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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狼子獸心 第三十章 歲月不饒人 文 / 逐沒

    第三十章歲月不饒人

    那淡黃的身影御風而行,頃刻已在楊戕和楊晃五丈開外。

    欺霜賽雪、凝滯白玉般的肌膚,窈窕無雙的身姿,讓楊晃不禁看得微微一呆。

    一抹淡黃的衣衫在山風中微微擺動,更襯托出主人的絕世風姿。

    若是論風姿,縱然是錦繡和陰姬,只怕也比眼前這女子稍遜一籌。

    楊戕卻並未欣賞她的絕世面容,而是將目中留在了她的手指上。

    修長而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握著一柄漆黑的陳舊的木劍。

    「師姐!∼」

    其餘的鳳溪境弟子恭敬地說道。看來那淡黃輕衫的女子,雖然年紀不大,卻是這些人的師姐。

    黃衫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諸位的師妹的招呼,目光卻如利刃一般,緊緊的看著楊戕和楊晃兩人,冷冷地說道:「你們兩人來鳳鳴山,究竟所為何事?別跟我說你們是生意人,因為你們沒有任何的行李帶在身邊。況且有如此了得的修為,還需要做生意麼?」

    「姑娘真是好眼力啊。」楊晃這時候居然還能勉強擠出了一點僵硬的笑容,說道:「其實呢,我們的確是生意人,但是卻不是普通的生意人。我們是做的沒有本錢的買賣,想必姑娘應該是明白的。」

    男人說沒有本錢的買賣,自然是替人殺人了。

    黃衫女子不屑道:「就憑你的這點微末之技,居然還想殺人?」然後她又將目光轉向了楊戕,說道:「你的修為遠遠高於他,為何確又要做他的跟班,若非你兩人有不可告人的企圖,怎麼會如此鬼鬼祟祟。」

    楊戕淡淡地說道:「姑娘的問題,恕在下無能為了。雖然你們鳳溪境勢力龐大,但是這鳳鳴山確非你鳳溪境所造,只要是仙界之人,誰都能從這裡經過。今日你們將我等攔截在此,豈非跟強盜一般無二?況且我等已經打算離開,就請姑娘高抬貴手好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鳳溪境的弟子應該有萬人之多,若是正面為敵的話,絕對沒有一絲的勝算。而那幾個翼人,楊戕也另有用處,萬萬不能浪費在此處。

    楊晃還是首次看見楊戕如此隱忍,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噤聲了。

    那黃衫女子道:「仙界之物,原本就是有能者得之,我鳳溪境能夠獨享這鳳鳴山並非偶然,此乃仙界之**知之事。如若不然,我鳳溪境有何資格位列仙界八大流派?所以,你等既然身在鳳鳴山,就應該聽從我鳳溪境的號令。」

    「在下先前曾聽人說,世間之人,唯女人和小人難對付,果真是如此。」楊戕淡淡的說道。

    既然低聲下氣也不能脫身,楊戕終於決定辣手摧花。

    憑借這七個翼人,楊戕完全有信心在鳳溪境其餘弟子趕來增援之前,安然帶楊晃離開。

    只是此舉乃是不得已而為之,若非萬不得已,楊戕實在不想將自己辛苦積累的勢力毀在此處。

    不過楊戕的這一句話卻激怒了周圍的所有鳳溪境弟子,人人都對楊戕瞠目以對,拔劍在手。

    那黃衫女子緩緩地拔劍在手,說道:「就憑你這一句話,已經足夠死幾次了。」

    楊戕所料不差,那女子手中的劍真是木劍,不過那並非尋常的木劍,楊戕從獸神的記憶中,得知此劍乃是仙界之初,木神苟芒所遺之物,位列神兵之列,只是不想這樣的東西竟然會流入這女子手中。不過此劍似乎有所破損,已經無法發揮出以前的威力了。

    疾戰槍從楊戕的手中伸了出來,但是此刻卻化為刀的形態,因為楊戕並不想被這些人識破自己的身份。

    縱然仙界之大,但是使用槍而達到高深境界之人,只怕並無多少。

    「如果要我楊戕的性命,就拿你的命來換吧。」楊戕冷冷地說道,絲毫沒有因為那黃衫女子的絕世姿容而有所猶豫。

    「口出狂言!」

    黃衫女子嬌喝一聲,手中的木劍忽然綻出尺許長的詭異紫光。

    周圍的鳳溪境弟子紛紛後退,顯然知道黃衫女子的這一式非同小可。

    黃衫女子此刻面容冷如冰霜,改作雙手持劍,凌空劃出了一個奇異的弧形。

    雖然只是簡單而緩慢的動作,但是卻彷彿抽離了時空,在空中留下了數道看不清的虛影。

    虛影似緩實急,飛梭一般地向楊戕斬來,在彼此十丈的空間中,幾乎全是那黃衫女子的影子。

    楊晃滿眼都是黃衫女子的影子,忽然覺得頭暈欲裂,恨不得將昨夜吃的東西都一股腦兒地吐出來。

    楊戕屹然不動,因為他已經清晰地把握到了黃衫女子的出手時間和軌跡。

    吸收了魘虎之眼的神力之後,他的眼力就再進了一步,更無偏差分毫的可能。

    即使這女子的身影已經在狹小的空間中破開了虛空,也休想能夠騙過楊戕的雙眼。

    黃衫女子的手終於再次動了,用一個幾乎優雅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動作,掄動了手中的黑木劍。

    一道明亮的劍光從黑木劍的虛影中爆發,強烈的劍光幾乎刺得人無法睜眼,而那劍光之中,竟然出現了一輪異常皎潔的明月。

    滿月常使離人醉。這劍光擬成的月光,竟然是如此的唯美。

    此女竟然將無堅不摧的劍罡擬成明月之狀,其劍道修為可見一斑。

    若是身上無神獸的厚甲防護,只怕連楊戕也不敢硬接這神兵發出的凌厲劍罡,但此刻卻是另外一回事,因為他甚至若不能折服此女,必定難以擺脫鳳溪境的糾纏。

    「嗡!∼」

    一聲悠遠清脆的聲音在山間迴響,經久不息。

    所有的人忽地呆了。

    因為面對這黃衫女子的全力一擊,楊戕竟然並未以長刀格擋。

    當然,沒有人認為他是沒有格擋的時間。

    一道亮光從楊戕的胸膛劃過,然後呼嘯著沖天而起。

    連那黃衫女子也不禁呆了,面前這個讓她看不清深淺的醜男子,竟然敢以血肉之軀擋她發出的罡氣。

    楊戕之所以如此,乃是為了險中求勝,否則就算是勝了這黃衫女子,鳳溪境的弟子傾巢而來,足夠將自己碎屍萬段了。當滿月形的劍罡擊向楊戕身體的時候,他以迅捷無比的身法飛退三寸,恰當好處地劈開了罡氣的鋒芒,然後再以胸前的神獸甲冑硬擋了罡氣的餘威。

    趁著那黃衫女子驚駭之計,楊戕手中的長刀卻停留在她面前三寸之處,淡淡地說道:「勝負既然已經分曉,姑娘當不會再阻攔在下了吧。」

    說吧,楊戕收回了手中的「刀」。他知道這女子極其心高氣傲,此次落敗之後,暫時不會為難自己了。

    楊戕正要帶著楊晃和翼人們離開,忽然山間傳來了一陣仙樂之音。

    「八成又遇到了麻煩。」楊戕心中大歎倒霉,「只聽這音律之聲,就知道必定是鳳溪境的重要人物出來了,否則也不會如此的講究排場。」

    果然,頃刻之間,山間飛來了數道劍光。

    為首之人乃是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顯得極其的有尊貴不凡,卻又頗有幾分仙姿。

    此女看起來不過三十四歲年紀,但是真是年齡卻是無從推敲。

    「掌門。」一眾鳳溪境的弟子齊聲恭敬地說道,只聽得楊戕心頭發麻,並且飛速地轉動腦子,以謀求脫身之計。

    她首先掃視了楊戕等人,然後目光落在了黃衫女子身上,柔聲說道:「鳳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傅。」那黃衫女子說道,「這幾人無端闖入山中,好是無禮,所以徒兒才想要教訓他們一頓。」

    華服女子一件徒弟的神情,就知道徒弟吃了一點小虧,不過由此也見來人的修為異常的了得。

    華服女子盯著楊戕,異常平和的問道:「本人鳳溪境秋逸心。先前閣下對頑徒手下留情,逸心在此謝過了。不過,鳳鳴山終究是我鳳溪境所有,尋常人等,若無我鳳溪境的允許,卻是萬萬不能亂闖的,莫非幾位不知道這仙界的規矩嗎?」

    楊戕道:「我只知道鳳溪境雖然位列仙界八大流派,但是卻從來不過問干涉其餘流派的事情,儼然有與世隔絕的味道。原本以為鳳溪境之人,都應該是隨和的有德之士,想不到卻對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秋逸心平靜地說道:「我們鳳溪境的弟子,都是來自仙界的淒苦女子,所以並非是什麼有德之士,若非先前見你對小徒手下留情,我早就下令門人將你等碎屍萬段了。雖然我鳳溪境弟子不喜歡干涉外人之事,但是也不歡迎外人來擾亂。」

    「既然如此,那我等現下就離開此地。」楊戕連忙說道,準備帶楊晃等人離開。

    秋逸心道:「你自然是可以走,但是那人卻不能走。」

    說著,秋逸心指了指楊晃。

    楊戕只看了楊晃的神情,就知道為何秋逸心不讓楊晃離開了。因為這傢伙的神情委實太過下流,就連楊戕也恨不得將他扔下鳳鳴山的萬丈深淵之下。

    但是楊晃一死,楊戕的計劃豈非立即化為泡影,楊戕飛速地轉動腦子,思索解決的辦法,忽然目光落在了秋逸心旁邊的弟子身上。

    那女弟子手中提著一個花籃,而花籃中所放之物卻是一些草藥。

    楊戕此刻已經精研青囊書,只是一聞那藥草的氣味,就已經辨別出其名字和藥性。

    心念一動,楊戕立即有了一個想法,「秋掌門,不知花籃中的草藥,可是有駐顏之功效?」

    「不錯。」秋逸心隨口答道,然後奇道:「原來你也懂得這歧黃之術。」

    「略通一二罷了。」楊戕淡淡地說道,然後說出了花籃中的草藥名字和功效。

    秋逸心大奇,說道:「看來先生並非是略懂一二,而是精於此道。卻不知先生有否興趣,到棲鳳峰上嘗嘗清茶?」

    楊戕道:「只要秋掌門大量,不為難我這同伴,那在下自當奉陪。」

    楊戕看得分明,這秋逸心雖然駐顏有術,但是畢竟不是真正的神仙之軀,經歷了千百年的歲月之後,臉頰和眼角都已經有了微小的皺紋,楊戕便猜測這草藥乃是她為了駐顏所用。

    但是要論草藥之功,這秋逸心自然無法跟楊戕相提並論。

    要知《青囊書》中,「青」字為草藥之意,而「囊」字則有囊括之意,就是說青囊書概括了天下的藥草。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是華佗和青囊書之名,卻是無人敢小覷。

    而楊戕的另外一個師傅,百獸書生秦小官,此人年長兩百餘歲,對修煉毫無性趣,惟獨對醫術一道頗有研究,而他歸隱之前,卻是憑借青囊書中的駐顏之術起家,還因此而富甲天下。

    況且,秦小官為了讓他的那些夫人們青春永駐,也著實下了一番苦功,對著駐顏一道,比之當年的華佗更深有體會。

    只要是女人,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秋逸心自然也不能例外。

    楊戕出言一試,果真試出了其心意。

    這樣一來,楊晃的命自然就保留了下來。

    秋逸心吩咐弟子將楊晃和七個翼人帶到半山的涼亭歇息,只是邀請楊戕上山品茶。

    這仙界之山,遠非人間界可比擬,竟然高峻險要了數倍。

    楊戕一路御風而上,沿途聽秋逸心指點鳳溪境的美景,同時思索著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

    那黃衫女子一路都寒著臉,並不曾說一句話,顯然是對楊戕頗有芥蒂。

    棲鳳峰乃是鳳鳴山的主峰,也是鳳溪境所在之處。

    萬仞之山,立於雲天之上。

    鳳溪境聲勢浩大,已經遠在峨嵋之上,仙界的八大流派,看來都並非易與。

    楊戕隨同秋逸心到了山頂的觀星閣,秋逸心親手沏茶一壺到楊戕面前,然後才道:「這是鳳鳴山山間的野菜,味道有點甘苦,不知是否合乎先生口味。」

    楊戕小飲了一口,說道:「仙山之物,的確非比尋常。此茶看來不僅味道特別,而且還有寧神靜心之功效。」

    秋逸心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先前看先生對歧黃之術頗有研究,而且精通於駐顏之術,逸心正要請教一番。」

    楊戕道:「秋掌門嚴重了,掌門人不計較今日誤闖仙山之罪,已經是在下之幸了。」

    秋逸心見楊戕如何謙讓,心中甚是高興,說道:「卻不知先生對駐顏一道如何看法?」

    楊戕正言道:「駐顏之說,遠古已有記載。本以為修煉就可長生,並且容顏永駐,但是縱然修煉者修為通玄,也終究不是神魔之軀,雖然能夠長生,但是身體依然會衰老,不過是極其的緩慢罷了。至於駐顏之道,不過是以草藥刺激身體,使之重新煥發生機而已。」

    秋逸心歎道:「不錯。雖然修煉能夠使人長生,但是長生又如何,雖然能夠不死,但是卻總不免會逐漸衰老。」

    修煉能夠讓人長生不死,但是卻不能長生不老,對於男子來說,並不算是問題,但是於這些愛惜容貌的女人來說,可就是天大的問題了。

    這就是為何在仙界之中,時常會遇見老得已經無法讓人猜度其年齡的修煉者。

    楊戕道:「在下曾遇見一個良師益友,對駐顏一道頗有研究,並且研製了好幾方駐顏的藥物,若是秋掌門有興致的話,在下就將之贈與秋掌門。」

    「請說。」秋逸心連忙說道,竟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簡,以作記錄之用。

    而旁邊的黃衫女子見師傅用這玉簡記錄藥方,心中直歎可惜,因為這玉簡乃是鳳溪境的信物,總共也只得三塊,還是師祖當年從鳳鳴山中的一塊玄石中取得。

    楊戕所說之藥方,自然是非同小可,秋逸心喜形於色,將這幾個方子小心的刻在了於簡之上。

    將玉簡收取之後,秋逸心忽然歎道:「藥方雖好,卻只能駐顏,不能換顏。不知先生留意到剛才送水的女子沒有,那是我的愛徒靜之,她除了修煉勝人一籌之外,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卻偏偏先天不足,臉上有一片胎記,實在是可惜。可笑我秋逸心妄自為八大流派的掌門之一,竟然無力為愛徒換得一副容顏。」

    「自然是看見了。」楊戕猶豫了片刻,說道:「若是秋掌門不介意的話,在下興許能夠盡點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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