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別院,蘇那柔心焦如焚的在院子裡徘徊著。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她已經備好了所有必備的日常所需物品,暫時在梅花別院躲避著,想那關媚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們,只是,葉醉秋到底怎樣了?他到底會不會死呀?他若真的死了,柳放肯定會內疚難過一輩子,他的日子也定然是再也快樂不起來,葉醉秋,葉醉秋你千萬別死呀。
秋風陣陣,捲得滿園的落葉凌空飛舞,雖然還是午時時分,陽光也很明媚耀眼,但卻還是寒氣襲人,涼意深深。
秋高,雲遠,風涼,人惶急,雁過空留影。庭院寂寂,愁,愁,愁幾許?
終於,蕭水寒背著柳放躥牆而進,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匆匆迎上去,蕭水寒放下柳放,解開了他的穴位,高興道:「大功告成,輕易得手。」
蘇那柔扶住柳放,不由白了他一眼,道:「什麼輕易得手?你不知道葉醉秋有多慘麼?」
蕭水寒怔住,說不出話來了。的確,如果不是葉醉秋瞭解他娘親,拚死籌劃,他們哪有可能得手?
柳放怔怔望著他們,一聲不吭,實在是無話可說。他們為了救自己挖空了心思,重傷了葉醉秋,他能說什麼?感謝他們?責備他們?他什麼都不想說,慢慢走進了客廳,慢慢坐了下去,呆呆出神。葉醉秋傷得不輕,怕不是一兩天就能恢復的事情,他真的好想去看看他。
「柳放。」蘇那柔跟著走了進來,有些擔憂的看著他,輕聲道:「你別想太多了,葉醉秋他不會有事的,你們都暫時在這避避,不要外出,我到時候過去看看他的情況。」
柳放依然沒有做聲,眼前總是晃著葉醉秋滿身鮮血的樣子,心裡面總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到底哪不對,他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這時龍小默也竄進了院子,走了進來,一走進來就大聲嚷嚷道:「蕭水寒,你這個軟腳蝦,你是不是男人?」
「老子怎麼不是個男人?你爺爺的。」蕭水寒瞪了他兩眼,拉了把椅子,火大的坐了下去,心情不爽得很。
「你老子的,你要是個男人你剛才怎麼不動手?非得要害得小爺我兩手染血,你爺爺的,你可比老子要大了十歲,這種事你讓我一個小孩子干?」他現在倒是要認小了,咬牙切齒道:「這下好了,葉醉秋肯定恨死我了,他娘也要把我當做頭號死敵,你這個孬種,你不是說你不會手軟麼?可以在他身上刺七八個窟窿麼?你老子的,你就一張死鴨子嘴。」
「你」蕭水寒氣得跳了起來,怒道:「那誰讓你動刀子了?你這個狠心的傢伙,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心狠,你不知道他已經吃了逍遙散麼?你還對他下得了手?」
「那要怎樣?看著我們兩個枉死嗎?看著葉醉秋白白犧牲麼?」龍小默的聲音不由小了下來。
「你們,你們」柳放倏地站了起來,驚怒交加,抖著聲音道:「你們在說什麼?逍遙散?葉醉秋吃了逍遙散?」
蘇那柔不由皺起了眉頭,暗歎氣。這兩個臭小子,說好了不能說的,他們倒真是快嘴,藏不了一點事。
蕭水寒和龍小默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柳放面若死灰,全身都不覺發起抖來,喃喃道:「逍遙散,逍遙散,天下無藥可解,無藥可解,是了,關媚沒有追上來,那自然是忙著救她的兒子,沒有時間再追,否則你們又怎麼跑得掉?葉醉秋,葉醉秋,你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
他顫抖著,額上汗出如雨,突然大叫一聲就往外衝。蘇那柔似乎早料到他要跑,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腰,急切道:「柳放,柳放,你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你去了也沒有用,關媚會救他的,關媚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救他,你如果跑去,葉醉秋的心思就白白浪費了,你要冷靜,要冷靜。」
柳放也很想冷靜,可是情緒就是很激動,就是冷靜不下來,心口痛如錘擊,被蘇那柔緊緊抱住,想推開她,竟然無力,不由痛叫道:「小柔,你放開我,我去看看他,我去看看他就回來。」
「你不能去,你不能去。」蘇那柔拚命抱著他,死不鬆手。柳放又急又痛,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眼前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蕭水寒大驚,忙將他抱進房間躺好,給他運功過氣,蘇那柔被嚇得花容失色,呆立床邊,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龍小默倒顯得分外冷靜,走過去從柳放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倒出了幾顆藥丸塞進他嘴裡,緩緩道:「沒事的,他只是一時激動而已。」
蘇那柔醒過神,一把拿走他手上的藥瓶,急聲道:「你給他吃的這是什麼藥?」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杭州的時候見他吃過幾次。」龍小默搖著頭,沉吟片刻,又道:「蕭水寒,等他醒了,我看還是要封住他的穴位才行,要不讓他跑出去,我們又都白忙活了。」
蕭水寒點點頭,手指早一連封了柳放全身上下二十多個穴位,拉過被子給他蓋上,柳放已緩緩睜開了眼睛。見他醒來,蘇那柔慌忙將藥瓶放入了懷中,走過去幫他擦了擦額上汗水,柔聲道:「柳放,你好好休息,不要著急,我回去看看,他一定沒事的。」
柳放想動動不了,知道被他們點了穴位,只有無奈的閉上了眼睛,道:「那你快去。」蘇那柔輕輕理了理他鬢邊髮絲,輕輕道:「好的,我馬上就去。」手指滑下,落在他睡穴上,竟將他睡穴也給點了,道:「你好好睡覺,別想太多。」
站起身,蘇那柔望了望那兩個罪魁禍首,沒好氣的瞪了他們兩眼,道:「你們兩個大嘴巴,我看你們這下怎麼收場?」
蕭水寒和龍小默不由都同時歎了口氣,摸了摸後腦勺,道:「都怪他」兩人互瞪一眼,又都打住了話語。
「你們看好他,哪裡都別去,吃的用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離初一還有五天,你們千萬不能給關媚找到,不然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們。」她謹慎的叮囑著,回頭望望毫無知覺的柳放,長長歎口氣。這個葉醉秋要是救不活,那就真的是大麻煩了。
「我先走了,去看看情況。」急急走出房間,她心裡也是莫名擔憂著。
出了梅花別院,天色已經陰了下來,風起雲湧,似乎快要下雨了。蘇那柔沒有急著去將軍府,卻先匆匆的跑去了聖手回春堂,找到了華大夫,華大夫一身葛衣長袍正在藥房抓藥。
「華大夫,你快幫我看看,這瓶藥是什麼藥?」蘇那柔一見到他,立馬將藥瓶子遞給他,急聲問道:「這藥是吃什麼病的?」
華大夫見她一臉著急的樣子,忙放下了手中的活,接過藥瓶子打開來看了看,道:「這個藥是我上次配製的專治心絞痛的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
「心絞痛?」蘇那柔疑惑的問著,有些擔憂道:「嚴重麼?是不是很嚴重的病?」
「調理得當是沒事的,只是這個藥按時間算,應該早就吃完了,怎麼這裡面還有這麼多?莫非是病人沒有按時服藥,出什麼事了麼?」華大夫有些不解的將藥瓶子還給了蘇那柔,道:「這藥如果按照我給的份量堅持服用不間斷,心絞痛是可以斷根的。」
「那要是沒有服用,或者只是痛的時候才吃藥,那會怎麼樣?」
「那個就有點麻煩了,不容易斷根,而且病人會產生耐藥性,導致這藥失去效果,要另外配藥才行。」
「華大夫,你還記不記得這位病人?」
「記得,他叫柳放,當時他被葉公子送來的時候差點就要死了,病得很重,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情緒非常激動,我不得不在他的藥裡加入安神湯,讓他安靜的睡了好幾天。」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很久了,好幾個月前,那時候他只要一醒過來,就會說蘇那柔被我炸死了,這不是真的,就是你和葉公子離開沒兩天後的事,剛醒過來沒一會,他就走了,說是去去就回來,誰知道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那位葉公子也是。」
蘇那柔不覺呆了,那時候,那時候柳放是去了梅花別院,在那呆了三天,難怪他當時的面色那麼差,原來是生病了,我還以為他只是沒睡好而已,還讓他做這做那的,心中大是悔痛不已。
「可是,華大夫,他為什麼會心絞痛?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好像是曾經被人傷了心口,受了內傷沒有好好調理,不過我也不能確定,他這毛病似乎是打小就有的,好像已經被高人治過了,應該沒事。」
「可是他現在又開始疼了,要怎麼辦?」
「又開始疼了?那有沒有吐血?」
「沒有,難道他以前還吐過血麼?」蘇那柔驚疑的,臉上不由變了顏色。
「葉公子送他來的時候很嚴重,一激動就會吐血,不過我給他治了後,也就好了,這樣吧,我再給他配些藥,你讓他每天不間斷按時服用,連續服用三個月自會根除,其實他上次要是按時服藥兩個月,應該早好了。」
「那就真是多謝你了,他這個人,定是覺得心口不疼了,所以就不吃了,這次我會每天都盯著他吃藥,吃完三個月為止。」
「那樣就最好了,男人呀,很多時候都不會懂得照顧自己,粗心大意的。」華大夫笑呵呵的捋了捋鬍須,這丫頭倒有點意思,道:「這藥一時半會也配不好,你明天晚一點再過來拿好了。」
「那好,你把三個月的都配好,診金我一次給清。」
「那倒不用了,上次葉公子付了不少診金,他沒等病看好就跑了,所以這次就免了。」他倒是相當仁厚,實話實說。
「那真是多謝你了,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蘇那柔揮揮手,微笑著走出了聖手回春堂,一出到外面,面色就憂鬱了下來。這個笨蛋柳放,被人傷了心口?誰呀?誰那麼厲害?關媚?不對呀,好像自己也曾經傷了他,當胸兩掌,他沒有躲避,抱著我倒在花轎裡。不會吧?那已經很久了呀。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難道一開始就喜歡我了?回想著以前的種種,他似乎真的很早就已經喜歡我了,不行,到時候得問問他,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真的有那麼喜歡我嗎?以為我死了,還激動地會吐血?我對他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蘇那柔一路慢慢走著,今天見了華大夫,實在是令她震撼不已,原來柳放為了她竟然曾經病得這麼嚴重,甚至差點賠上性命,可是她卻直到今天才知道,柳放呀柳放,知道你對我如此真心,我一會對你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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