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救人
阿斗從黑暗中走出，同時也抽出了手中的寶劍。
「咦……哈哈哈哈！」馬賊頭領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娃娃！細皮嫩肉的，也就是漢人當中有你這樣的人！你應該是個漢人吧……」馬賊頭領開口說道。
涼州的這些馬賊有漢人、有羌人、也有匈奴人、鮮卑人，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早已經拋棄了自己民族，在他們眼中，只有獵物與獵人，而沒有什麼民族之分。
幾名馬賊將火把舉向前去，此時其他馬賊才看清楚阿斗的相貌。
「老大真是好眼力，那麼遠就能看清楚這是個漢人。」
「老大，看他那模樣，細皮嫩肉的，說不定是哪家的公子哥。」旁邊一名馬賊開口說道。
「我看也像！」馬賊頭領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們幾個，上去把他給我抓過來，記住要抓活的，如果這小子真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咱們也可以要點贖金！」
對面阿斗一聽幾名馬賊的對話，知道這些馬賊將自己看做是好欺負的對象了。不過這樣正好，馬賊越是輕敵，對自己越有利。
阿斗輕輕一抖手中的寶劍，舞出了一個很漂亮的劍花。不過對面的馬賊哪懂得這麼多，這一個劍花很自然的被馬賊歸為了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小子，光會舞劍沒用，那個算不上是真功夫，告訴你，這能殺人的才是真功夫！今天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真功夫！」一名滿臉大鬍子的大漢說著，提著手中的朴刀衝了上去。
「老五，小心點，別弄死他了，我們還得拿著小子換贖金……」
「老大我知道，你放心，老五我下手有分寸，頂多打斷他幾根骨頭，不會有要他性命的！」這名臉上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獰笑著，衝向了阿斗。
「彭！」在距離阿斗還有三四丈遠的地方，絡腮鬍子的大漢衝鋒的途中彷彿被什麼拌了一跤，突然一個狗吃屎撲到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後面的馬賊紛紛大笑起來。
「老五，看你那熊樣，被絆倒了吧！」
「五哥，這摔得可夠結實……哈哈哈哈……」
「五哥，走路的時候小心腳下，別人沒抓到，卻把自己給摔死了！」
馬賊幸災樂禍的笑著摔倒的大漢，笑聲中多少都帶著一絲輕嘲，不過更多的還是透著一股善意的。
「五哥，你不會真的摔死了吧，快爬起來吧！」
「是啊，老五，別裝死了，趕快起來。」
「是不是被我們笑得不好意思了……」
馬賊笑了片刻，開始向這老五喊了起來，但是他仍然趴在地上，沒有動靜。
馬賊頭目略微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開口喊道：「老五，別鬧了，起來！」
老五仍然沒有半點動靜，馬賊頭目微微一皺眉頭，對身邊說道：「老五不會是摔暈了吧，你們兩個，過去看看。」
兩名馬賊立刻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那老五的身子，發現老五沒有絲毫的動靜。兩人馬上將老五的身體反過來，發現這老五雙眼緊閉。
「呵，武功還真的暈過去了。」其中一身說著，習慣性的開始拍打老五的胸口，同時開口喚道：「五哥，醒醒！」
「咦，怎麼濕漉漉的！」馬賊拍打老五的胸口，只覺得上面濕漉漉的一片，那略微還有些溫熱的液體佔了馬賊一手。
「啊，是血！」馬賊突然大叫一聲，而後馬上伸手向老五的鼻子探去。
「五哥死了！」這名馬賊突然大喊一聲。
「什麼，老五死了！不會真的讓我說中了吧，他真的摔死了？」
「不會這麼巧吧……」
就在馬賊們還在吃驚於同伴的死的時候，對面阿斗突然動了。
「嗖……」黑色的冷夜劍穿破長空，直接奔向距離阿斗最近的馬賊，馬賊微微一錯愕，而後本能反應就是舉刀抵擋。
「撲哧……」阿斗一劍很乾脆的刺入了對方的咽喉。
阿斗的身體並沒有停頓，直接衝向了下一個目標。
步戰對於阿斗來說是長項，而對面的馬賊對於步戰卻不精通。只見阿斗手中冷夜寶劍上下翻飛，配合著這淒冷的夜色，更是增添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對面人多，但是武功高的卻沒有幾個，對於阿斗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速戰速決，所以阿斗最先攻擊的，便是那幾個身上抱著繃帶的馬賊傷號。
這些人本來就是受過傷了，有些人傷的還不輕，反應自然不如沒有傷的人，個別的也有斷胳膊斷腿的，行動十分不便。在這個時候，冷夜劍在黑夜的掩護下，發出的那陣陣破空聲，則成了催命的音符。
「呲……」一絲皮肉的撕裂聲傳來，緊接著一道鮮血噴出，在月光皎潔下，發出了紅寶石般迷人的顏色。而後這股鮮血化作一條拋物線點落在地上，將秋中深綠色的草葉點綴上了一片懾人心魂的紅。那一滴熱騰騰的鮮血與草葉上的露水碰撞在一起，立刻四散飛開，在空中與露水的殘滴慢慢的融合，纏綿在一起，最後落入了地面，漸漸的滲進了泥土當中。
轉眼間，就有幾具馬賊的屍體倒了下去，而這時候，馬賊的頭領才剛剛反應過來。
「都給我上，殺了他！」馬賊頭領大喊一聲，周圍的馬賊也紛紛清醒過來，眾人裂開衝了上去，想把阿斗圍在正中。
「嗖嗖嗖……」耀眼的金光穿透了夜空，一根根金色的細針滑向在空中，而後，衝在最前面的馬賊紛紛撲倒在地。
「那是什麼？」後面的馬賊只見金光一閃，身前的人就倒下去好幾個，習慣性的止住了腳步。
「難道是妖術？」黑暗當中，馬賊們根本沒法來分辨芙蓉金針，只以為是妖術。
「別管那些，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上去殺了他！」馬賊頭領接著大叫道。
這些馬賊都是窮凶極惡之人，平時早已經習慣了將頭勒在褲腰帶上的生活，一夥亡命之徒，最不怕的就是死，聽到頭領的喊聲，馬賊們再次蜂擁而上。
阿斗將手中剩餘的幾根芙蓉金針打出去，又放倒了幾名馬賊，而後微微向後一退，幾個閃身後慢慢的沒入了草叢中，而後向其中一躬腰，就不見了蹤影。
「人呢？」馬賊衝上去，發現草叢中早已經沒有了阿斗的蹤影，其中一人用手中的長刀狠狠地在草叢中戳了幾下，但是仍然是徒勞無功。
「人跑到哪裡去了？」馬賊們舉著火把不斷地向周圍照去，火光範圍之下，謹慎一片片的草木，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人怎麼沒了？難道鑽到地下了不成！真是活見鬼了！」
「走，先回去，看看弟兄們還有活著的麼！」頭領見找不到阿斗，立刻轉身回去。
「咦，老大，你看！」旁邊一名馬賊一指遠處的火堆旁那幾顆綁人的樹木，只見剛才那名倖存的氐人已經不見了。
「嗖……」輕微的風聲劃過，緊接著後面傳來了一個叫聲。
「哎呀……」走在最後面的馬賊慘叫一聲，到底不起，而頭骨內卻已經潛入了半顆尖銳的石子。
「戒備！」馬賊頭領大喊一聲，與此同時，又一顆石子劃破夜空，呼嘯著飛來，將一名馬賊擊倒在地。
「大家小心！」馬賊頭領馬上大喊道，同時從旁邊一人手中搶過皮盾，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此時，這馬賊頭領才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到了鐵板上了，那看起來如同是一個富家公子一般毫無傷害的年輕人，竟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而更讓這馬賊頭領吃驚的是，這個魔王還精通刺客之術。
馬賊頭領知道，阿斗就隱藏在這周圍，但是在黑夜的掩護下，自己根本無法確定對方的位置。
「快把火把熄滅！」馬賊頭領也算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夜色下，敵人隱匿在黑暗當中，而自己一夥人舉著一個個的火把，就是擺出了一個活靶子。
馬賊們迅速的將火把熄滅，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都別出聲！」馬賊頭領悄聲說道，周圍的馬賊頓時安靜下來，警惕的望著四周，就連呼吸也不敢使勁。此時，只能聽到遠處的火堆木柴燒起那「辟辟啪啪」的聲音。
「這馬賊倒是不錯，應變挺及時的，若是從軍，說不定能夠混上個一官半職，只是如今當了馬賊，可惜了……不過既然你當了馬賊，就怪不得我了！」阿斗手中的石子再次飛出，又有一個馬賊應聲倒下。
馬賊頭領根本沒有想到，阿斗夜可視物。練武功到了阿斗的這般境界，可以輕易的調節體內的一些器官的情況，這自然也包括了瞳孔，所以一般內家高手晚上都可以看得清東西。
「嗖……」又有一粒石子飛來，再次準確的集中了一名強盜。
「不對，如果第一次打中可以算是運氣，可是接連兩次打中，這就太奇怪了，難道對方能夠看得見我們？這怎麼可能！難道是我們這邊有破綻？」這個想法從馬賊頭領的腦中閃過，馬賊頭領不由自主的放低了手中的皮盾，露出了一雙眼睛，開始向周圍大量。
「嗖……」一顆石子飛來，剛剛好擊中了馬賊頭領的左眼，並且直接穿進了他的腦袋。
「他真的能看見我們……」馬賊頭領「噗通」一下，倒了下去。
「老大！」
「老大死了！」
馬賊們頓時陷入了一片的呆滯當中。
「老大死了，怎麼辦？」其中一人問道。
要是平時，老大死了，肯定早有人跳出來搶著當這個老大，畢竟當老大代表著可以吃到最美味的烤羊肉，可以喝上最好的酒，可以率先享用搶來的女人。
但是這個時候，外面有阿斗這個死神正在窺伺著這伙馬賊，當老大也就意味著要承擔這一份責任，而且很可能成為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標，所以這老大的位置成了一塊燙手山芋，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很快的陷入了一股壓抑的氛圍當中。
「老子不幹了！」一名馬賊終於忍受不了這種壓抑，衝出人群撒腿就跑，也沒有分辨方向，很快的沒入了草叢之中。
「我也不幹了！」幾秒鐘後，又有一人衝了出來。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霎那間，原本聚在一起的馬賊就如同眉頭蒼蠅一般，四散的奔跑而開。
見到這一幕，阿斗無奈的笑了起來，這麼多人四散逃開，而自己只有一個人，根本難以追趕。
「算了，不追了，先去看看那個氐人小伙怎麼樣了……」
阿斗望著眼前的這名氐人小伙，微微的歎了口氣。氐人小伙渾身上下是傷痕纍纍，本繩子綁過的地方更是一道道的淤痕，而且左臂的骨頭也已經斷了。不過這名氐人小伙也算是硬漢子，一指咬著牙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阿斗見了幾塊粗一些的木頭，削去了稜角，幫氐人小伙固定住傷口。而後又取了一些傷藥，幫小伙上在了傷口上。
「多謝英雄相救！」小伙手臂被固定住以後，疼痛感覺慢慢的不是那麼強烈了，也不用咬著牙忍受了，這才有功夫開口跟阿斗說話。
「你是氐人吧！你叫什麼名字？」阿斗開口問道。
「恩人，我叫多雷。」氐人小伙答道。
「多雷，嗯……你們敵人當中有一個大酋，叫做蒲臨，你知道麼？」
「蒲臨大人？我當然知道了，他是我們氐族的智者，聽說就連大王也要聽他的呢！」多雷開口答道。
聽到多雷知道蒲臨的消息，阿斗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氐人青年是沒有白救。
「多雷，你能帶我去找蒲臨麼？」阿斗接著問道。
「行！」多雷一口答應下來，但是緊接著，多雷臉上又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怎麼了，多雷，有困難麼？」
「恩人，蒲臨大人居住在王部附近，那王部距離這裡很遠，我沒有去過，不知道王部在什麼地方。」多雷有些尷尬的說道。
聽了多雷的話，阿斗也微微有些洩氣，不過多雷很快轉口說的：「恩人，我雖然不知道王部在什麼地方，但是我們村子中的老村長卻知道，他以前曾經去過王部好幾次，要不你跟我回村子找村長如何？」
阿斗點了點頭，三國時期這涼州一帶還不比後世的城池那麼多，經常是走上一天也見不到人影，有人知道道路總比自己像個沒頭蒼蠅一般瞎闖的好。
氐人小伙將馬賊留下的馬匹和物資全都收攏起來。雖然小伙斷了一隻胳膊，但是趕馬的時候依然非常的嫻熟，一人趕著幾十匹馬，絲毫沒有慌亂。
在阿斗看來，多雷的騎術和趕馬的水平要比自己強多了。不過聽說氐人早已經演變成了一個農耕民族了，還有著如此精湛的騎術，讓阿斗多少有些吃驚。
「多雷，你練過武功吧！騎術不錯啊！」阿斗隨口問道。
「嘿嘿……」多雷尷尬的一笑，開口說道：「恩公，我們村子離羌人的地方很近，羌人經常到我們村子裡抓一些人去當奴隸，給他們放牧。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羌人抓去當了奴隸，幫一個羌人牧馬。後來那個羌人戰死了，他的幾個兒子為了搶奪他的牛羊打了起來，我便趁亂逃回了村子。」
「那羌人的兒子沒回來抓你麼？」阿斗接著問道。
「沒有，我聽說那個羌人的大兒子搶到七八成的牛羊以後馬上跑了，其他的幾個兒子不甘心，立刻追了上去，他們兄弟幾個就再沒有回來，所以我才安安穩穩的到現在。」多雷接著答道。
「那你又是怎麼被馬賊抓到的？」阿斗接著問道。
這話好像是打中了多雷的痛處，多雷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馬賊搶了我們上供給附近羌人部落的糧食，我們沒有糧食教，羌人便要到我們村子裡抓壯丁當奴隸。村裡的壯丁聽說以後全都躲了起來，留下了老弱在村中。那些羌人是不會抓老弱回去的，因為他們幹不了多少活，還會浪費糧食。」
「所以你是在躲避羌人的過程中被馬賊抓到的？」阿斗接著問道。
「嗯，我們幾個人遇到了一隻野鹿，想要抓來的，結果追著追著卻遇上了這些馬賊……」多雷說著，有些傷心的嚥了口唾沫。
「多雷，你們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就算你們現在躲起來，回頭羌人還是會來抓你們的。」阿斗轉移話題說道。
「恩人，羌人與我們不一樣，他們需要跟著水草行動。等過幾天天氣冷了，這一片草都干了，羌人的牛羊就沒得吃了。所以過幾天那個羌人部落就會向南方的幾片草場轉移，等到明天春末才會回來。而且那個羌人部落並不算大，說不定路上就被別的部落給吞併了。運氣好一些的話很可能兩三年都不會有羌人再來我們這裡，那樣我們也能過幾年安穩日子了。」
「這裡距離羌人的地方這麼近，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搬到別的地方去麼？」
「我們當然想啊，可是這附近不都是羌人的天下，我們又能去哪裡？這北面是草原，那裡有兇惡的羯人和鮮卑人，西面是烏孫國，他們也不好惹，我們根本無處可去。」
「那讓你們去東面，漢人的地方，怎麼樣？」阿斗突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