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何一直聽得口登目呆,連槍炮聲都兩耳不聞,只是不解地問:「那他們家怎麼逃得過共和初年的整肅啊?」
這時候槍聲漸急,柳鏡曉也加大了聲音:「共和之前,全家就已遷往阿爾比昂,直到他父親那一代才遷回南京。徐家在海外投資礦山、種植園、紡織廠,竟成天下巨富。這個徐震,是出名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產,有多少地皮,有多少銀子,有一次他看中一家大樓,花錢買下後才知道買了自家的東西。不過到了徐震這一代,早沒有了先代的開創精神,只能坐享其成,不過即使他就是躺在床上什麼事情都不幹,每年也有三四百萬元入帳,只可惜徐震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鬧得笑話百出!」
李何一聽得連連稱奇,正好想發幾句感慨,只聽到前方的官兵大聲叫道:「騎兵!騎兵!」
一聽這話,柳鏡曉立時挺直了身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郭俊卿遞過千里鏡,柳鏡曉仔細一看,黑壓壓的騎兵帶著震天動地的蹄聲朝著這邊衝了過來,柔然人的騎兵首次進行了突擊。
北京。中海南政事堂內閣會議。
程雲鵬開口道:「湖南問題就這麼定了吧!」
吵了一個上午,內閣終於就湖南問題勉強達成一致,這時候,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迴響,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程雲鵬剛想教訓那個沒有禮貌的傢伙,但看到對方的相貌,立即換了副笑臉道:「段總長,您怎麼來了?」
段士真,有著「永遠的參謀總長」之稱,從共和七十二年到共和八十六年,內閣足足換了十八屆,可段士真的參謀總長之職一直都是穩若泰山,不過此君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除非有特別重大的戰事,是絕不會出現內閣會議上的。
段士真朝程雲鵬點點頭,笑道:「程總理!各位閣員,先暫停一下,因為有個緊急情況!」
程雲鵬不由一驚,不知道什麼事情震動了這位參謀總長,便隨口問道:「段總長?出了什麼大事?」
段士真的回答很簡要:「林西,攻城的巴布扎布叛軍足足有九個師!」
不過他的話音一落,下面的閣員就紛紛議論起來了。
「九個師?」
「那不就是一萬八千人?」
「城裡的四個營很難守住吧?」
「這就要看陳震龍的手段了!」
而程雲鵬最關心的是情報是否確切,他向段士真問道:「段總長,消息可靠嗎?巴布扎布想幹什麼?」
段士真一拂長鬚,說道:「這消息是駐北方的一位武官弄來的,可以說是相當可靠,巴布扎布想攻下林西後,繼攻赤峰、承德,然後再攻取整個熱河,再南下侵襲京城!」
陸軍總長車軫提出疑問道:「段總長,以九個師一萬八千人來說,攻取熱河肯定有所消耗,但即使建制完整,以一萬八千也不可能打下京城,我想巴布扎布還不會笨到這種程度吧?」
其時近京的兵力,除了負責衛戍首都的十三師外,還有原禁衛軍系統的三個師和鄂軍的一個師,這還不算平漢路護路使的六個步兵營,此外平漢路保定至北平段已經通車,河北的兩師四旅北上增援也非常方便,所以車軫才有此問。
段士真對此做了說明:「如果巴布扎布攻下熱河,恐怕他的兵力還會增加,我個人估計擴充到三四萬叛騎不成問題,至於裝備嗎?不要忘記北方和東面的鄰居!」
漠北是苦寒之地,地方窮困,柔然人又剽悍善戰,只要巴布扎布在熱河打開幾個縣城,肯定有大批柔然叛軍前來投奔,偏偏熱河一帶柔然人頗眾,向來佩服巴布扎布,到時肯定是一呼百應,這時可又有閣員提出:「可巴布扎布這麼大動干戈又是幹什麼?」
車軫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他說道:「大家忘記了前金襲攏山東的故事?忘記巴布扎布當年竄入關內,侵襲河北的故事!」
南侵京城,這擺明了不可能成功的事,但一聽車軫的話,大家的神色紛紛凝重起來,要知道內閣的閣員多為北地人士,最關心的就是自己地方的利益。
河北平津一帶素來算得上北地富庶之地,所以共和八十一年間,巴布扎布就曾率柔然叛軍竄攏河北,無惡不作,財產損失六七百萬元,民眾死傷千餘人,還擄去民眾數百人,因此當即就有河北籍的閣員問道:「中央拔了足足一百八十萬定邊費,奉軍都幹了什麼費?」
此言一出,閣員們都表示同意,紛紛把予頭直指奉系。
熱河、綏遠、察哈爾三個特別區長期都受柔然叛軍襲擾,但畢竟那是奉軍的地盤,而關內則完全不同,平津一帶是鄂軍的地盤,河北則是直系的根據地,而程雲鵬內閣雖然標榜「專家治國」、「專家內閣」,但這些閣員幕後都受到直鄂兩軍中某個派系的支持,因此此次巴布扎布南侵,關乎到自身利益,閣員的反應才會如此激烈。
何況當年巴布扎布流竄關內,所率部眾不過千餘人,一路燒殺擄掠,卻令河北民眾死傷無算,今日巴布扎布所率部眾數十倍於當年,禍害想必也數十倍烈於當年,而平津一帶是鄂軍這個中央政府的勢力範圍,一旦巴布扎布叛騎襲擾近京,那就開了共和開創以來的先例,會令中央政府面目無存。
程雲鵬也不能不有所反應,他雖是鄂系的大將,卻算得上北方各個派系都能接受的人物,娶的妻子是曹明的愛女,女兒則嫁給了奉系首腦張步雲,而這筆定邊費就是程雲鵬在陸軍部長任上拔給奉系,他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道:「彈劾張步雲的事情稍後再議!當務之急是怎麼守住林西!」
雖然程雲鵬的首要目的是維護自己女婿,可閣員們想想這話非常在理,就把目光指向了陸軍部長車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