王苻健，你們隨同蒲臨造反，本是死罪，不過只要你們今日給我拿下蒲臨，我不但不會治你們的罪，等到回到王部，還重重有賞。」
「苻健，不必費勁了，他們是都漢人，是陛下派給我，專門留著對付你的。」蒲臨冷笑一聲。
「什麼？蒲臨，你竟然私通漢人！」
「我這不是私通漢人，我這是為了整個氐族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蒲臨，你別囂張，你若是現在敢殺我，我的兒子不會放過你的，我在王部還有大軍……」
「你那些大軍，恐怕早就被呂歸給吃乾淨了吧！」蒲臨說完一揮手：「給我上，幹掉苻健！」
氐人王部。
此時城中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路邊每隔三五步便有一具屍體倒在地上。有士兵的也有平民的。
在苻健的王宮，苻健的幾個兒子還在率領著士兵抵抗。
但是呂歸人多勢眾，再加上苻健的這個王宮修葺的根本算不上是結實，僅僅支撐了半個時辰，呂歸就攻進了苻健的王宮。
「呂歸，你這個逆賊，我父親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你父親回來會不會放過我，不牢你們操心了！」呂歸說完，眼中殺機一現：「給我上，一個別放過。」
刀光劍影閃過，接著便是一聲聲的慘叫。鮮血飛濺到牆上，滾落在地上，很快就滲進了土中。
呂歸仰天長嘯：「我呂氏的列祖列宗，你們可看到了，我呂歸定然重振呂氏一族當年的輝煌！」
陣前，羌兵已經列好了陣勢，馬匹也早已蠢蠢欲動，騎士們不停安撫著自己的馬兒，同時卯足了精神，等待徹裡吉一聲令下，便開始進攻。
「大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迷當開口說道。
「好，弟兄們，今天便是決戰之時，隨我擊敗漢軍，俘虜漢人皇帝！」
「擊敗漢軍，俘虜漢人皇帝！」
「俘虜漢人皇帝！」
羌人士兵隨著大喊道，在這一刻，羌人的士氣被提升到了一個頂風，此時每一個羌人都相信，下一次衝鋒，一定能夠解決掉前面的漢人。
就在此時，喊殺聲突然從後面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迷當不由自主的回頭向後面望去，但是由於迷當所處的位置太靠前了，所以根本看不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咦……」徹裡吉眉頭一皺，有些詫異的望向了後方。
徹裡吉身為羌王，一舉一動都是受到周圍羌兵的注意，大家看到徹裡吉向後看，也紛紛向後面望去。
「那個方向，好像是氐人的安營紮寨的方向。」
「是啊，是氐人那邊，想必是氐人前來助戰了！」
「氐人來助戰了？用得著弄出那麼大的動靜麼？咱們這邊還沒打起來，他們倒是先喊起來了。」
「哈哈，這些氐人倒是夠賣氣力的……」
周圍的羌人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大王，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啊！」迷當皺了皺眉頭：「漢人當中有句話叫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聽聲音，氐人距離這裡還有好幾里，現在就開始大力衝殺，等到了漢人近前，還有力氣麼？」
「那些氐人，平日裡種地習慣了種地，現在反倒是不會打仗了。」俄何不屑的轉過頭去。
徹裡吉聽著遠處的喊殺聲，心頭卻莫名的升起了一絲莫名的緊張感。
那個苻健，徹裡吉也認識了很多年了。冷靜下來的徹裡吉細細一想，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依照徹裡吉對苻健的瞭解，苻健絕對不會這麼熱心的領兵出來助戰的。
「不好！氐人有問題！來人，快派人去查探，氐人的動向。」徹裡吉話音剛落，從後面飛來了一匹快馬，奔到徹裡吉近前。
「大王，不好了，氐人……那些氐人突然對我們大營發動了進攻！營裡留守的兄弟已經撐不住了，氐人已經殺進來了。」
「什麼，那些氐人竟然臨陣倒戈！」
「大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徹裡吉猶豫了一下，隨後開口說道：「咱們已經出來了，士氣不能洩，先解決前面的漢人，再回頭解決氐人。」
徹裡吉也算是深通兵法，知道一鼓作氣的道理，如今徹裡吉剛剛把大家的士氣鼓舞起來，若是回營的話，士氣會消耗殆盡，而若是漢軍趁著這個機會兩面夾擊的話，羌軍必敗無疑。倒不如先解決前面的漢人，再對付後面的氐人，反倒是會有一絲勝算。
「大王，不行啊，氐人攻進我大營以後，直奔我們的糧倉而去。看起來氐人是要去燒糧！」
「氐人要燒糧，不好！」徹裡吉大叫一聲，若是真的被氐人燒掉了糧草，羌人就算是打贏了，也會活活的被餓死。更何況就是羌人馬匹還有很多，除了人以外，馬匹還是要吃草料的，所以羌人的糧草絕對不能被燒掉。
「傳令，馬上回去！先消滅氐人，保住糧草！」徹裡吉無奈的歎了口氣。
遠處，阿斗身披金甲，雙眼注視著前方。
「陛下，你看，徹裡吉撤了！」
「看來蒲臨那邊得手了，傳令，馬上進攻！」
隨著阿斗一聲令下，漢軍馬上發起了衝鋒。
「該死，漢人竟然選這個時候進攻。」徹裡吉暗罵一聲，受到漢人和氐人的兩面夾擊，是徹裡吉最不想面對的狀況。羌兵雖然英勇善戰，但是如果遭受到受到兩面夾擊的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迷當，你速速帶領一萬人馬，去抵住漢人。我先去擊退那些氐人。」徹裡吉說完，轉身向後走去。
「大王，才一萬人馬，我這邊……」迷當還沒說完，徹裡吉已經沒入了人群當中。
「哼……」迷當心中升起了一絲怒意。當初迷當來援徹裡吉的時候，可是帶了五萬人來的，而如今，徹裡吉只給自己一萬人去抵擋那麼多的漢軍。這個任務，先不說困難與否，就單說危險性，就非常的大。
迷當很無奈的帶著一萬人去抵抗漢軍，不過也不知道是迷當走運，還是迷當倒霉，迷當一上來就遇到了魏延。
魏延還是老樣子，最喜歡搶功勞，所以衝鋒的時候，魏延又一次的領軍沖在了最前面。
迷當看到對面來了一員大將，從鎧甲上判斷，對方的職位就不低，於是迷當馬上開口說道：「我乃迷當是也，來將通名！」
魏延本來是衝著俘虜徹裡吉這個大功勞去的，一聽說過來的不適徹裡吉，根本不正看迷當一眼，隨手一刀就想著迷當胸口掃去。
「彭……」魏延這一刀本來就是很隨意的一揮，所以迷當也的擋住了。
「馬忠、張翼！這個傢伙交給你們了！」魏延頭也不回，接著向前衝去。
「得令！」馬忠和張翼二人同時上去，開始圍攻迷當。
馬忠和張翼二人的武藝都不弱，迷當二對一，支撐了五六招，就撐不住了。
「媽的，徹裡吉這是故意讓我死！老子不打了！」迷當虛晃一招，大聲喊道：「別打了，我願降！我願降！」
「大王，不好了，漢人衝過來了。」
「這麼快？」正在指揮戰鬥的徹裡吉心中一驚：「迷當是幹什麼吃的，這才擋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大王，迷當他，降了……」
「迷當降了！」徹裡吉愣在了原地。
「你說什麼，迷當大酋降了？」俄何竄出來，大聲問道。
俄何是迷當手下的大將，只是因為徹裡吉手下的將領被馬超殺了不少，徹裡吉人手不夠用，才把俄何從迷當身邊借來的。但是真正說起來，俄何還是心向迷當的。
「不妙！」徹裡吉暗叫一聲，俄何原本就是迷當麾下的將領，如今迷當降了，若是俄何也隨同迷當一起投降，那就不妙了。
感受到徹裡吉那不信任的眼光，俄何嚇得一哆嗦，本能性的向後退了幾步。可是這個舉動，卻被徹裡吉看作了是一個心虛的表現。
「來人，把俄何給我抓起來。」徹裡吉大叫一聲。
「大王，我……」俄何剛準備解釋，發現周圍幾名將領一驚圍了上來，俄何知道，徹裡吉已經不信任自己了，若是被抓住，恐怕就死定了。
「徹裡吉，老子不跟你干了！」俄何抽出兵刃，接連砍翻了周圍的幾人。
「給我抓住他！」徹裡吉接著大叫道。
「你休想！」俄何發狂是的向著周圍亂砍起來。
「陛下，你看，徹裡吉的中軍好像亂了！」
「來人，準備元戎連弩！」阿斗深吸了一口氣：「一戰定涼州，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