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老爺一家上上下下一二十口人全擠在柳放的房間裡,吵吵鬧鬧的像煮開了的粥,熱鬧的不得了。這幫貴客三天兩頭的在家裡鬧事,弄得他們一個頭兩個頭那麼大,這還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關媚喂柳放吃了藥後就讓人去請大夫,見房間裡擠著這麼多人,不由皺眉道:「覃老爺,你們都先回房歇著去吧,這兒我們自己看著就行。」
覃老爺點點頭,揮揮手道:「你們都各自回去,別在這吵吵鬧鬧的,都回去。」於是他的兒女們這才退出了房間,議論紛紛的各自散了。唉,真是的,大半夜的也不讓人好睡,這個柳公子怎麼一天到晚淨惹事?
覃老爺和覃夫人卻沒有走,望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柳放,猶豫著想要問問他的情況,卻又欲言又止。這個柳公子看上去年紀也不是很大,如果十三還活著應該和他也差不多,仔細看了看他的長相,居然和他的小兒子也有幾分相像,只是他生得更加的俊秀動人。
十三小的時候就很漂亮,只是身子骨太弱,不好養,雖然狠心賣了,也從來都不去想他,但是十三最後離開的時候那眼神卻時常會冒入腦海,令人難忘。這位柳公子的眼神竟然會和十三的眼神那麼相似,不知道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瓜葛?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十三身子骨那麼弱,不可能會活到現在,而且還練了這麼一身的好本事,連石頭,柱子都能一掌打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關媚見他們面有難色,欲言又止,想是他們已經厭煩了,當下道:「覃老爺,你們也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就搬走,以後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了。」
覃老爺忙堆起笑臉非常誠懇道:「哪裡哪裡,姑娘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只是擔心柳公子的傷勢,不知道他到底怎樣了?他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們感謝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麻煩?你們千萬不要搬走,現在天氣又不好,又馬上過年了,你們留在這裡一起過年那才熱鬧,再說了,你今天不是才和我商量給兒子辦婚禮的事麼?我都已經著手讓人去辦了,你也不用那般客氣,還讓人送了一大箱銀子,這個我可是受之有愧,我已經讓人送回到你房間了,你們也不要和我客氣,就當這裡是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可千萬別搬走。」
他這話一說出口,葉醉秋和蕭水寒,龍小默,柳思宇不由都齊的望向他,原來關媚竟然已經找他籌備婚禮了,真想不到她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難怪柳放拚死也要找她打,就說呢,怎麼今天跟瘋了似的,大半夜的就要拆人家房子了。
蘇夫人眉頭皺得緊緊的,望著人事不省的柳放,心中竟也有些無可奈何,這孩子原來也是這麼傻,認死扣的,為了小柔竟不惜和關媚動起手來,唉,這事也還真有些難辦,現在進退兩難,她也沒了個主意。
蘇那柔眼圈紅紅的緊緊握著柳放的手守在床邊,要是他不活過來,她也不活了,管他們怎麼弄,都與她無關。
關媚沉吟著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這個柳放脾氣死拗,這番重傷活命都很難,如果現在辦婚禮肯定是氣也把他氣死了,這傷別指望會好得了,看來還是晚點再籌備婚禮的好,反正有她在,他們誰也跳不出她的手掌心,遲點也沒什麼關係,這個柳放她可還是要好好守住,他可是唯一一個不被王女草所迷的男子,這輩子她也要定他了,非把他收得服服帖帖不可。
「覃老爺,這婚禮的事我想現在不適合辦了,等柳公子傷好之後我們再挑日子辦婚禮,這傷者宜靜不宜動,那我們就還是暫時先住下,只好再多打擾一段時間了。」關媚權衡之後,決定還是延遲婚禮,先保柳放的命要緊。這個冤家,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越來越在乎他了。
「不打擾,不打擾,你們儘管放心住,一切都等柳公子養好傷再說。」覃老爺熱情的應諾著,望了望床上的柳放,含笑道:「那我們也不打擾了,等明天我們再來看他。」拉著覃夫人的手退出了房間。
兩人遠遠離開房子後,覃夫人才忍不住道:「老爺子,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個柳公子有點像我們家的十三?」
覃老爺摸了摸鬍子,皺起眉頭道:「我看不像,你不覺得那屋裡幾個其實都長得有點像,好看的男人嘛差不多就那樣,要說十三他哪有那麼長的命?你呀,別想得太多,反正他早就不是咱家的兒子了,你還老掛著他做什麼?」
他心裡雖然有些懷疑,可嘴上卻一點都不肯承認,當年雖然賣了兒子,可那也是逼不得已,一大家子要生活,不賣也不行。這種事說出來也不光彩,幹嘛還要老掛在嘴邊?最好提都別提。雖然隨著年月的增長,心中難免會有了一些愧疚,可那也畢竟是過去的事了,瞧現在他們也都過上了好日子,當初的決定還是沒有錯的。
覃夫人長長歎口氣,有些憂鬱道:「我也知道他早就不是咱家的兒子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經常都會夢見十三,尤其是他走的時候那雙悲傷的眼睛,總是在夢裡看著我,我這心裡總覺得堵得慌,其實他身體不好還不是都得怪你,誰讓你那麼粗心大意,在他還只有幾個月大的時候不小心用秤砣砸到了他的心口,才會給他落下病根。」
「誒,你這人,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拿出來念叨什麼?你現在日子過得不舒服麼?淨說些有的沒的,想那麼多做什麼,好好過日子就好了。」覃老爺不耐的訓斥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有什麼好提的,誰一輩子沒做錯過幾件事?他又不是聖賢,聖賢都還要做錯事情呢,只要以後做好就行了,真是的,婦道人家,就是沒見識,要不是他有遠見,他一家子今天能過的這麼幸福麼?
「我也不是要念叨,我只是覺得對不起那孩子」覃夫人摸著心口唉聲歎氣,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沒事就盡愛回憶這些往事。
「你少廢話,回去安心睡覺去,過去的就讓他都過去」覃老爺沒好氣的呵斥著,自己也跟自己生起了悶氣。他也不願意對不起那孩子,可是生活所逼,那又怪得了誰?要怪也只能怪那孩子命薄,沒有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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