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南下
衝進去的中國士兵越多,瓦礫裡面射擊的俄軍就越少,到這個時候完全不用講什麼戰術,前鋒部隊就是拚命往裡面填人。俄國人身體高大,如果不是中國士兵手中的武器厲害,必然會在肉搏戰中損失慘重,不過再凶悍的俄國兵也架不住人多,而霰彈槍那恐怖的射擊和上彈聲更成了康特拉琴科師官兵的噩夢——昨天晚上的進攻有數次衝進中國陣地,他們最終功敗垂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霰彈槍近身攻擊威力強大。
最終五號堡壘豎起了紅色的中**旗,而最後的三十七名俄軍做了中國陸軍的俘虜,也誕生了這場戰爭以來俘虜了一名中將和一名少將,從而刷新了海軍俘虜了一名少將的記錄——海參崴要塞司令斯特塞爾中將司令官和康特拉琴科少將師長。到下午三點,所有海參崴要塞主要堡壘全部落到了中國陸軍的手中,而從海拔二百三十米的五號堡壘山頭就可以俯瞰整個海參崴,當然還有藏在軍港內的皇太子號戰列艦和留裡克巡洋艦。
八月十九日下午三點半,譚延闓正式收到了前線司令部楊超、劉禹、李俊翰等主要軍事主官的聯名電報,經過四十七個小時的戰鬥,海參崴要塞已經全部被我軍攻佔,海參崴除了東部的一號炮台之外,再也沒有能夠擋住中國陸軍前進腳步的堅固要塞工事……
「他們可真不手軟,兩天時間打光二十五萬發各種口徑炮彈,幾乎是我們庫存的六成,要是打上十天半個月,前線豈不是連炮彈都沒有了?!」譚延闓看著電報笑著對海陸參謀部看家的蕭軒說道。
「炮彈消耗可以開足馬力生產出來,但是士兵的生命是無法彌補的,尤其是我們尚未建立一個完整的國防軍系統,五年時間建立了二十三個師,全國合計常備陸軍三十一個師,但是這一場戰爭便將十五個師拖到了東三省。可以說軍官,尤其是低級軍官是我們最為缺乏的,這些炮彈彌補了這個損失,並且加強了戰鬥進程,以往我們針對海參崴這樣的要塞,想要敲開這個烏龜殼至少需要兩萬以上的士兵生命用兩到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行,現在在大炮的推進下之用了四十個小時和不到三千的傷亡,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蕭軒說道。
譚延闓聽後笑了笑擺擺手說道:「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炮彈打沒了還可以再生產,我心疼的不是這些炮彈,相對於勝利給我們帶來的紅利,這些炮彈所花費的金錢連零頭都算不上。這一戰下來無論在經濟上還是政治上都會給新生的中國帶來莫大的好處,同時也解決了我們最後一個強大的敵人,以後就不用擔心別人來對我們揮舞刀子了,我們也可以進行正常的社會生產……」
「那楊子瞻他們這封電報……」
「回電,准許他們的方案,可以向阿列克賽耶夫發出勸降電報,能夠減少一點損失是一點,而且海參崴裡面我們中國人這麼多,一顆炮彈落下去也許就是幾條同胞的性命……不過也要提醒前線司令部,俄軍的榮耀感極強,而我們中國在俄國的眼中一向是孱弱的形象,讓他們向我們投降,這並不容易,只給阿列克賽耶夫十二個小時的時間,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如果俄軍還不投降,那前線部隊立刻以最短的時間內結束這場戰爭,同時海軍會配合他們牽制一號炮台的重炮……」譚延闓說道。
譚延闓不是嗜血之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晚清時代對土匪、劣紳採取勞動改造制,直接殺掉豈不是更省心?在他看來活人總比死人強,這些戰俘完全可以用來修築鐵路、要塞工事——雖然他知道修建要塞是費力不討好,但是在這個時代要塞是極為重要的防禦手段,像法國、德國、俄國都是有很多龐大的要塞工程,在新武器出現和戰爭模式發生根本性轉變之前,要塞仍舊是最強有力的防禦方式。譚延闓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暗中算計了數年,集中了這麼多火炮來砸開俄國佬的烏龜殼,重演歷史上日本人在旅順屍山血海那一幕根本不稀奇。
不過向海參崴的俄國守軍發出勸降書並不是譚延闓要急於結束戰爭,現在歷史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歷史上日俄戰爭時期日本和俄國在這場戰爭上都是輸紅了眼的賭徒,它們都想在取得一定優勢的時候來在談判桌上壓倒對手達成議和。譚延闓所面臨的情況雖然也有賭國運的意思,但是中國現在的實力遠非歷史上同期日本所能夠相提並論——中國在這段時期只接受優惠貸款和無息貸款,這些貸款用於戰爭的開支所佔比例幾乎微乎其微。
雖然開戰以來每天的軍費開支平均下來每天能夠達到一百萬美元,但是像炮彈消耗之類早就算入建國五年來的軍費開支之中,海陸軍損失相對俄**隊來說幾乎是微乎其微,加上譚延闓私人賬戶的特別戰爭開支,中國政府對這場戰爭的支出並不多——尤其是在海軍大獲全勝的時候,致公黨發起了一輪愛國主義行動,各大沿海經濟發達城市民眾都紛紛捐款捐物,中央銀行發行了五千萬元的戰爭公債一投放在數天之內便被購買一空。
經濟上的強大使得譚延闓有底氣將這場戰爭打上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只不過不可能維持像陸軍進攻這不到兩天戰鬥的消耗水平——中國的軍事重工業相對歐洲列強來說還是太弱了,就算是畸形發展所能夠達到的軍事產能也是有限的很。五年的積累在數天之內突然爆發,能夠打成這個樣子譚延闓一點也不意外,不過能夠盡早的結束戰爭還是最好的選擇,只不過其前提必須是譚延闓認為他拿到了應該拿到的東西。
相對歷史上的日俄戰爭,中國有著更大的自主性——中國不是在任何一個強有力的列強聯盟下向俄國發動戰爭,而是完全憑借自身實力向俄國發起挑戰。譚延闓把握住了最佳的歷史時機,英法簽訂了條約,而德國的威脅還沒有上升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德法、俄法、英俄之間對於巴格達鐵路和摩洛哥問題的深刻矛盾使得它們相互之間顧慮重重,美國和德國被中國成功拉攏,使得各列強國家對於這場戰爭都選擇了作壁上觀,包括美國和德國在內所有的列強都希望中國和俄國拚個你死我活同歸於盡,但是中國展開了旋風般的攻勢,在遠東打得俄國抬不起頭。
英國和法國最先提出調解戰爭糾紛,事實上英國遠東艦隊和法屬西貢的法國遠東艦隊已經開始了某種不利於中國的動作,只不過譚延闓一口氣拉出了幾十條潛艇有力的打壓了兩國遠東海軍的囂張氣焰。中國潛艇部隊已經公開部署到上海這個外國列強在中國最囂張的地方,同時這一動作也是譚延闓想要解決租界問題的前奏——也許中國的大艦隊無法應付列強國家的海軍主力,但是憑借這麼多的潛艇卻可以保證自己不會重演兩次鴉片戰爭的一幕。
中國潛艇部隊的曝光也使得俄國內部爭論了半個月之久的要不要派遣一支有力的艦隊跨越半個地球來找回場子的設想,在這當中俄國海軍將領徹底分裂成兩派,但根據中國海軍潛艇部隊在上海進行的公開軍事演習後,他們的分歧迅速彌合——如果俄國遠征艦隊在抵達遠東後,沒有任何可以立足的基地,那俄國艦隊將會面臨蜂擁而上的中國潛艇,後果自然不言而喻。
這一次譚延闓將自己的家底暴露出來也是為了保證這場戰爭中,中國能夠取得最大的戰果,而不是被其他用心險惡的列強趁虛而入——英法就不用說了,德國沒有明顯的利益的糾葛,相反中國向德國開放了市場,除了不能在中國建立資本超過一百萬的大型工廠之外,市場完全向德國打開,而中國和美國之間的關係似乎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譚延闓和羅斯福在表面上來看都是「大艦巨炮」主義的堅決擁護者,但是前者出於自保,後者則出於擴張,在第一輪攻擊中美國為俄國承建的列特維尊號戰列艦被中國潛艇擊沉之後,美國的報紙上就已經出現了一些「雜音」。譚延闓也明白一旦俄國問題被解決後,那剩下來中國和美國將會直接面對,一些事情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溫情脈脈」,不過現在的美國還沒有到後世「唯我獨尊」的實力,而他也不想挑起太平洋軍備競賽,有些事情還離不開美國的「配合」,比如說適當的讓英國和美國等列強對日本進行扶植——日本猶如無根之萍,沒有經濟和重工業的配合,想要扶植它成為遏制中國的力量簡直猶如無底洞,譚延闓不介意其他列強扶植日本,只需要在他認為恰當的時候給日本「斷奶」就足夠了。
「根據情報機關的資料,遠東總督阿列克賽耶夫是不會這麼輕易投降的,儘管我希望他能夠放下武器,但是這個人出身皇室,他的身份和榮耀注定了他除非被我們俘虜否則很難投降……告訴楊子瞻他們,不要抱有不切合實際的想法,除非他的炮彈能夠猶如神助直接幹掉這個遠東總督,否則不要奢望對方能夠投降,當然對於這個總督身份過於特殊,我還是希望他能夠給我一個活的……」譚延闓補充的說道。
蕭軒在做好記錄後問道:「要不要將前線的消息向新聞界進行通報?自從海參崴地面炮聲響起後,新聞界對此非常感興趣,除了希望我們能夠及時通報戰況之外,還希望能夠派出戰地記者來深入第一線進行採訪……外交部專門致電詢問,面臨各國記者的輿論壓力,希望軍部能夠給予一定配合……」
譚延闓略微沉思片刻說道:「我個人意見是可以將戰場有限度的向新聞界開放,不過這一切必須在前線司令部和海陸聯合總參謀部的直接控制下,以不妨礙戰局發展和我方軍事機密被洩露的前提下受到『控制』的進行……如果楊子瞻他們沒有什麼問題,你去聯繫一下情報部門,讓他們來和總參謀部建立一個對外公關部門,專門來負責此事,至於戰局進展情況可以採用召開新聞發佈會的形式來進行,畢竟通過這些記者的筆,我們可以讓國民清楚的看到國防軍的強大,國防軍有能力擊敗任何強敵來保衛國土的安全……」
當天晚上八點,譚延闓登上了南下的火車,在他看來遠東中俄之戰的局面也差不多到此為止了,海參崴孤城一座,沒有了要塞堡壘群來當屏障其實什麼都算不上,明天天亮俄國人如果不識相那就徹底將他們連根拔起,要知道想要將海參崴的要塞重新修建起來需要的時間可不短,這也是他給日本再套上一道枷鎖的一步——海參崴將會成為中國海軍的一個重要的海軍基地,從北面包圍日本,這樣中國在領土上就可以達到從四個方向威脅日本的目的,剩下來的就等著經濟和工業實力達到一定水平的時候再加強軍事實力徹底鎖死這個最大的隱患,迫使其重新歸入譚延闓計劃中的「大中華圈」。
譚延闓南下出關回北京依舊是曹錕率特務連護送,曹錕和劉禹在解決伯利和海蘭泡的俄軍沒有費多少手腳,雖然不及海參崴打得這麼火熱,但京畿衛戍軍和第一軍都是超編製軍隊,所屬火炮和機槍數量極多,相對於四分之一還拿著木棍綁刺刀的俄軍,簡直是一邊倒的屠殺,結果西伯利亞第七軍和第五軍被重創後投降。
在戰役結束之後劉禹帶著十八師一個炮兵旅前往海參崴助陣,而曹錕則令京畿衛戍軍一個陸軍師向西運動,經滿洲裡越過額爾古納河抵達庫布勒哲庫,並且輕鬆擊敗了車臣汗部一個蒙古王爺組建的雜牌部隊,直接從東北部威脅蒙古。
京畿衛戍軍第一師進入蒙古並非是為了擊垮蒙古政權,而是為了掠奪——第一師將眼鏡內能夠看到的牲口和馬匹全部掠走,蒙古王爺雖然逃走但是他的老窩卻沒有這麼容易搬走,這也成為第一師的掠奪對象。連同遭殃的還有草原上的馬賊,因為從滿清時代開始北洋系的武力發展,馬賊也是北洋軍嚴厲打擊的對象,他們被迫不斷北遷,沒有想到以北洋軍創始軍隊直隸督標新軍為基礎整編擴充的京畿衛戍軍居然從蒙古的東北角殺了進來。
現在的俄國在譚延闓看來是煮熟的鴨子嘴硬,剩下來的事情已經變成一分軍事九分外交,為了保證勝利的果實不縮水,他必須回到北京親自掌舵——就算海參崴戰役結束,想要達成最後的和平條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到火燒屁股想要讓沙皇割讓領土是不可能的事情。譚延闓擔心北京的中國外交家們還頂不住老練對手的訛詐,在談判桌上落了下風,同時也在拖延時間——沙皇在拖他也在拖,中俄兩國論經濟實力顯然沙皇會先承受不住,這個不斷擴張的大帝國內部民族矛盾還沒有徹底爆發出來,而譚延闓等得就是這個時機來迫使沙皇讓步。
根據中國部署在俄國的眼線和停留在德國的原中國駐俄國公使龔照援返回來的消息,俄國內部已經有了不穩的跡象,雖然沒有任何革命的動向,但是已經有「某種特殊的味道在俄國蔓延」。譚延闓對此的看法是中**隊軍事進展過快,「俄國尚未消化前一階段的內容」,當一個又一個壞消息傳到俄國的時候,那俄國就只剩下革命和鎮壓革命了,就算它有兩百萬陸軍也只能隔著半個地球乾瞪眼——距離便是最好的防禦工事。
譚延闓在列車上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天亮的時候抵達北京車站,在特務連的嚴密護衛下乘車前往中南海。雖然譚延闓並不希望大張旗鼓的迎接自己,但是車站被封鎖和中南海的車隊讓嗅覺靈敏的記者還是猜到了譚延闓已經回到北京,一大清早便堵在中南海,而聞風而動的各國公使則雲集外交部,他們都希望在第一時間見到譚延闓,對於這次遠東發生的戰爭,這個年輕的總統到底想要進行到哪一步,而德國和美國公使都接到了國內的電報,希望能夠成為這次戰爭的調解者從中得到兩國的好感並且弄到一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