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放望著天邊的那輪朗朗明月,眼神憂鬱,神情悲傷,突然停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
那清清冷冷的明月照過了多少世世輩輩的紅塵,依然千年不變,萬年不改,可為什麼最親的人不能像那明月一樣長照人間?世俗凡人雖然生命短暫,可是師父為什麼不能活得久一點啊?師父,你要是能再活過來那該有多好!
蘇那柔默默專注的凝視著他的面龐,在那清幽的月輝映照下,他的面龐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彷彿遠古的神靈,雖然悲傷,但卻特別的迷人吸引。
他不再繼續往下說,那自然是不想再提傷心往事。他師父答應送他回爹娘身邊,但最後他還是跟了師父去學藝,那自然是他的親生父母已經拋棄了他,不再接納他,他不想提,她又何必再問?聰明如她自是能猜測出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輕輕歎息一聲,蘇那柔不知不覺的將柳放摟進了懷裡,溫柔憐惜的輕撫著他的頭髮,柔聲道:「柳放,你累了麼?我送你去休息可好?」
柳放靜靜地靠在她那溫暖柔軟的懷抱裡,感受著她那帶著千般憐惜,萬般愛意的撫摸,感動的緩緩閉上了雙眼。在這紛紛擾擾的萬丈紅塵中,他終於找到了他的知心愛人。
他流浪的腳步終於停靠在了屬於他的港灣,他最愛的女子也正在用心地愛著他,那種幸福的感覺彷彿天地都突然縮小投進了他的懷抱,再也別無他求,只願這一刻能夠天荒地老。這種幸福的滿足感,竟令他不知不覺沉沉睡去,就睡在他最愛的女子,最溫柔的懷抱裡。
蘇那柔輕手輕腳的扶他躺得更舒服一點,趁著月色仔細地端詳著他。他睡得很沉很香,多日的疲憊就在此刻完全放鬆,安心的,幸福的沉睡著。
他的睫毛原來是這般的長而翹,比女孩子的還要漂亮。他的鼻子原來是這般的直而挺,是這般的正直勇敢!他的嘴唇原來是這般的豐潤性感,是這般的渴望吸引!他的額頭原來是這般的光潔如玉,是這般的聰明智慧!他的下顎原來是這般的溫暖秀氣,是這般的仁慈良善!他的頭髮原來是這般的烏黑濃密,是這般的飄逸美好!
月色中,他竟彷彿是熟睡的月亮之神,莫名吸引!莫名吸引!
蘇那柔溫柔的凝視著他熟睡的面龐,不知不覺的在他額頭上溫柔的輕吻了一下,低喃道:「柳放,你好好的睡吧,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月影悄悄西移,繁星淡淡隱去,微風輕輕吹起,夜色中他們美好的身影纏綿多情。蘇那柔思緒翻湧,情思如潮,竟然就這樣溫柔擁抱,深情凝視,靜靜摟著他直到天明。
當天邊的朝霞托著紅日慢慢升起,當早起的鳥兒唧唧啾啾出來捕食,當第一個熟透的桃子隨風墜落地面,柳放緩緩睜開了眼睛,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卻是蘇那柔那雙清澈溫柔的眼睛。
癡癡地凝視著這雙眼睛,柳放深醉其中,不知清醒。
「你醒了?」蘇那柔面色嫣紅,滿臉嬌羞,這相依相偎的一夜透露了多少真情?
柳放微微點頭,含笑的眼睛竟令朝陽也沉落。
「你還不快起來,你這大懶豬。」蘇那柔突然凶巴巴的瞪大眼睛,嬌嗔薄怒道:「我的腿都被你枕麻了,你沒事長這麼重做什麼?昨夜我本來要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喂老鷹的,偏偏你這麼沉,壓得我都起不來。」她故意大聲訓斥著,掩飾著內心的嬌羞。這麼溫情脈脈的,以後還不得給柳放吃得死死的?那可不行,要對他凶一點,免得他日後得寸進尺,欺負自己。
她突然變臉,柳放不禁嚇了一大跳,慌忙坐起身,神色尷尬,吶吶道:「對不起,昨晚不小心睡著了,累著你了吧?真的對不起。」心中卻暗暗嘀咕,剛剛還那麼溫柔的眼睛,怎麼一下就翻臉了?翻臉比翻書還快吶。他初墜愛河,又哪會懂得女兒家的小心思?真是戰戰兢兢,唯恐一個不小心又要惹她生氣了。
蘇那柔哼了哼,斜瞟了他一眼,嬌喝道:「發什麼傻,還不快扶我起來。」伸出一隻手,驕傲的昂著頭,等著他來扶,眼睛卻偷偷地瞄著他閃著促狹的光。
柳放慌忙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蘇那柔臉一紅,忙道:「是要你扶我,又不是要你抱我,快放我下來。」
柳放心疼道:「你的腿肯定被我壓得很麻了,一整晚都沒睡,我送你回房休息。」抱著她直奔房間。
將她輕輕放到床上,蓋上薄被,柔聲道:「你安心睡吧,我會在外面守著,不會打擾你的。」
蘇那柔冷冷的「嗯」了一聲,故意道:「你害我一晚都沒睡,我要先懲罰你才能安心睡覺。」
柳放一聽她又要懲罰,不由苦著臉道:「還要懲罰呀,我不是故意的,可不可以不要懲罰我了,我認錯,我以後不敢了。」
「你可是害得我的腿麻了一夜,哪有這麼輕鬆道個歉就可以了?」蘇那柔不依的瞪著他,道:「你要不接受懲罰,我不要理你了。」嘟著嘴,側過身,故意生氣了。
「我接受,我接受,你說吧,要怎麼懲罰?」見她生氣,柳放連忙改口,討好道:「隨便你怎麼罰,我都接受。」
蘇那柔又翻過身,勉強板著臉道:「我要罰你去把所有的房間都打掃一遍,然後再多摘些桃子,洗乾淨一點放好,還要去煲粥煮開水,然後再多劈些柴堆到柴房去,我睡醒了可是要來檢查的。」
「遵命,遵命,那你先好好休息,睡醒了就來檢查吧。」柳放無奈的歎口氣,唉,真是被她吃定了。走出房間,掩好房門,乖乖的去打掃房間。
蘇那柔望著他的背影,抿嘴偷笑了一陣,免得日後被你欺負,先欺負欺負你再說。拉過被子,蒙頭大睡,甜蜜蜜的去找周公去了。
柳放去到雜物房找出掃帚箕斗,每個房間都去清掃了一遍,又把庭院也清掃了一下,然後拿著抹布裡裡外外的擦了個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別小看這梅花閣,大大小小的房間竟然有六七間,包括大廳迴廊,他都認認真真的擦了個遍。然後去到廚房生火,先把稀飯給煮了起來,然後去摘了不少桃子洗得乾乾淨淨的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最後去到後院柴房搬出柴火,拎起斧頭開始劈柴。直忙得他滿頭大汗,累得腰酸背疼,差點直不起腰來。
蘇那柔睡了一會就醒了,悄悄地跟在他後面偷看,見他規規矩矩的做事,差點沒笑破肚子。這個柳放,怎麼這麼傻傻的?連偷懶都不會的?
柳放做完所有的事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突然走到牆角邊,縱起身形,竟然翻牆出去了。
蘇那柔吃驚的望著他的背影,想要呼喚他,又忍住。這個柳放,不會是吃不消自己開溜了吧?我先還是不要叫他,看看他等下會不會回來,如果不回來的,就不要再喜歡這個小子了,哼哼,做這麼一點點事就要逃跑,真是看錯你了。
蘇那柔氣呼呼的坐到一個隱秘的位置,等下柳放回來,她可以看見他,但是卻不會被他看見的位置。眼巴巴的望著圍牆,心裡時上時下。柳放不是真的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吧?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做好了才走的,難道他是有什麼別的事要辦麼?還是他覺得我太凶了,所以不想理我了?逃跑了?
她不安的胡思亂想著,一會著急,一會生氣,一會又後悔,幹嗎要他做那麼多事情?他可是一個大男人,我是不是有點過火了?可是做事也很正常呀,以後如果真的在一起,總是要過日子的嘛,總不能什麼事都讓我來做吧?不過到時候反正都要請僕役的,我也沒必要讓他做事呀?唉,我怎麼想得那麼遠了?八字還沒一撇呢,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想這麼多,若是給別人知道,還會笑話自己呢。不管了,他若不回來,我就不要他了,我找別人去
她唸唸叨叨的,直過了個把時辰,終於看見柳放又翻牆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包東西和拎了一個多層飯格。原來他並不是逃跑了,而是去買東西了。
蘇那柔偷偷地溜回房裡,面上是難掩的興奮高興之色。哈哈,這個柳放想得原來還挺周到的,竟然去外面買了飯菜回來。只是,他手上還拎了個包裹,他還買了些什麼呢?
她躺到床上偷偷猜測著,想著柳放可能很快就會進房間看看她睡醒沒,於是又翻起身,坐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裝作梳理頭髮。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果然柳放就輕輕推開門來看了,見她正在梳妝,滿面微笑道:「你醒了,我給你買了兩套衣裳,等下你看看合不合適。」拿過衣裳放到床上,又道:「我買了一些飯菜,我們一起吃吧。」
蘇那柔回過頭望了望他,見他也已經換了一身新的白衣裳,想是他剛才幹活出了一身汗,所以出去買了衣裳,洗了一個澡,換得一身乾淨了才過來找她。不由抿嘴淺笑,盈盈道:「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梳好妝就過來。」心裡真是樂得開了花,這個柳放原來還是這般體貼的!
柳放回到客廳,擺好飯菜,一份紅燒魚,一份尖椒炒肉絲,一份香辣雞,一份小炒包菜外加四個白米飯,然後靜靜地等待著。不一會蘇那柔穿著他新買的衣裳,娉婷婀娜的走了出來。
但見她一襲粉紫色的宮裝長裙,外罩深紫色的薄薄飄紗,腰上繫著深紫色的鑲金絲的長長腰帶,頭上挽著粉紫色的頭紗,戴著深紫色的水晶耳環,搖搖墜墜,眉目如畫,彷彿是雲端仙子,畫中美人,真個是亮麗搶眼,勾魂奪魄。
嫣然一笑百媚生,美目一顧魂魄飛。柳放癡癡呆呆的凝視著她,良久良久也回不了神。
俏生生的坐下,蘇那柔輕笑道:「柳放,你不吃飯麼?」
「吃,吃。」柳放回過神慌亂地應著,端起碗筷拚命扒了兩口。每次看到蘇那柔,他都會神魂顛倒,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蘇那柔好笑的瞅著他,抄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進他碗裡,柔聲道:「別光吃飯,吃菜呀。」
柳放面頰微微一紅,也夾了塊魚放進她碗裡道:「你也吃吧,不用跟我客氣。」
兩人相互凝視著,情濃意濃,眉目輸送,都不禁霞生雙頰,脈脈低頭,無盡的甜蜜在空氣中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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