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放猶豫著,終於還是去打開了房門,只見藍小顏竟然還用托盤端著一些飯菜,見到他立馬堆起了笑容,柔聲道:「我剛才見你沒吃什麼飯,所以給你熱了一些送過來。」
邊說邊走進了房間,放下了飯菜,然後也不請自坐,道:「你先趁熱吃,吃完後我還有話說。」
柳放疑惑的瞅了瞅她,又瞧了一眼飯菜,禮貌道:「費心了,可是我不餓。」這藍小顏怎麼突然對自己這麼好?不要說自己沒什麼胃口,就是有也不敢吃她的東西,她用毒害師父的事情,他可還沒有忘記。
藍小顏微微笑笑,道:「你可是害怕我在裡面下毒麼?放心吧,我有求於你,是不會下毒害你的。」她倒說得直接。
柳放訕訕地笑笑,道:「有什麼事你儘管直說,我能幫到你的,就會盡力幫。」現在瞧她倒是一臉楚楚動人,不會害人的樣子。
藍小顏見他不肯吃飯,不由拎起茶壺幫他斟了杯茶,熱心道:「既然你不吃飯,那就先喝杯茶吧。」
柳放緩緩坐下,也不喝茶,只是道:「不用客氣,你有話就直說吧。」
藍小顏沉吟著,面上神色竟變得憂傷起來,片刻才道:「謝謝你肯讓小宇認祖歸宗,以後還要請你多多照顧,他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只望日後沒有人欺負他才好。」
柳放微微一笑,原來是擔心兒子被外人欺負才來找他的,當下道:「這個你放心,不會有人欺負他的,他以後就是我的親弟弟,我會照顧他,誰也不敢欺負他。」
藍小顏勉強笑笑,沉默良久,突然道:「我得了絕症,活不了幾天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這話一出口,柳放不禁嚇了一大跳,驚道:「什麼?你得了絕症?」
點點頭,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低低道:「所以我才把小宇送了過來,我不希望自己死後,他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沒有親人照顧。」
柳放愣了好半天才道:「大夫有說是什麼病麼?」
「敗血症。」藍小顏輕輕吐出了三個字,道:「活不過十天了。」
柳放震驚莫名,呆呆瞅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難怪她看上去那麼清廋憔悴。
藍小顏淺淺一笑,道:「我知道誰都不會為我的死而感到難過,只是,我想請你在我死後,把我葬在你師父的旁邊,讓我不至於做個孤魂野鬼。」
柳放更說不出話來了,這怎麼可能?師父最氣最恨的就是這個女人,毀了他一輩子的幸福不說,還想跟他埋在一塊?那不是要氣得從棺材裡面跳出來把他掐死才怪。
但是面對一個這樣妖艷美麗,雖然狠毒卻很癡情,而且還馬上就要離開人世的女子,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所以乾脆不說,默默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突然一個聲音大喝道:「不能喝。」隨著聲音響起,龍小默竟然穿窗而進,一把拉住他手臂將茶杯奪走,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那茶水潑在地上竟冒起了一縷青煙。
柳放一驚,面色大變,想不到一時大意,竟又差點上了她的當,這惡毒的女人竟然下毒來害他,還說得可憐巴巴的,真是卑鄙呀。
藍小顏霍然起身,冷著一張臉道:「臭小子,你是什麼人?膽敢壞我大事,你可是不想活了麼?」
龍小默嘻嘻一笑,吊兒郎當道:「小爺我是英俊瀟灑,威武逍遙小神龍,龍小默是也,你可要記清楚了,不是我要壞你大事,而是你做壞事偏偏要給我看見,我說你怎麼這麼惡毒?你兒子才剛認祖歸宗,認他做了大哥,你這做娘親的怎麼掉轉頭就要害人?」
藍小顏狠狠瞪了他兩眼,哼了哼,一把摔翻桌上飯菜,怒氣沖沖的摔門而出,柳放看著她離去,竟然也不阻止。
龍小默不解的瞅著他道:「喂,你就這麼讓她出去了?她可是要下毒害你呢?」
柳放微微歎了口氣,緩緩道:「那你說要拿她怎麼辦?」
「抓起來呀,要麼殺了,要麼關起來,要麼送到官府都可以,你總不能這麼聽之任之吧?她如果又來害人呢?」龍小默氣呼呼的,對這種暗中下毒的小人,就要給他點厲害的。
「我也想,可是她不是快要死了麼?她下毒害我,定是想以此要挾柳叔,等她死後,要把她和師父葬在一起。」
「她說的你也信?萬一她不死呢?」龍小默沒好氣道:「你要怎麼辦?」
「謝謝你,剛才要不是你,可就真壞了大事了。」柳放突然轉移話題,道:「你怎麼還沒有去休息?」
龍小默翻了個白眼道:「幸好我沒有去休息,才看到她在飯菜裡下毒,所以跟了過來,不然你可就完蛋了,你說,該怎麼謝我?」
「那你想我怎麼謝你?」柳放笑著,一邊說一邊走出房間,直往書房。龍小默跟在他後面嘻哈道:「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柳放微笑著,就知道他要問什麼了。
「你今天不是有約會嗎?怎麼還沒有去赴約?」
「約會?你看我今天這麼忙,哪有時間赴約?只有改天再去了。」
說話間已走到書房,停下腳步,回過頭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寫封書信,需要安靜。」
龍小默還想再問些什麼,柳放卻已走了進去,關上了房門。呆了片刻,只得怏怏返回,他白天說的楚甜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楚甜?看來只有等明天再問了。
柳放點亮了掛在牆上的宮燈,走到書桌前坐下,攤開了紙筆,打開了硯台,慢慢磨著墨,凝視著師父的畫像老半天,才長長歎了口氣,埋首寫信。
小柔,匆匆一別,已有多日,我很想你,很想你。你最想見的人我已經找到,很快我就會帶他和你見面。
想想覺得不妥,將紙揉成了一團扔進了紙簍裡,又攤開一張紙,提筆寫道:小柔,記得要等我,我很快就要回來了又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裡。一連寫了十幾張都不滿意,統統扔進了紙簍裡,不由站起身,滿屋徘徊。
龍小默的消息到底該不該先告訴她?還是等日後給她一個驚喜?萬一走漏風聲,被那老妖婦關媚知道消息,為她惹來麻煩又如何是好?
最後決定還是先不告訴她龍小默的消息,於是又坐了下來,提筆寫道:三千里迢迢路,隔不斷長相思。佳人影明月中,衣漸寬暗**。夜難寐欲催馬,心如焚恨不歸。
寫好信,裝好信封,密封後置於桌上,靜靜地瞅著師父的畫像,悲從中來,趴在桌上暗暗哭泣,不知不覺竟已睡著。
睡夢中,竟然見到師父一身衣白如雪,默默站在床前,正無比關切的凝視著自己。
「師父。」他輕輕喚著,師父卻不言不語,突然消失不見。柳放一驚,大聲喚道:「師父」霍然而醒。
空房寂寂,除了師父的畫像,哪有人影?窗外暗影重重,月光皎皎,一片淒靜。柳放木然而坐,失神良久。
房門突然被推開,柳思宇竟然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走了進來。
「宇弟?這麼晚了,你還來此作甚?」柳放起身走了過去,扶住他肩膀仔細端詳著,柔聲道:「睡不著麼?」
「嗯,大哥,我想過來看看爹。」他看著畫像,小臉上一片思慕之情。
柳放拉著他坐下,輕歎一聲,道:「你今年十幾歲了?是幾月幾號出生的?」
「我今年十三歲了,十月初九生的。」
「十三歲了,十三」柳放喃喃念著,思緒不知不覺又飄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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