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影一上岸,就氣勢洶洶地大聲找人理論:「哪個敢不讓我們第二艦隊上岸的!是哪個這麼膽大,敢打我們第二艦隊的主意!」
他口口聲聲「第二艦隊」,讓日照守軍想硬都硬不起來。誰不知道第二艦隊啊!那是真正的嫡系海軍,可以說是天之驕子,段鐵民征南的兩根柱石啊!
再說了,就是王督親至,也不能不給第二艦隊面子,第二艦隊的生意做得特別大,山東運往海外的貨物,有兩成是托呂宋公司的運氣,至於進口也有一成半是用了呂宋公司的船。
再仔細看這個大船隊和護航軍艦,確實是台灣第二艦隊和呂宋公司的船隊,不過也不能讓這船隊進港,這是王督軍已經三令五申過了。
雖然說段鐵民命令頒發了,柳鏡曉調沂蒙山區任山東剿匪宣撫使兼沂蒙鎮守使,可是王自齊可不樂意他就佔了沂蒙山區,沂蒙山雖瘦,可終究也是一塊肉,怎麼能落到其它人的碗裡,這剿匪的事情,年年剿年年無功,這以好色出名的柳鏡曉還會搞出什麼名黨不成。
這魯中魯南都是山東地盤,我王自齊要全部收回,當然了段鐵民的命令,他王自齊不敢公開反對,可是他暗地下令絕不能讓柳鏡曉的船隊靠岸,讓你的一兵一卒都不能上岸,你柳鏡曉就有天大的能耐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命令好下,真正為難的是在下面執行的小人物,眼下花月影就來興師問罪了。
別看這小子只是個纜帆兵,嘴巴還厲害著:「你敢不讓我們上岸,好!我開打就是,我們第二艦隊可不怕你們!」
開打?還是免了吧,人家雖然只有四艘炮艦,可也得看看自己日照港的岸防設施,雖然理論上有兩個岸防炮台,可是年久失修,那上面的岸炮都是有些年頭,全部已經年久失修,能有一半打響就是謝天謝地,而人家的四般軍艦全是新式戰艦,一眼就看出是清一色的新式火炮,射速快,又是新式裝藥,開打?那是找死!
再說了,打了也是白打,事後王督軍還得上台灣賠禮去,誰叫人家財大氣粗,萬一人家蕭司令一時間火大,派幾艘軍艦來這山東沿海用大炮問候幾次,王督還不氣得吐血,到時候肯定把自己的腦袋來謝罪。
所以辦事要有藝術性,柳鏡曉的船可以不讓靠岸,但是第二艦隊的船支就不能不讓他們靠岸,於是就達成這樣的古怪協議,說白了,就是柳鏡曉換個「第二艦隊」的牌子上岸。
第一梯隊的船隊因為無法靠岸,已經在海上飄泊了一天,柳鏡曉當即讓他們趕緊上岸,等他們的船卸下了一半,王自齊的電報也到了,那是蕭迪吉聽說王自齊不讓柳鏡曉的船團上岸,這可是關係到大批壯丁的關健問題,當即打電報威脅說「貴我兩部一向相安無事,近日得我呂宋公司船隊報告……雖經幾度交涉,竟不讓我船隊靠岸……更以火炮相向……是否有開戰之意……即日枕戈待擊,於海上決一雌雄……」,言語中還流露要立即封鎖山東沿岸,嚇得王自齊一收到電報就趕緊讓部隊放行,還解釋說:「誤會……全是誤會!」
也難怪王自齊這樣軟弱,第二艦隊的戰艦可以說北地無敵,第一艦隊乾脆就是專撿人家剩飯的,一開戰只會避戰不會作戰,人家在沿海簡直說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像是一群狼跑進了羊窩,而山東的經濟大半依賴於對外貿易發展,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位蕭司令,只能低頭認輸了事。
把船隊全部卸下足足花了兩天時間,在日照港歷史上,這算是空前規模的大船隊,柳鏡曉安排上岸的次序就花了很大的精力,還好有郭俊卿幫忙,否則柳鏡曉的腦袋就要大了。
既然上岸了,那就是柳鏡曉最大了,他一邊讓一部分士兵休息,另一部分士兵則是荷槍實彈,姿態十分強硬。日照的守軍很少,只有一個步兵營和兩個相當於連級的炮台大隊,此外就是一些警察和保安隊了,柳鏡曉採用人盯人的辦法,你放一個班的軍士哨,我就放兩個班,你放一個連,我就敢放兩個連,他的兵力雄厚,可以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這樣一來,日照守軍的態度就非常軟弱了,只能向王自齊王督軍報告這邊的情況,柳鏡曉的理由很簡單:「部隊實在太疲勞了,要休整幾天才能開始行軍……」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柳鏡曉的這尊瘟神,不過柳鏡曉只是帶了司令部、一部分特種兵和李何一團開拔,其餘的部隊仍舊在日照賴著。柳鏡曉這樣做也是大好深意,現在他是去接收張克的地盤,張克的態度還游移不定,只能先去臨汾探探口氣,不控制日照的話,連個退路都沒有。
雖然說柳鏡曉隨身帶的兵力不大,可是也有將近三千人,又帶著許多輜重,展開四路縱隊開進,為了防止有人伏擊,丁寧帶著一部分游騎走在前方和兩側。
走了一天,離目的地還遠著,卻已經進了山區,這時候下起雨來了,柳鏡曉不由皺起眉頭來了,這雨倒是不大,只是這寒風實在逼人,他關切地往旁邊瞧了一眼,只見幾位夫人在馬上身子都被凍得有些哆嗦,特別是定音,整個人縮到了沈纖巧的懷裡,只有郭俊卿和他早已是屢經風餐露宿的日子,早已習慣了這種日子,趕緊從身邊找出雨具送了過去。
幾位夫人的雨具倒是好找,只是柳鏡曉自己就沒有了雨具,下面的官兵雨具也不齊全,不由鎖緊了眉頭。
十七師的裝具一直算是比較齊全的,只是四川兵太多,一時間採辦不到那麼多雨具,導致兩三個人人才分到了一件雨具,這一帶是山區,人煙罕見,只有幾個寨子,都是緊閉著寨門,寨子裡人影閃動,似乎有人在把守。
柳鏡曉便停下馬來,示意部隊停止前進,蒙定國趕緊催動戰馬上來問道:「師長!什麼事?」
這時候幾個營團軍官也靠了過來,柳鏡曉說道:「今天是到不了大集鎮了,誰去叫他開了寨門,我們借住一晚!」
司馬勘連忙說:「我去!」說著就騎著朝附近的一個寨子跑了過去,柳鏡曉看他漸漸近了寨子,只聽「?!」一聲,寨子朝天放了一槍,司馬勘停住馬,他拿出一條白手帕,在頭上揮動著,又繼續向前進,可是沒走兩步,寨子「」朝了放了十幾槍,接著寨子敲鑼打鼓,響個不停,接著到處都在敲鑼打鼓,喧嘩個不停。
接著子彈就從司馬勘的頭上飛了過去,柳鏡曉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大聲叫道:「司馬,先回來!」
等司馬勘一陣小跑回到這邊,蒙定國一見面就說:「司馬!哪來的白手帕?」
柳鏡曉倒是隨口下了命令:「命令部隊,就地休息!」
蒙定國就發愁了:「師長不進寨子了?這可不成,看來這雨越來越大了!」
雨確實越來越大了,開始只是雨絲,現在已經有點澆下來的味道,柳鏡曉知道蒙定國不滿意,只能重複一遍命令:「就地休息!命令部隊加強警備!」
倒是李何一比較服從,他當即轉達了柳鏡曉的命令:「就地休息!加強戒備!」
蒙定國這時候急了,他說道:「師長,這可不成啊!我那口子還凍得厲害咧!」
這次出來,柳鏡曉沒帶大行李,就連帳篷之類的器材都沒帶,現在太陽就要落山,這幾千人就要在雨裡凍一夜了,因此柳鏡曉反問了句:「怎麼了?」
蒙定國想了想,才說道:「師長……不如我們去交涉交涉,爭取開個寨子!萬一動起手來,我們的兵能打,裝備又好,諒他也不敢阻攔!」
柳鏡曉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成!這不成!」
接著他又說道:「一看這情形,就知道這幾十里的寨子都是聯成一體,我們一開火,就是和這幾十個寨子為敵了,我們人生地不熟……萬一動起手來,可是要吃大虧了!」
他見蒙定國還有些不理解,接著說道:「我們這次來山東,可是來逛一逛就了事,這山東督軍的位置,我是沒有多少把握坐一坐……可是把你們的軍銜再換一換,那是大有機會啊!」
蒙定國和李何一都是掛著上校軍銜,這個「換一換」的意思就是部隊再擴編一次,蒙定國這才服氣了,連忙說道:「那好!師長,我給我那口子找個大衣!」
最後柳鏡曉倒是找了個解決辦法:「讓士兵搭個帳篷,讓纖巧她們和你那口子睡在一起……」
正這時一陣冷風掃過,柳鏡曉不由說了句:「好冷的天啊!」他往天空看了一眼,天氣已經暗下來,柳鏡曉不由說道:「何一,司馬,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嗎?」
李何一點點頭道:「當然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正在熱河搞演習了,那時候受盡了奉軍的白眼,師長你那時都氣得臉全白,抓著手槍戰刀拚命往趕,全軍一起雪夜奔波數百里,徒涉冰河……真想不到還有今天啊!」
現在李何一是旅長兼任團長,比起當年的小營長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可以說是功成名就,該有的都有了,現在他乾脆充分放權,和朱雀出身的這些幹部相處得很好,柳鏡曉又喜歡他忠厚老實,就讓了在這個旅長的位置原地呆著,而李何一回想往事,當真是有不勝感歎之意。
柳鏡曉當即點頭說道:「那好那好!歲歲朝朝花相似,這春天也到了……今天晚上,咱們就來了憶苦思甜吧,和士兵在這裡過一夜……定國,你也不要回去陪你那口子,大家都好好談談心……」
這算是籠絡人心的好機會,柳鏡曉不披雨具,就站在雨裡,和幾個主要幹部到處找官兵談心慰問,特別是蒙定國和他那幫湖北之後才加入十七師的幹部,更是求之不得。
想陞官,要看能力,看戰力,要上司的好感度,可是有一點是必不可缺的,那就是資歷,在湖北才加入十七師,比起定邊軍時期的老幹部,那是遜色許多。
在漠北時期的老幹部,不是說:「我是師長一手帶出來的!」,就是說:「我和師長可是一起守過林西,當初和奉軍的那次大演習,我和師長都是光著屁股過冰河的!」
有著光著屁股一起過河的交情,自然在任用上差了一大截,今天能和師長在雨裡過一夜,那不是天贈良機,至少在資歷上佔了很大的一份。
下層的幹部和士兵也十分感動,師長和幾個大官們自己一樣都是在外面受凍,自己至少還披了件雨衣,找了個避雨的地方,可師長連雨具都沒披,這怎麼能不叫官兵們感動。
特別是柳鏡曉對於定邊軍的官兵,他大多數還能叫出名字來,他親切叫著:「陳寧河……都是副連長了!當初你還向我要一桿線膛槍不是……這麼快啊!現在都是副連長!你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之類的話語,官兵們雖然在雨受凍,可心裡是火熱著。
不過不良後果也有,不披雨具在雨夜裡凍了一晚上,就是鋼鐵做的人也會著涼,一大早柳鏡曉和幾個團營長就「哈欠……哈欠」不停,全都感冒了。
柳鏡曉正想集結部隊起程,前面寨子的門倒是開了,走出十幾個老者,這些人似乎是這寨子裡的首腦,朝這邊走了過來,柳鏡曉趕緊帶著幹部迎上去,這些老人朝柳鏡曉他們一鞠躬,為首的一個老者說道:「大軍過境,禮數多有不周,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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