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日,晨風朝露幾許寒涼。太陽慢吞吞一步一挪發出了一點點光芒,露出一小角鑽出雲層,彷彿躲在屏風後偷偷窺看如意郎君的美嬌娘,欲出不出,害得大地欲明不明,等得心焦。
龍小默和蘇那柔就在這欲亮未亮時溜到了順德客棧尋找柳放。自龍小默表明身份後,便一晚上都留在了蘇家大院。蘇那柔本來是想趁夜深的時候溜出去找柳放,無奈娘親看得太緊,無法脫身,今天一大早還是趁著她上茅房的時候,慌忙拉了龍小默偷溜了出來。
順德客棧的掌櫃一看到她,眼睛都笑瞇了起來,高興道:「姑娘真早,可是要搬回來住麼?」他心裡可巴望著呢。
蘇那柔含笑搖了搖頭,道:「我來找人。」和龍小默就直奔柳放的房間。掌櫃的本來想告訴她,柳放並沒有回來,才張了張嘴,哪知他們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過道的轉角處,不由笑著直搖頭,喃喃道:「這金姑娘性子倒真急。」他可還一直以為她姓金呢。
匆匆趕到柳放的房間卻空無一人,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沒有被動過的痕跡,行囊還放在床頭,只是柳放卻不知道去了何處?
蘇那柔站在空空的房間裡不覺有些失魂落魄。他是一大早出去了還是昨晚上根本就沒有回來?他是不是一生氣就跑回杭州去了?
「你在這等等,我去問問。」龍小默見她一臉擔憂慌忙出去打聽,他心中也暗暗有些擔心,柳放昨天就好像很不對勁,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一會返了回來道:「掌櫃說他昨晚上就沒有回來,天上雲還在,要不我們先在這等等?」
點點頭,蘇那柔靜靜坐到床邊,拿起柳放的行囊打開來看了看,裡面就放了幾套換洗的衣服,看著這些衣服,她才突然想起,她還什麼都沒有為柳放做過,也從來還沒有給他送過什麼禮物,不由眼眶一紅,掉下淚來。
龍小默呆呆望著她,這美人梨花帶雨還真是好看動人,該怎麼安慰她一下才好呢?
蘇那柔卻突然站起道:「你先留在這裡等柳放,我出去辦點事就回來。」說完就往外走。龍小默慌忙道:「你要去辦什麼事?我還是和你一起吧。」
「不用,你千萬別走開,別等下錯過了柳放。」她頭也不回的交代著,匆匆走了。龍小默望著她的娉婷背影不由直歎氣:「唉,柳放,你還真有福氣,有個如此佳人為你傷心落淚,牽腸掛肚。」
蘇那柔出了順德客棧,見天色還太早,便一路慢慢地走去了長安街,等她走到長安街的時候,各個綢緞莊,商行,店舖亦都紛紛開門營業,街上的小攤小販也逐漸擁擠了起來。
走進一家最大最豪華的綢緞莊,琳琅滿目的華服美裳和綢緞布匹盡收眼底。店老闆是一對夫婦,還有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兒都在店裡招呼客人,見到她進來,都連忙熱情招呼:「姑娘請隨便看,看中滿意的我們就給你包起來。」
蘇那柔含笑點點頭,瞧著那些華服美裳暗自思忖:柳放平日裡最愛穿白色衣裳,那是因為他時常會掛念著師父,他上次給我買了兩套衣裳都是紫色,他應該是挺喜歡紫色才對,現在天涼了,我就給他挑白色長衫,紫色外掛,他應該會喜歡吧?這以後他身上穿的戴的都必須是我送給他的才行
她目光慢慢梭巡著,挑了幾件樣式最時興,面料最好的外掛,深紫色,絳紫色,茄紫色,藍紫色的各一件,又每件都各自配了一套雪白長衫,而且衣領,袖邊和袍角都鑲了少少金絲的那種,看上去純雅貴氣,飄逸脫俗。然後再挑了幾副寬邊,鑲著白色玉珮的錦繡腰帶和束髮的頭巾,白色和紫色的都有,總共配了四套,還另外又配了紫色和白色的披風各一件,最後又去挑了兩雙小鹿皮精緻的長靴。
她精挑細選,買好這些衣裳足足花了她好幾個時辰,返回順德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
回到房間,龍小默斜躺在床上都快無聊死了,一見到她回來,立馬蹦了起來,大聲嚷嚷道:「你都去哪了?怎麼去了大半天?」
蘇那柔卻急急問道:「柳放呢?還沒有回來麼?」
「是呀,一直都沒回來。」龍小默瞅著她手上的包袱,奇怪道:「你拎著什麼東西?不是要和他私奔吧?」
白了他一眼,蘇那柔微嗔道:「亂講話,我和他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將包袱放到了床上。
「那這是什麼?」龍小默邊說邊拿了過去查看。
「別亂動,我只是給他買了幾件新衣裳而已。」蘇那柔輕斥著,將他原來放在床頭的包袱拎出去給扔了。
「哇,好漂亮,這面料好軟好滑好舒服。」龍小默展開一件紫色的衣服,東摸西摸,那絲緞柔膩細滑,光澤鮮艷,不由羨慕的驚叫著,嚷嚷道:「蘇姐姐,分我一套吧,我和他身高差不多,我也能穿。」摸在手上,愛不釋手。
蘇那柔一把拿走衣服道:「不行,這都是柳放的。」忙又將衣服都收拾好,擱在床頭,不准他再碰。
龍小默摸摸後腦勺,直搖頭歎氣,開玩笑道:「蘇姐姐,你實在是太好了,這麼會體貼人,不如你也喜歡我吧,被你呵護心疼,肯定會很幸福,哇!光是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蘇那柔沒好氣道:「小孩子,不准亂講話。」
「誰說我是小孩子?我已經十八歲了,正是青春大好年華,翩翩美少年。」龍小默笑嘻嘻的站直身子,挺了挺腰,轉了個圈,道:「你瞅瞅,風度翩翩,英俊瀟灑,高大挺拔,玉樹臨風,威風凜凜,英氣逼人,怎樣,是不是特別有男人魅力?」
他牛皮一吹一大堆,蘇那柔瞅瞅他,見他一身棕黃色長衫,嬉皮笑臉,雖然年輕,卻還真不可小覷了他,他還真是有些氣概不凡,英武貴氣的樣子,不覺笑了笑,調侃道:「是挺有魅力的,好好發揮,以後多討幾個好老婆。」
「唉,那就不必了,能討到像蘇姐姐你這樣的女子做老婆就好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突然道:「可是蘇姐姐,你把他以前的衣服都扔了,你不怕他會生氣麼?」
「那些衣服都已經有些舊了,又沒有什麼特別的,他為什麼要生氣?我不會讓他生氣的。」蘇那柔閃閃眼睛,歎口氣道:「我只擔心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他如果不回來怎麼辦?」龍小默有些不確定的問著,又開玩笑道:「那些衣服可就都歸我了。」
「你別想得美,他的天上雲不是還在這裡麼?」
「一匹馬而已,有什麼重要的?他要是不回來,你就不要喜歡他了,喜歡我吧。」他又不正經的開玩笑了。
蘇那柔瞪了他一眼,暗暗焦急,龍小默又道:「我們先去吃飯吧,如果他不回來,我就留在這裡等他,他總是要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那好,先去吃飯。」蘇那柔點點頭,暗中卻思忖著:這樣乾等著也不是辦法,他會不會去找葉醉秋或者蕭水寒了?等吃完飯我去他們那看看,怎麼著也要先找到他把話說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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