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籐甲來襲
武威郡,姑臧城。
姑臧又名蓋臧,是涼州重鎮,向相傳為匈奴人所建,原本只是一個小鎮子,後來因為住在河西走廊的交通要道上,漸漸的變成了一座大城,如今乃是武威郡的治所所在,也是河西最為富庶。人口最多的城池,後世十六國時期前涼、後涼的首都也是這姑臧城。而如今,馬超的大軍就屯於姑臧城中,卡住了這個要道。
「兄長,已經打聽清楚了!」馬岱急匆匆的跑到馬超近前,接著說道:「前些日子羌王徹裡吉向氐王苻鍵要了十萬斛糧草,連同徹裡吉原本搜集的糧草,恐怕足夠二十萬羌族大軍撐到明年夏天的。」
「明天夏天?這麼久麼?」馬超的臉上陰沉下來。
「羯族方面已經聚集了十萬大軍,不過羯人連年征戰,糧草所剩無幾,不過我聽說羯族人也從氐族那裡所要了十萬斛糧草。」馬岱接著說道。
「氐人糧食不少啊!這個苻鍵不簡單,比當年阿貴和楊千萬那兩個傢伙強多了。記得當年阿貴和楊千萬還需要我給他們提供糧草。」馬超喃喃說道。
馬超口中的阿貴和楊千萬都是氐人的首領,當年曾經跟著馬超一起討伐曹操。
「兄長,此言差矣,我聽說氐人的糧食也不富裕,不過氐王苻鍵畏懼羌族和羯族,才會給他們糧草的,如今氐人所餘的糧草,恐怕也不會剩下很多,就是加上秋後收的新糧,也勉強能夠撐過這個冬天,等到開春以後,說不定還是會斷糧的。」馬岱從旁說道。
馬超點了點頭。馬超久居涼州,對於涼州周邊的異族也非常瞭解。制約遊牧民族發展的不是惡劣的氣候,也不是戰爭,而是糧食。遊民民族的特點使得他們不可能像農耕民族那樣積累下足夠多的糧食,所以遊牧民族才會不停的對農耕民族進行侵略,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搶奪糧食。
「馬岱,你立刻給我挑選精騎三千,然後再準備十日的糧草。」
「兄長,難道你是要……」
「不錯,還記得丞相大人給我們的錦囊麼?只要那些胡人敢進入我武威境內,到時候尋找機會,斷其糧道,毀其糧草,胡人缺糧必退。就算是胡人不退,也沒有多餘的糧草支撐他們進攻雍州了。」
行軍打仗,距離越遠對後勤保障的壓力就越大,就拿羌族來說,憑著羌族騎兵騷擾涼州的話,並不用帶多少糧食,而若是進攻幽州乃至進攻長安的話,對於羌人後勤壓力是非常大的。若不是這次徹裡吉從羌人那裡要了十萬斛的糧草,根本不足以打到雍州。
「兄長,這是不是太危險了?」馬岱開口問道。
胡人加起來有三四十萬人,而馬超只領三千人獨自在外騷擾胡人糧道,野外不比城池內,百倍人數的差距,若是稍有不慎,馬超很可能全軍覆沒。
「哈哈哈……」馬超突然大笑起來,而後拍了拍馬岱的肩膀,朗聲說道:「兄弟,我馬超自十四歲起縱橫涼州,三十餘載未遇敵手,這涼州,就是我的地盤!在這涼州,還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我馬超!」
羌王徹裡吉大營。
越吉被徹裡吉斬殺,對於羌人的士氣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不過就在這時候,徹裡吉敲詐氐人的十萬斛糧草運到,這算是給了徹裡吉一劑強心劑。
正如諸葛亮所預料的那樣,徹裡吉剛剛繼承羌王的位置還沒有幾個年頭,正是年輕氣盛之時,總想著好好地做一番大事業。算起來也多少有些急功近利。當徹裡吉接到氐人送來的糧草以後,馬上親帥大軍,殺奔武威。
「大王,雍州方面傳來消息了。」雅丹從外面走了過來。
雅丹是羌族的丞相,也是徹裡吉的老師,在羌人當中威望極高,若說如今羌人中有誰能夠勸說的了心高氣傲的徹裡吉,恐怕就數這個雅丹了。
「丞相,雍州那邊有何消息?」徹裡吉開口問道。
「大王,鮮卑軻比能和扶羅韓兩人已經入了蕭關,而鮮卑軻比能和南匈奴劉豹的先頭部隊也已經進了雍州境內了。」雅丹稟報道。
「我知道了。」徹裡吉不痛不癢的答道。
「大王,咱們現在也應該抓緊時間進入雍州才是啊!那雍州沃野千里,百姓富庶,若說咱們去晚了,恐怕好處都被鮮卑人和匈奴人佔去了。」雅丹接著說道。
徹裡吉點了點頭,相比起來,雍州可比涼州富庶多了。特別是長安咸陽一旦,自先秦時候就富庶,如今雖然不比從前,但是幾百年的老底子畢竟在那裡。
「丞相,我也知道雍州富庶,不過這飯要一口一口吃,如今馬超尚在武威,我們就算是想去雍州,也需先解決了馬超才是。」徹裡吉開口答道。
「大王此言差矣!這就好比在大王身旁有一金,而大王十步外有百金,大王身旁的一金並沒有人注意到,可是大王十步之外的百金,則有人垂涎已久,若是大王俯身取身旁一金,恐怕此時十步外的百金都會把別人取走啊!如今這涼州就是那一金,而雍州就是那百金啊!」雅丹接著勸道。
徹裡吉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冥思,而雅丹則接著勸道:「大王,涼州距離我羌地極盡,早晚都會是大王的,而雍州則離我們比較遠,所以大王更應該先直取雍州,從鮮卑和匈奴手中分一杯羹,等到雍州大局已定,再回軍直取涼州。若是大王先取涼州,被馬超拖上個一年半載,那時雍州戰事結束,好處盡被匈奴和鮮卑得去,我們可就沒多少便宜可佔了。」
「丞相說的有理,若是雍州劉備兵敗,這涼州早晚是我囊中之物,只是……」徹裡吉再次猶豫起來。
「大王可是在擔心那武威城的馬超?」雅丹開口問道。
徹裡吉點了點。三國時期羌族所在的地方實際上是現在甘肅臨洮、武山一帶,從羌地入雍,要穿越涼州境內,而如今武威郡、金城郡和西平郡都在蜀軍的控制當中,也就是說徹裡吉想要入雍,需要穿過蜀軍控制的地帶。
不過蜀軍在涼州的人馬並不多,而且還主要集中在武威涼州麾下,所以就算是徹裡吉大大咧咧的領著大軍穿過蜀軍控制的地盤,蜀軍也不敢阻攔。但是自古一來攻城略地擴張版圖總是採取的近攻之策,也就是先佔據和自己緊鄰的地盤,從來沒有跨越敵人防區先去進攻敵人後方的。因為那樣極容易被敵人截斷後路,弄得全軍覆沒。
只見雅丹笑了笑,而後開口說道:「其實大王不用擔心涼州的蜀軍。涼州三郡蜀軍不過三四萬人,而且大多集中在威武。如今我有二十萬大軍,大王只需分兵五萬,屯於武威,與馬超對峙,無需出戰。馬超人少,自然不敢出城與我們決戰。大王可再各派一萬人,兵圍西平與金城,二城自然是自顧不暇。有這七萬人牽制,蜀軍不敢出城,也可保證我軍歸路不失。等到擊潰雍州劉備以後,涼州這點人不過是甕中之鱉而已。」
「好計策!」徹裡吉臉上頓時掛上了一絲笑容。留下七萬人,來牽制涼州的馬超,馬超人少,若是敢出城,哪怕羌人就可以趁勢奪城。而羌族大軍則直接通涼州前往雍州,先從鮮卑人和匈奴人手中分一杯羹,再回軍消滅馬超的涼州所部。
「大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個羌族騎將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出了何事,如此慌張?」雅丹開口問道。
「回大王,回丞相,大事不好了,糧草沒了!全被燒了!」
「你說什麼?為何會如此?」徹裡吉跳起來,拽住這名騎將的衣服,狠狠地說道。
「大王,是馬超,他令人襲擊了我們後面運糧的大隊糧草全被他們燒了!」
「那氐人送來的十萬斛糧草呢?」
「也被燒了!」
「啊!」徹裡吉氣的大將一聲,險些暈倒在地。
其實這也怪徹裡吉太過急功了,兵法裡有一句話,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不過這羌人全都是騎兵,輜重部隊的速度自然要比羌族騎兵大軍慢,而徹裡吉又急於進攻,輜重部隊的速度大大影響了徹裡吉大軍的速度。所以徹裡吉就命手下大軍帶少量糧草在前,後面輜重部隊緩慢而行。這也就給了馬超可乘之機。
徹裡吉萬萬沒有想到敵人會跑到羌地去堵截自己的輜重部隊,而若是換個人,想必也沒有這個能力。但是馬超不同,馬超久居涼州,對於羌地也非常的熟悉,在馬超面前,所謂的天時地利,徹裡吉全沒有,結果被馬超領著三千精騎,進入羌地,燒燬了徹裡吉的糧草。
其實馬超也沒想到這次的戰果會如此豐厚,不過怪就怪在徹裡吉太心急了,若是徹裡吉肯放慢一些行軍速度,讓輜重部隊和大軍一起前進,也不至於被馬超燒燬了糧草。
如今糧草被燒,憑著現在羌族的糧草供應,已經不足以支撐羌人大軍進攻雍州了,那從羌地到雍州長長的補給線,完全可以把羌軍拖垮。
「丞相,我們該怎麼辦?」徹裡吉開口問道:「要不我們再去找苻鍵,跟他們氐人要些糧草?」
雅丹搖了搖頭:「大王,上次氐人已經給了我們十萬斛糧食了,恐怕這一次,很難再要到糧草了。」
「他們敢不給!那苻鍵要是不給,我先滅了他!」徹裡吉怒道。
「大王,聽聞前些日子,羯人石勇也跟氐人要了十萬斛糧草,如今氐人自己的糧草恐怕也已經不足。大王須知物極必反,若是將氐人逼急了,反咬我們一口,就不妙了。」雅丹開口說道。
「那我們該如何?」徹裡吉急忙問雅丹。
「大王休要著急,聽聞那武威郡姑臧城中有不少的糧草,咱們只需攻下姑臧,便有糧食了。只是如此一來,等到咱們攻到雍州,恐怕會少了不少好處。不過形勢逼人,也只有先便宜鮮卑人和匈奴人了。」
羯人曾經是匈奴人的奴隸,性子野的很,在羯人當中,拳頭大就是道理,而羯族當中不乏用武之人,如此一來就使得羯人當中誰也不服誰。所以羯族十萬大軍看起來人數眾多,但是卻缺乏一個統一的統帥來統領,雖然十萬人是聚集在一起的,但是實際上還是各部落各自為戰。好在羯人團結,所以到現在還沒出什麼亂子。
不過這十萬人沒有一個人來統領實在是說不過去,也不利於作戰,於是羯族各部落酋長決定先推舉出一人出來,為大帥,暫時統領十萬羯族士兵。而最後大家選出來的人馬,就是石勇。
石勇也是羯族一個部落的酋長,而且這個部落也不算是太大。
其實石勇被推薦為大帥,也有一些運氣成分在內。羯族內部有很多大部落,但是這些大部落互相不服氣,要是從這其中一個大部落中推薦一個首領,其他的大部落肯定不服氣,而恰恰這個時候,石勇從氐人那裡回來,還帶來了十萬斛的糧草,羯族人缺糧,所以石勇這可是大功一件。於是乎,大家就推薦石勇為大帥。石勇不是大部落出身的,由他來當大帥,對於這些大部落也是件公平的事情,大家也都能接受。
羯族是純遊牧民族,但是畢竟獨立的時間比較短,底蘊不足,說到放牧的本事,羯族人遠遠不如他們曾經的主子匈奴人。一個遊牧民族,對於放牧還不是很擅長,這肯定是不好生存下去的。再加上草原最豐美的草場都被強大的鮮卑人所佔領,所以羯族人經常面臨缺糧的問題。
沒有糧食,羯族不得不到處燒殺搶掠,這也就是使羯族人養成了凶殘成性的性格。有時候實在是缺糧的時候,羯族人甚至會殺族中的老弱來作為食物。
羯族人想要擴張但是周圍卻都是強大的敵人,鮮卑、羌族、乃是西域諸國,沒有一個好惹的。而如今,富庶的關中對於羯族人來說是一個好機會,可是羯族卻沒有足夠的糧食。
石勇從氐人那裡敲詐來的糧食無異是幫羯族解決了缺糧的這個大問題。
羯族的士兵也全都是騎兵,裝備雖然不如羌人,但是馬匹卻更勝一籌。羯族人的戰馬本來是匈奴戰馬,後來由跟西亞馬雜交,所以羯族人的戰馬既有匈奴戰馬的耐力,又有羌人戰馬的力量。
因為羯族人都是騎兵,所以他們遇到了一個和羌人同樣的問題,那就是輜重部隊無法跟上大軍。
當初石勇帶來了十萬斛糧草,全都按照人數分給了各個部落。也就是說羯族人的糧草不失統一押運的,而是各個部落私自運送的。結果就造成了比集體運送更浪費時間,那些部落酋長捨不得這得來的糧食,又害怕被其他部落給搶奪了,一直把糧食帶在軍中。所以羯族大軍走走停停,走了一個月還在河西走廊附近晃蕩。
羯族人的騎兵原本是來去如風,如今卻被這糧食給拖慢了行軍速度,石勇一看若是這樣下去,想到武威都難,於是招來了眾酋長商議,最後大家商議出了應該決定,就是每個部落分出少量人押運糧草在後面行軍,而羯族騎兵大軍則繼續向武威郡進發。
每個部落各自分出少量人來押運自己的糧草,這使得運量大軍之間的行動也不統一。有的部落的運糧兵天一亮就出發,而有的則等到太陽升起以後再出發。作息時間不同導致行軍無法統一,一眼望去,一路之上稀稀拉拉的羯兵押運著糧草,排了長長的一條一字長蛇陣。三五成群的一堆堆的人,毫無章法。
當馬超帶著三千涼州騎兵來到這裡的時候,望著眼前那一堆堆毫無章法向前行進的糧車,心中升起了詫異。馬超從來沒有見過有這樣運糧的。一時之間,馬超還以為羯族人是設下了陷阱來帶等自己。
經過查探後,馬超確認,眼前的絕對不是陷阱。這些羯族人是實實在在的不通兵法。
如今的羯族人還不是十六國時期那個羯族,而且又缺乏一個統一的首領。對於這個剛剛從匈奴手底下獨立的民族,漢人的兵法他們還沒有學過,或者說這些崇尚武力的羯族人根本就看不起那些在他們看來只會種田的漢人,更別說漢人的兵法了。
而如今,羯族人為他們的無知付出了學費。
不得不說,羯族人的確非常善戰,但是馬超的涼州鐵騎的戰鬥力同樣非常強大。說道個人戰鬥力,雙方的差距可能不大,但是在裝備、配合和臨陣的戰術上面,西涼鐵騎卻要高上不止一個檔次。再加上羯族人運糧隊並不集中,分佈的太過鬆散,結果一交手便被西涼鐵騎一一擊破。
羯族的大軍正浩浩蕩蕩的向著武威趕去。
「大帥,不好了!」有人在後面喊石勇。石勇急忙回頭望去,來的正是羯族一個大部落的頭領,名叫桃余。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石勇開口問道。
「大帥,我們部落的運糧隊出事了,被漢人給截了,糧草全都沒了!」桃余開口說道。
石勇還沒來得及回答,後面有跑過了幾個酋長,一一訴說糧食被劫的事情。
後來,來找石勇的酋長越來越多,石勇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石勇不得不停了了下來,召集眾人商討。
「大帥,如今我們的糧食全沒了,該怎麼辦啊!」
「是啊,因為這次大帥從氐人那裡弄來了糧食,我們才沒有多帶食物行軍,如今糧食沒了,我們該怎麼辦哪?」
一群羌族大酋聚集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亂哄哄的,石勇根本聽不清楚眾人在說什麼。
「都給我安靜!」石勇大喝一聲,眾人馬上安靜下來。
石勇深深吸了口氣,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我說諸位,如今糧食被毀,我們身上帶的糧食肯定不夠吃的。咱們沒有糧食,不代表別人也沒有糧食,咱們完全可以去搶啊!」
「對啊!」旁邊桃余一拍腦袋。搶劫對於羯族人來說是輕車熟路,剛剛大家因為糧食被毀,全都心浮氣躁,完全完了羯族人的老本行不就是搶掠麼。
「大帥所言極是,不過這河西一帶人本來就不多,哪裡能找到夠我們十萬大軍使用的糧食?」旁邊一個大酋開口問道。
河西走廊一帶不僅僅居住這漢人,還有氐人、羌人、匈奴人、鮮卑人等。不過河西走廊附近居住的人卻不多,雖然不說是千里無人,但是也是要走好幾百里才能遇到一個村落的,就這點人口基數,哪裡能夠養的起十萬羯族大軍,就是把周圍百姓全都搶的傾家蕩產,也不夠十萬大軍消耗的。
這名酋長一開口,大家紛紛點頭。若是只是有一兩個部落的人,來河西搶劫疑犯,還夠消耗,可是這十萬人,河西這點物資根本養不起。狼多肉少,難不成讓大家餓肚子。
石勇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而後再次開口說道:「河西不夠我們搶的,那咱們就找人多的地方搶。聽說大漢的雍州沃野千里,人民富足,金銀成山,咱們就去那裡,把漢人都搶光!」
「大帥,聽說鮮卑人和匈奴人也去雍州了!」一個小酋插口說道。
「哼!匈奴人也去了,那正好,咱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給那些匈奴人些厲害嘗嘗!」另一個小酋惡狠狠的說道。
羯族原本是匈奴的奴隸,當奴隸的日子自然是不好過,所以自從獨立以後,羯族人打心眼了恨透了匈奴人。
「大帥,我還有一個問題,雍州路途遙遠,咱們現在的糧食,根本不夠咱們支撐到雍州的。」
「是啊大帥,還是先解決糧食的問題吧。」
只見石勇眼中寒光一閃,露出一絲惡狠狠的笑容,開口說道:「要糧食還不簡單,前面的涼州,到處都是糧食!」
「啊?」
「什麼意思?」大家都不解的望著石勇。
石勇猛的站起來,面露猙獰的說道:「那些漢人常年住在房子裡,各個都細皮嫩肉的,吃起來味道肯定不錯……
羯族開始四處流傳,到處搶劫。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羯族人不光搶劫財物糧食,還搶劫人口。凡是被羯族人遇到,無論男女老幼,全都會被抓走。
本來這些被抓走的人認為,自己可能會被當做奴隸,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羯族人抓他們並不是為了讓他們當奴隸,而是當軍糧!
越往東走,遇到的村落和人口就越多,而凡是被羯族大軍遇到的,全都成了羯族士兵的口糧。這裡面有漢人,有羌人,有氐人,還有鮮卑人和匈奴人。不過這些對於羯族士兵來說,都無所謂。在飢餓的時候,羯人連自己的族人都吃,更別說是其他族的了。
就這樣,羯族大軍以人肉為口糧支撐這殺奔雍州。
雍州。
最先趕到雍州的有四方人馬,分別是西部鮮卑單于步度根、西部鮮卑大人扶羅韓、中部鮮卑單于軻比能和南匈奴左賢王劉豹。
步度根和扶羅韓兩人同出自西部鮮卑,而且還是兄弟。雖然兩人平日在西部鮮卑的時候非常不和睦,但是如今出征雍州,兩人又再次走在了一起,聯合起來,還真的應了這上陣親兄弟這句話。
西部鮮卑本來就是鮮卑當中最強大的,所以當步度根和扶羅韓兩人放下成見聯合在一起的時候,成為了實力最為強大的一方,自然佔據了絕對的強勢主導地位。
中部鮮卑軻比能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軻比能一直想像當年鮮卑單于檀石槐那樣一統鮮卑各部,可是說到實力,中部鮮卑的確不如西部鮮卑。於是軻比能就聯合南匈奴左賢王劉豹。
東漢末年,匈奴已經衰落,面對強勢的鮮卑人,大多數的匈奴人都遷徙到了別的地方,而也有匈奴人捨不得這片草原上豐美的水草,選擇留下來,這南匈奴左賢王劉豹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面對鮮卑族的崛起,匈奴人的日子並不好過,生存空間一再被壓縮,特別是當年鮮卑單于檀石槐一統整個鮮卑以後,鮮卑族空前強大,留下來的匈奴人為了繼續生存,不得不投靠當時的大漢朝廷,願意向大漢稱臣,以求庇佑。
不過漢人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加上匈奴人自從先秦時候起就不斷地進犯中原,漢人對匈奴人還是心存芥蒂的。所以漢人根本沒有真心接納匈奴人,而匈奴人也沒有真心的歸降。當年董卓火燒洛陽,匈奴人覺得有便宜可佔,那時候還只是左賢王世子的劉豹就曾經領兵進犯中原,還曾經一句殺到了河內地區。而更值得一提的就是劉豹的兒子劉淵後來起兵,推翻了西晉爭權,拉開了五胡亂華的大序幕。
匈奴人雖然衰敗,但是餘威猶在,加上劉豹手下也是實打實的兵馬,所以當軻比能和劉豹聯合起來以後,足以和西部鮮卑所抗爭。於是這進犯雍州的四路人馬就分成了兩派。
敵人內部不合的消息很快被龐統探聽到,龐統馬上決定對胡人進行實行分化離間,增加敵人內部的矛盾,延緩敵人進攻的時間。
不過可惜的是對面全都是異族,龐統對他們也不甚瞭解,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效果非常明顯的離間計,只能小打小鬧的在胡人之間製造一些摩擦。
胡人來勢洶洶,在胡人看來,雍州是富庶的,簡直是遍地是黃金,而歷來胡人進犯中原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搶劫。在這個時代,胡人最感興趣的還是漢人的財物與糧食,而不是佔據一城一地統治漢人。
雖然龐統早就採取了堅壁清野的策略,但是雍州之大,不可能將所有人和物資都遷移到城中。所以鮮卑人和匈奴人還是收穫頗豐的。
如今軻比能和步度根雖然是有矛盾,但是兩人好像對這次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搶,況且雍州富庶,物資足夠兩伙人搶的,所以雖然兩伙人偶有摩擦,但是卻不影響大局。
雍州的城池和人口主要還是集中在渭水兩岸的,若以在胡人大軍沒有到達渭水附近的時候,是不會遇到太大的抵抗的。當然,雍州最主要的財富也集中在渭水沿岸,所以胡人聯軍在沒有遇到太大抵抗的同時,漢人也沒有損失掉多少人口,雍州的元氣仍在。
等胡人聯軍到了渭水附近以後,馬上遇到了漢人最猛烈的抵抗。在新平、漢興、扶風、武功、高崚、池陽等城,胡人是屢戰不勝,難以攻克更別說是陳倉這種要塞了。雖然渭河北面的村莊被胡人大軍洗劫一空,但是漢軍依靠著城池高大的城牆和守城武器,一次又一次的擋住了胡人的攻勢。
這次來的鮮卑人和匈奴人都是遊牧民族,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若是在平原上交戰,可能十分厲害,可是對於攻城卻不在行,所以一時之間,戰事進入了膠著狀態。
胡人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搶劫。渭水北岸已經被搶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座大城。大城中雖然有不少的物資,但是想要攻下卻需要耗費不少的兵力,況且劉備近二十萬大軍還在長安,而長安又恰恰在渭水南面,隨時可能渡河支援。二十萬漢軍還是能夠對胡人聯軍造成很大威脅的,所以在沒有幹掉劉備主力大軍之前,無論是步度根還是軻比能,都需要小心翼翼。
終於,步度根率先忍不住了。決定渡過渭水,尋找劉備主力,伺機決戰。
但是步度根來的很不是時候,正值夏末,渭水的水量還很豐厚,而之前龐統又命人拆掉了渭水上面所有的橋樑,並且將所有的渡船都收集起來,不給胡人使用。同時關羽、張飛、魏延等人還親帥大軍在渭水南岸巡視,一旦發現胡人有渡河的意圖,馬上準備半渡而擊之。
胡人發現暫時無法渡過渭水,只好進行攻城,逼迫劉備渡河進行決戰。步度根領西部鮮卑大軍主力進攻新平城,而軻比能和劉豹的聯軍則馬目光集中到了池陽的身上。
新平和池陽隔河相望,本來可互成掎角之勢,但是同時遭到胡人進攻,根本無法互相救援。加上劉備的主力本來就在渭水南岸,所以無法及時對新平和池陽進行救援,十五日後,新平城破,又過兩日,池陽城破。
此時劉備仍然在渭水以南,沒有渡河。眼看著渭水北面的百姓遭殃,可是劉備卻無可奈何,只能忍氣吞聲。
劉備手中沒有騎兵。準確的說,劉備手中除了馬超帶到涼州的那些人以外,根本沒有騎兵。
兩川本來就不產戰馬,自然也談不上騎兵。而渭水北岸地勢平坦寬闊,騎兵非常容易發揮,所以一旦渡過渭水,與鮮卑和匈奴的騎兵交戰在人數不佔優的情況下,蜀軍很難獲勝。
而渭水南岸臨近秦嶺地帶,雖然地勢也算得上是平坦,但是卻不寬闊,因為渭水南岸北面臨水,南面靠山,騎兵只能夠東西方向移動,這也大大的降低了騎兵的機動性,同時也縮短了蜀軍步兵的戰線,這對於蜀軍步兵作戰還是極其有利的。
所以哪怕是渭水北面的城池全部丟失,劉備也必須忍住,不要與胡人主力進行交戰,而是要等到胡人渡過渭水以後,再伺機與其進行交戰。
就在劉備隱忍長安,鮮卑和匈奴攻城略地的時候,正在征討南蠻的阿斗也遇到了他征討南蠻的最後一戰,對手正是烏戈國的兀突骨和他的籐甲兵。
沙摩柯非常狼狽的走了回來。只見沙摩柯一手提著鐵蒺藜骨朵,一手還拉著一具屍體。這具屍體身穿籐甲,腦袋已經碎了,只剩下身子被沙摩柯拖著,而細細看去,沙摩柯手中的鐵蒺藜骨朵上面還站著一些黃白色的腦漿。
剛剛,沙摩柯領著自己的五溪蠻軍與兀突骨的籐甲兵先頭部隊大戰一場,沙摩柯手下有三千五溪蠻兵,而對面有兩千籐甲兵,結果五溪蠻軍被籐甲兵殺的大敗歸來。
沙摩柯將屍體朝地上一扔,開口說道:「真是見鬼了!這些人會巫術不成?就這些破籐條,刀砍不入,槍扎不透,跟這樣的人打仗,沒得打!還好老沙我兵刃夠重,打在這傢伙腦門上。」
「真的刀槍不入?讓我試試。」旁邊文欽好奇的抽出佩劍,照著屍體上的籐甲刺了過去。
劍刺到籐甲上,文欽只覺得一股阻力傳來,而後那手中的劍便被阻擋在了籐甲上。
「奇怪!真邪門!」文欽低下頭來,好奇的打量著剛剛自己刺中的地方,只見上面出現了一個細細的印痕,彷彿只是被什麼劃了一下,距離被刺穿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