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九十六年四月八日。
共和史上極其重要的一天,按歷史學家的說法,「新共和之起始,舊共和之終結……」
但就歷史事實而言,這一天離舊共和政府的正式解體尚有六個多月,而離丁靜正式率領內閣宣誓就職更是有著一年半之久,但是歷史學家仍是堅持他們的看法:「舊共和,就在這一天宣佈了他的結束……」
展望這一天,長城內外共發生了數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十六師的不預期崩潰。
作為禁衛軍的骨幹師之一,十六師的建立雖然晚於十四師和十五師,但是這個師的部隊都是上述兩個基幹師抽調出來的老部隊,長年以來編製足,素為禁衛軍勁旅之一。
但是十六師卻在古北口崩潰,而時間僅僅為一個上午,這是共和軍事史相當詭異的一天。
戰前禁衛軍統領周陽對於戰爭的判斷是烈風軍將進行短期休整再繼續發動,但事實並非如此。
周陽之所以作出這種判斷的原因在於熱河作戰中,烈風軍第六師團發生極其嚴重的凍傷減員事件。
鑒於全套防寒裝備十分笨重,臨時負責六師團行動的千望神度少佐(北支軍參謀,臨時負責六師團作戰業務)
基於過去二十年的氣象調查結果,認為設有裝備防寒頭巾、防寒帽、戰開帽、防寒外套、手套等全套防寒裝備。
六師團在高唱著「討匪行」的戰歌中,向熱河進發。遭遇了四十年最寒冷地一個三月下旬,根據烈風鄉土史的記載「酷寒零下將近三十度,我鄉土部隊意志高漲,但是無法抵禦凜冽的寒風」,根據《六師團史》記載,僅都城聯隊右縱隊二千八百名(連隊本部、第一大隊)約百分之十二計三四四名,都城聯隊中央縱隊(第二大隊)四百五十名中有百分之四十計一七七名凍傷,兩大隊共計二四六名兵員入院救治。
這一事件的損害,僅僅次於共和九十四年初烈風人的「八甲田山事件」,在戰爭即將來臨的背景下。烈風軍為了適應在東北方面的作戰,頻繁進行耐寒演習,共和九十四年一月二十三日,位於青森的步兵第五聯隊第二大隊第五中隊二百一十名(根據烈風人記載計有將校十名,特務曹長四名,見習士官二名,下士卒一百六十名。第三年度長期下士候補生三十四名),在中隊長神成文吉的帶領下,開始向青森-三本木(十和田)-弘前的兵員輸送演習。
結果該中隊在八甲田山一帶遭遇空前絕後地雪災,二百一十名中一九九名死亡(這個死亡數字括救出後不治身亡的),倖存者也多數留下殘廢,另一方面弘前出發的步兵三十聯隊三十七名官兵的行軍訓練取得了成功。此次事件是烈風歷史最大的一件演習悲劇。
有趣的是,這次事件也與千望神度少佐有著間接關係。「奇跡之男」千望少佐曾製作了一次演習預案,結果這份預案在寒冷的一月份被甩。這個中隊不幸成了犧牲品。
但無論如何,烈風人發生較嚴重地凍傷是一個事實,而龍文美的苦戰也給烈風軍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害,在撤退中龍文美也不忘吸收廣大部隊參戰。陳震龍的一個騎兵旅、奉軍的兩個步兵旅就被龍文美空手套白狼吞併了,在戰鬥中即進行了吞併整頓,結果部隊的戰鬥力大有提升。雖經苦戰撤退,烈風人受到地損害似乎不輕。
因此禁衛軍對於烈風軍有著錯誤的觀點,而十六師地師長,禁衛軍的香帥那位更是有了極其特殊地想法,他認為:「柳鏡曉憑一所朱雀的幾十名學生和幾百人槍,打下了東南七省的地盤!而我現今領兵數萬,自然要幹得比他漂亮,這樣才能抬得起來!」
禁衛軍當即在北京設立軍校一所,學制為兩周,培訓排長以上軍官,香帥大有**將整個禁衛軍變為自己的鐵桶江山,四月八日,就是這個變革中地一天,軍校的畢業典禮在香山舉行。
為了這個典禮,禁衛軍花費了很大的心思,各部的副排長以上軍官全來參戰,此外一些老班長也參加了戰鬥,香帥的興致很濃,他在會上振臂高呼:「弟兄們!咱們出人頭地的機會剄了!柳鏡曉算什麼?他不過就是幾十個學生兵,可現在那些學兵哪一個不是師長團長,有些人甚至已經執掌一省了!現在大夥兒跟著我干,我不會虧待了大伙!請大家放心,你們只要肯聽我的話,保證陞官發財沒問題……」
典禮之後,香帥親自操辦了大型宴會,飯菜豐盛酒水不限量,軍官吃得十分盡興,如此不少人劃起拳了,還有不少軍官輪流敬香帥一杯,或祝他事業有成,或祝他早日騰達,香帥喝得盡興,粉臉上已經通紅了,這時候又有人走將上來,香帥拿起酒杯笑了笑,卻聽到了一個膽戰心驚的消息:「烈風人向長城線全線發起攻擊!」
非但是烈風人,就連鐵勒索裡溫支隊也參加了戰鬥,長城線一帶全面告急,後面不少軍事史學家稱讚的古北口保衛戰,實際只打了一天,凌晨接戰,中午潰退,下午十六師已經退出了古北口。
失利的關鍵在於沒有足夠的軍官指揮,部隊找不到上級,只能各自為戰,當時一個連隊班長以上的幹部不到三人,有個別連隊甚至連一名幹部都找不到。
災難……完全是一場災難,十六師在這一天就損失了一半的兵員,而第二天,倉促趕來增援十六師的十四師。
禁衛軍地最基本部隊,在行進中遭遇烈風軍的密集攻擊,雙方殿開對攻戰,雖然十四師曾將烈風的二師團米田支隊圍(兩個大隊基幹組成,約兩千二百名),戰鬥的結果是米田支隊幾乎全軍盡沒,被繳獲火炮六門,步槍三百枝,俘虜六十多人,但是十四師也遭受絕對優勢烈風軍的襲擊。在兩天的戰鬥中整個十四師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禁衛軍的災害持續了七天,另一個骨幹師十五師的下場也不美妙,總共損失了四成的兵力,在長城線一線佈置地禁衛軍各部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全跨了……」
事實證明,沒有足夠的軍官指揮戰鬥,部隊的戰鬥力將削弱。但是長城線上的災難,比起四月八日北京城內的事件,恐怕只是小事一樁。
沒有人能說明這一事件的起源,但是可以確認的是,上午十時,拱衛軍統領蕭如浪命令將遊行地退伍軍人從總統府附近驅走。二百名警察投入了這個行動。
起初的行動非常順利,但是很快,退伍軍人開始向警察們扔起磚頭,十時四十分。失控的警察向人群開火,造成了六人受傷,其中兩人中了致命傷。
蕭如浪在得知開火的消息之後,覺得是自己大顯神功的時候到來。兩個團的步兵緊急出動,他甚至裝上平時很少穿地中將軍服,他的副官表示不同意,一再聲稱:「閣下,這是政治事件,我們是軍人!」
可是蕭如浪卻說道:「在烈風人兵臨城下地條件下,絕不可允許任何叛亂的發生……」
他甚至決定親自督戰,兩個團地士兵很快就集結了完畢,他卻並沒有率部前進,當即有人問道:「不出動了嗎?」
蕭如浪回答是:「等騎兵……」
對付遊行的人員動用騎兵,這在共和歷史還是第一起,事實括退伍軍人、學生、辭退公務員並無意對抗政府,他們只是憂心時局,當然也有經濟上的因素。
與許多人想像中不同的是,當時參加遊行地老兵中,為數最多是鄂系老兵,按共和法律,他們有權得到小一筆長期退休金,這些老兵參加與直系的死戰,也曾與柳鏡曉死戰于歸德,可以說是鄂系的瘋狂支持者,但是段鐵民上台後,在財政上沒有辦法,便挪用這筆錢來維持他的嫡系拱衛軍。
此外還有一批舊公務員,在財政吃緊的情況下,段鐵民採用大量裁員的辦法,但是積欠的工資卻一直沒有結清,因此舊公務員們希望至少結清一部分工資。
無奈的老兵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只能訴諸於無言的行動,他們只是想見段鐵民一面,向他訴說鄂系失敗後老兵的苦楚,但是此時段鐵民卻是下達了命令:「對鬧事者斷然鎮壓……」
整整兩個團的步兵和一個團斷然發起了進攻,其結果自然只是單邊倒,無助的老兵在雨點般的鞭子和棍子下,只能一邊高唱著鄂系的戰歌,另一邊卻在默默忍受著這一切,他們在用力揮著舞動著鄂軍的三色星旗幟,但是段鐵民的騎兵卻衝上去撕破了三色星旗,這或許是歷史女神的諷刺吧。
必須說明的是,除了蕭如浪之外,還有拱衛軍旅長陸心蘭也有承擔一部分責任,在他帶領一個團也參加了鎮壓行動。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對面有一個叫王霸頓的士兵,在許多年前的歸德之役,幾個十七師的士兵端著刺刀衝向了陸心蘭,幸虧有個喚叫王頓霸的鄂軍士兵拚死殺傷敵軍,把陸心蘭給救了下來,但這王頓霸也身負重傷。
由於戰事緊急陸心蘭只說了:「大恩日後必定重謝!」,就繼續指揮部隊去,但此時王霸頓的身上同樣落下了棍子和鞭子。
拱衛軍甚至衝入了老兵臨時居住的貧民區,無情地驅趕著一切,甚至燒燬了老兵們臨時搭建的棚房,熊熊的烈火中,老兵已經開始高唱一曲流行於西洋的戰歌:「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雖然他們是剛剛學會這首來自於的戰歌,有老兵直白地說道:「從今天起,段鐵民這三個字一文不值!」
但是最**卻在下午四時三十分,執政府前那兩排密集的排槍宣佈舊共和在法統上宣告結束了,三十八名生命倒在了血泊中,一百七十六人受傷。
蕭如浪並不知道其中的意義,但是段鐵民卻是目無人色地趕到了現場,望著血泊之中的慘景,段鐵民淚如雨下,兩十小時在議會上,他雖然一再推托在自己其中的責任,但顯得很無力,長期以來視為花瓶的參眾兩院也不得不在心意的推動,決心懲處相關當事人。
段鐵民雖曾屢次謀求鄂系的復起,但是最後打破鄂系復起希望的人,也是他自己,從共和九十六年四月八日起。鄂系已經是一個歷史名詞了。
共和建立以來,有自由而無民主,但是從來沒有這種惡劣的現象在中央出現過,事後段鐵民曾向各省求助解決辦法,但是無人回應,最後又求教於同出鄂系一脈的柳鏡曉。
但是柳鏡曉只回了一句話:「請執政下台!」
這便是天下間的民意了,此時的柳鏡曉已經決心拋棄中央政府,搞自己的一套,在拉攏川湘鄂三省之後,以七省聯盟為基幹,所謂「十省大同盟」的組織就出現,這個十省聯盟事實上獨立於中央政府,而西南的離心趨勢更為嚴重,莫敵甚至完全搞起了自己的一套,這事實就是新共和的起始。
而局勢越加惡化,長城線已告失守,禁衛軍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兵力,而奉軍也損失了數萬人,雖然給予烈風軍以重擊,但是四月二十三日,又是悲劇性的一天,烈風軍佔領了豐台,對北京城形成了小合圍。
為了加強烈風部隊和補充兵員,烈風再次向北支軍追加了四個師團和若干後備部隊,現在的北支軍(總軍)的總兵力是二十五萬,而北京城的守軍雖然有二十萬人,卻是二十萬殘破不堪的部隊。
在關鍵的時候,共和歷史上再次響起那句名言:「十三鎮!掩護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