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鄰桌的那些食客們大著嗓門,聊天聊得眉飛色舞,而且整個店裡的食客也幾乎都是在聊同一件事。
「你們最近都有沒有聽說京兆長安城內,有一戶姓張的人家裡發生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
「你說的這稀奇古怪的事是指這戶張姓人家得了一件天賜神物的事情吧?」
「正是,原來你們也已經聽說了。」
「何止我們聽說,這段時間可是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呢。」
柳放本來快被辣得不行了,拚命的喝水,這時不由也聽得好奇心起:天賜神物?那是什麼東西?便也凝神傾聽起來。
只聽那食客道:「聽說那家的張老太有一天一人獨自坐在家中,突然從外面飛進來一隻鵲鳥停在她床上,並不飛走也不怕人,那張老太就對那只鵲鳥說,飛鳥飛鳥,翩翩而來,送禍你就落在房梁外,送福你就飛入我的懷。說也奇怪,那鵲鳥好像能聽懂一樣,撲稜撲稜就飛到張老太的懷裡。」
那食客說到這裡頓了頓,另一食客接口道:「我聽說那張老太就雙手一抱,嘿嘿,那鳥不見了,懷裡卻竟然多了一隻金光燦燦的金鳥,你們說這奇怪不奇怪?」
另一食客道:「奇怪,真的很是奇怪,簡直像聽神話故事一樣,聽說那張老太認為那隻金鳥一定是天賜神物,就把它供在堂上,每日燒香祈禱跪拜,說也奇怪,自那之後她家的生意是越做越旺,做什麼都賺錢,簡直是事事順心,件件如意,很快她家就變成城中首富了。」
「是呀,不過我後來聽說有一個做生意的四川人,知道張老太那家的金鳥後,便花重金買通了那家的丫鬟,把那隻金鳥給偷走自己供了起來。」
「是的,不過奇怪的是金鳥被偷後,張家就開始沒落,而那個偷金鳥的四川人卻走起大霉運來,做什麼生意都賠錢,走到哪衰到哪,只差沒把底褲給賠出去了。」
「好像聽說是他的一個好朋友提醒了他,是不是因為偷了人家的金鳥才這樣?於是他就又把那隻金鳥給張老太家送回去了。說也奇怪,張老太家金鳥失而復得,家裡馬上又開始行好運暴富起來,那小偷後來也才擺脫了霉運。」
「這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呀,聽說張家的那隻金鳥他們都稱他為天賜神物,注定是誰家的就是誰家的,真是半分也勉強不得。」
「天賜神物?但是我聽很多人還用另外一種稱呼稱呼它,稱它為天成黃金。」
「天成黃金?」
「不錯,天成黃金,黃金天成,上天賜予,賜福不賜禍,誰若有幸獲得這天賜的天成黃金,就會行大運,得大富,一生福如東海,享用不盡。不過這天成黃金它自己會認主,出世也極罕見,是以不易得之,而且它也太神太玄了,簡直就是神話中才有的東西,所以一般人都當神話故事來聽聽也就算了。」
眾人不由都是一副又神往又羨慕的表情,各自慨歎道:「那要修幾輩子的福才能得到這珍貴神奇的天賜天成黃金呀?」
滿堂的食客,議論來議論去都是這天賜的天成黃金,甚至還有不少食客都在反覆學那故事中的張老太召喚金鳥的順口溜:「飛鳥飛鳥,翩翩而來,送禍你就落在房梁外,送福你就飛入我的懷。」想是要把它記牢了,日後若碰上這等好事也好依樣畫葫蘆的請只金鳥回去……
突然又有一個食客提問道:「那天賜的天成黃金不知道與普通黃金有沒有什麼區別?」
眾人都是一陣迷惑,有人道:「那天賜的天成黃金我們誰都沒有見過,想來與普通的黃金應該是一樣的吧,都是金燦燦的。」
「但是我總覺得……天賜的天成黃金應該多少是要與普通的黃金有點區別才對。」
「那個誰知道呀,除非找到張老太家去仔細研究一下,看看他那隻金鳥和普通的黃金有沒有區別。」
眾人不由都嘻笑起來,紛紛道:「那有可能嗎?人家那麼寶貝的東西,又是失而復得,肯定不會拿出來讓你研究的,哈哈。」
柳放和蘇那柔靜靜地傾聽著,對這天賜的天成黃金倒也聽得津津有味,當然也是非常羨慕。只是蘇那柔的表情卻有些怪異,面上是笑非笑,眼神似憂非憂,眉頭似皺非皺,似淡定又似不安。
柳放凝視著她,也讀不出她的內心所想,卻莫名其妙的為她擔憂著。一雙眼珠子彷彿也不會轉了,就那麼出神的凝視著,凝視著。
蘇那柔不覺抬頭望了他一眼,道:「你在看什麼?我臉上長出西瓜了嗎?」
柳放回神莞爾一笑,小聲道:「沒有長西瓜,是長了牽牛花。」
蘇那柔瞪著他哼了哼,也小聲道:「小心你那雙眼睛。」
柳放奇怪道:「為什麼要小心眼睛?難道你要挖了它麼?」
蘇那柔沒有好氣道:「誰會那麼噁心挖你的眼睛。」
柳放好笑道:「那要小心什麼?」
蘇那柔詭笑道:「小心你那雙眼睛會長出毛毛蟲來。」
柳放非常配合的打了個冷噤,道:「呀,好恐怖,我不要,我不要長毛毛蟲。」
蘇那柔嬌笑起來,道:「你再喜歡偷看別人,肯定會長毛毛蟲的。」
柳放笑嘻嘻道:「放心吧,我不會偷看別人的,我只會看你。」
蘇那柔不由一呆,白了他一眼,不悅道:「少來亂講話。」
柳放忙道:「是,絕不亂講話,只不過……你說那天賜的天成黃金是真有其事還是別人瞎掰的?」
蘇那柔淡淡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事誰也說不準,你那麼好奇幹什麼?難道你也想要天成黃金?」
柳放微笑道:「很是好奇,如果真有那麼神奇的事落在我頭上也不錯,可惜的是,我從來沒有給我家的祖宗燒過高香,想來這些事也萬萬是不會落到我頭上的。」
蘇那柔突然盯著他上下打量起來,柳放不由被她瞧得全身都不自在起來,吶吶道:「喂,怎麼了?你為什麼這樣看我?這樣很不禮貌呢,我可是前輩,你做晚輩的怎麼能這樣看前輩的?還不把目光收回去?」
蘇那柔一雙眼睛卻不停地在他身上游移著,最後終於定在他臉上。柳放瞅著她,眼神有些慌亂地不敢與她對視,小聲道:「看夠了沒有?你這丫頭真的很沒禮貌吶,我可是前輩,前輩,知道嗎?」
蘇那柔好笑道:「你是前輩?你現在還是金玉堂嗎?你大我幾歲呀?敢在我面前妄稱前輩?」
柳放目光落在茶杯上,嘴中卻道:「哪怕只大一個時辰,那也是前輩,有本事你比我大一歲看看?做晚輩的都要聽前輩的話,你要乖乖的聽話,知道沒?」他聲音越說越小,說到後面那句幾不可聞。
蘇那柔白了他一眼輕嗤了一聲,道:「小白臉一個,還想妄自充大,你哪像前輩了?」
「什麼?小白臉?」柳放不由瞪大了眼睛火道:「你叫我小白臉?你……」
蘇那柔忙打斷他道:「沒有沒有,叫你小白狼而已,喂,如果哪天真讓你得到了天成黃金,你想幹什麼?」
柳放不由一呆,道:「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
蘇那柔瞪了他一眼,道:「想想再回答,想都沒想就說不知道,你這個人難道都沒有夢想的?」
柳放果然冥思苦想起來,喃喃道:「如果我有一天真能得到天成黃金,我要幹什麼呢?」突然盯著蘇那柔深情道:「我想出來了,我要把它送給你。」
蘇那柔怔了怔,道:「少來胡鬧,說真格的,你會做什麼?」
柳放真誠道:「我是說真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得到了天成黃金,我會送給你的,你就是我的夢想。」
蘇那柔抄起筷子就往他額頭上狠敲了一記,道:「讓你胡說,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所以隨便怎麼說都沒事是吧?」
柳放「哎呀」一聲,吃痛的摸著額頭苦著臉道:「很痛呢?你下手怎麼那麼重?好狠心呀。」
蘇那柔又舉了舉筷子,作勢要敲,柳放忙伸手擋住額頭叫道:「呀,還來?真的好痛呢。」
蘇那柔好笑的放下筷子道:「知道痛就別亂講話,說吧,你今天請我吃飯是要商談什麼來的?」
柳放摸摸額頭,突然沉靜下來,喝了杯酒,又吃了幾口菜,雖然辣得他直噓噓,卻還是要吃。
蘇那柔見他半天不說話,不由道:「你要是沒事和我商談,那我可就要走了,你自己吃吧。」說著就要起身。
柳放一把拉住她,道:「等等,我有話說。」
蘇那柔重又坐了下來,道:「快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柳放專注的凝視著她,眼神真誠而又深情。蘇那柔輕咳了咳,避開了他的目光。
柳放緩緩道:「我想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蘇那柔一怔,道:「保護我?」
柳放真誠道:「我知道有人將要對你不利,所以我想保護你,想留在你身邊保護你,請你答應。」
蘇那柔瞪著他突然大笑起來,道:「柳放,你還是省省吧,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你趕快收起你那好笑的念頭。」倏地站起身,冷冷道:「我的事與你無關,我警告你,別想插手我的事情,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黑著臉拂袖而去。
蘇那柔突然翻臉,柳放一時間不由呆了,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黯然:蘇那柔呀蘇那柔,你翻臉倒比翻書還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