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叛逆精靈
雷克斯一路上一直跟在那名黑暗精靈的身後。他發現這個黑暗精靈的實力不凡,恐怕比火蜥騎士首領都要勝上數籌。
這個黑暗精靈極為擅長隱藏身形,將黑暗精靈的天賦能力『影遁』發揮到極致。他甚至多次靠近商隊探聽消息,當時他距離商隊僅有十幾米遠,而黑犀騎士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天上的蝙蝠騎士也始終沒有發現身後的尾巴。他使用的武器並不是最常見的雙彎刀,而是一長一短的雙劍,由此可見,他的武技也相當了得。
這個黑暗精靈讓雷克斯想起了人類的盜賊。盜賊最擅長的也是潛伏,偷襲和暗殺。據說盜賊的潛行就是根據黑暗精靈的天賦能力『影遁』改編而來。
黑暗精靈的天賦能力『影遁』的覺醒條件極為苛刻。不但對身體的柔韌性要求很高,還要在成年的時候,必須通過黑暗蛛後羅絲訂下的試煉,才能獲得進行天賦覺醒儀式的資格,而且這個儀式的成功率相當低,十個中能有一個成功就十分幸運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能夠獲得『影遁』的黑暗精靈絕大多數都是女性,這些女性黑暗精靈獲得『影遁』的能力後,實力突飛猛進,是聖蘭大陸最好的刺客和殺手。黑暗精靈是母系社會,與這個原因有一定的關係。
商隊在經過一天的行程之後,在一大片森林外停下休息。蝙蝠騎士大多數都降落在地面上,只有幾頭巨型蝙蝠跟隨一半的黑犀騎士進入森林中獵殺魔獸做為食物。剩下黑犀騎士則在營地附近警戒。
地底世界永遠都是昏暗朦朧,根本就沒有白天黑夜之說。生活在地底的種族只能根據大概的時間進行作息。而黑暗精靈則從地表帶來沙漏,才能夠準確的判斷時間。
跟在商隊後面的黑暗精靈見商隊停下休息,自言自語的咒罵兩句,在附近找到一個溶洞鑽了進去。溶洞極為寬敞,他找到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取出乾糧準備填飽肚子。
剛啃了兩口乾糧,這名黑暗精靈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危機感。他立刻站起身來,眼角剛看到洞口閃進一道高大的身影,沒等他拔出腰間的雙劍,一陣氣勁就撲面而來,黑暗精靈只覺得頭昏眼花耳鳴,模糊中他似乎感覺自己已經飛了起來
「砰」
黑暗精靈感覺自己的後背撞到了什麼東西上,他想要反擊,可是他現在頭暈腦脹,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根本就提不起力氣來。黑暗精靈腦中驚駭欲絕,他連敵人的樣子都沒看清楚就失去了戰鬥力,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這麼強大的敵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精靈終於清醒過來,他剛想要掙扎起來,就發覺到脖頸一片冰涼,睜眼一看,一柄誇張的巨劍正壓在自己的頸邊,他立刻識時務地不動了。
黑暗精靈終於看清敵人的模樣,令他震驚的是,制服他的竟然是一個牛頭人。眼前的牛頭人看起來極其彪悍,右手穩穩地握著這柄重量驚人的巨劍,彷彿他手上握的是一根掃帚。
「黑暗精靈,你的名字?」牛頭人說道,他說的是人類通用語。黑暗精靈原本還想糊弄過去,一聽到這句人類通用語,就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原本雷克斯還想繼續跟蹤,誰知道前面的黑暗精靈自言自語的時候,說了一句:「都快到了還休息個屁!」雷克斯聽得清清楚楚,黑暗精靈說的是人類通用語。雷克斯在地底世界最大的障礙就是語言不通,如果能夠抓住這個黑暗精靈,那麼語言障礙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說做就做,雷克斯見黑暗精靈鑽進了溶洞,立刻緊隨其後衝進溶洞,出手就是一記戰爭踐踏。如今雷克斯實力大增,戰爭踐踏的威力更是大得驚人,這名黑暗精靈雖然實力不凡,但是中了一記戰爭踐踏,立刻就昏迷過去,輕易地被雷克斯俘虜了。
雷克斯見黑暗精靈清醒過來,立刻以霸道的語氣審問他的名字。黑暗精靈以狡詐著稱,雷克斯只能以強大的實力震懾住他,從心理上瓦解黑暗精靈的精神防線,讓他產生自己永遠不可戰勝的心理陰影。
「告訴我你的名字。」
雷克斯一看黑暗精靈的表情,就知道眼中的黑暗精靈心裡在想什麼,他壓了壓手中的巨劍,再次大聲問道。
「亞摩斯,我的名字叫亞摩斯,強大的牛頭人戰士,您能不能輕一些?」黑暗精靈亞摩斯感覺自己的肩上彷彿扛著一座大山,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他怕自己再遲一些回答,就會被壓成肉泥。
雷克斯將巨劍抬高一些,繼續問道:「亞摩斯,你為什麼會說人類通用語?」
亞摩斯感覺肩上的壓力消失,終於鬆了口氣,回答道:「我在地表上生活了十幾年,最近才回到地底世界。」
雷克斯點了點頭,他收回巨劍,隨手一揮,劍尖激射出一道無形的劍氣,將溶洞頂上的一根腰身粗的鐘乳石齊根切斷,三米多長的石柱砸在地面上,裂成無數塊碎石。
「從今天開始,你被徵用了!如果你認為自己能夠比這根石柱更堅硬,那麼,你可以提出不同意見。」雷克斯指了指地上的碎石,對亞摩斯說道。
亞摩斯從地上爬起來,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石,又看了看鐘乳石根部那平滑如鏡的切口,最後看了看雷克斯巨劍,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明智地說道:「我沒有意見!」
雷克斯再次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將腳邊的一根石筍斬斷,做成一個石墩坐了下來,說道:「坐下吧,我有話要問你。」
亞摩斯環顧四周,沒找到合適的座位,他又沒有能力切斷石筍,只得盤膝坐在地上,問道:「您想知道什麼?」
「前面的商隊要去哪裡?」雷克斯問道。要找靈魂契約卷軸,必須從黑暗精靈大家族入手,能夠擁有黑犀騎士和蝙蝠騎士這樣成建制的精銳軍隊,肯定是個大家族。也許從這支商隊開始找起,順籐摸瓜就能找到靈魂契約卷軸。
亞摩斯認為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回答道:「他們是要去納薩細亞城。」
雷克斯疑惑道:「納薩細亞城?」
「納薩細亞是地底世界第二大城,僅次於第一大城魔索布萊。現在由強大的班瑞主母統治,而班瑞主母是勞瑞恩家族的族長。前面這支商隊中的黑犀暗騎和巨魔蝙蝠騎士就是屬於勞瑞恩家族的精銳部隊。」
亞摩斯提到勞瑞恩家族的時候目光閃爍,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顯然他和這個勞瑞恩家族有很大的關係。
雷克斯心中暗道,看來我運氣不錯,剛到地底世界就找到正主了,第二大城的最強家族應該會有靈魂契約卷軸吧?原來那些騎士叫黑犀暗騎和巨魔蝙蝠騎士。
雷克斯接著問道:「昨天被消滅的隊伍又是屬於哪個家族的?」
「那些火蜥騎士和灰矮人都是屬於科茲莫家族的武裝力量。科茲莫家族半年前開始挑戰勞瑞恩家族的統治地位。」
「挑戰?」
「是的,這是蘿絲女神立下的傳統。當一個家族認為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就可以向議事團提出申請,挑戰統治家族的地位。每一個家族都有一個排名,排名按實力高低來分,實力越強的家族排名越靠前,排名第一的就是統治家族。低名次的家族可以挑戰高名次的家族。挑戰期限都是一年。挑戰期間,其他家族不能插手,否則將受到羅絲女神的詛咒。而議事團則是由實力最強的二十個家族的族長和十三名最強大的黑暗武士或魔法師組成。」
「科茲莫家族在納薩細亞排名第二,雖然這十幾年來科茲莫家族實力大漲,但是跟排名第一的勞瑞恩家族的差距還是很大,幾個月來連番吃敗戰,家族實力大損。為了不被消滅或吞併,科茲莫家族花重金向眼魔商人購買大量的精良武器和裝備,打算一舉反撲擊敗勞瑞恩家族。因為怕被勞瑞恩家族發現,他們只派出八十名火蜥騎士,二十名黑暗武士,十二名中級魔法師和一百二十名灰矮人保護商隊,結果還是被勞瑞恩家族發現,不但損失了大量的精銳力量,還白白送給勞瑞恩家族大量的武器裝備。看來科莫茲家族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亞摩斯言無不盡,一次性將商隊的前因後果都交待清楚。
雷克斯聽完之後並沒有說話,坐在石墩上,腦中努力消化這些消息。
亞摩斯見雷克斯低頭沉思沒有注意他,便坐在地上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思著如何脫身。他目測一下洞口的距離,大約有二十米,回想起雷克斯進洞時那驚人的速度,確定以自己的速度,還沒到洞口就會被雷克斯追上,只能鬱悶地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片刻之後,雷克斯抬起頭來,看著垂頭喪氣的亞摩斯,道:「怎麼,你想逃跑?」
亞摩斯拚命搖頭,趕緊回答道:「沒有沒有,我哪裡敢啊!」
雷克斯在思考的時候雖然沒有看著亞摩斯,但亞摩斯的一舉一動他都瞭如指掌,亞摩斯存了什麼心思,他一清二楚,當下也不揭破,說道:「沒有最好。亞摩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哪個家族的?」
「我是伊格納緹家族的,我的全名是亞摩斯伊格納緹。」亞摩斯的聲音有些低落。
「伊格納緹家族?排名第幾?」
亞摩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回道答:「沒有排名。伊格納緹家族原本是納薩細亞城的統治家族,但是在十幾年前被勞瑞恩家族消滅了。在挑戰中落敗的家族要麼滅族,要麼臣服。當年兩個家族的鬥爭十分慘烈,最終伊格納緹家族的成員全部被殺死,只有我因為不在地底世界而逃過了一劫。」
「你去地表上幹什麼?」雷克斯頗為好奇。
亞摩斯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表情極為複雜。厭惡,懷念,悲傷,在他的臉上不停地變幻。最後他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咬了咬牙,說道:
「我從小就討厭黑暗精靈的生活方式。城市中到處充滿了陰謀和殺戮,兄弟,母子,朋友,家族之間,無不充斥著血腥和殘酷。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家庭關係冷漠,時時刻刻都在互相猜忌防備,也許在下一刻,你的兄弟就會用匕首從背後捅穿你的心臟。我童年就是這樣渡過的,幾乎九死一生,這永遠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亞摩斯說到這裡停了一下,他甩了甩頭,似乎想把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甩出記憶,他繼續說道:「後來,我在成年禮上獲得天賦能力『影遁』,實力大增,然後才有能逃脫家族,離開地底世界。我在地表上隱姓埋名生活了十幾年,雖然不敢以真面目視人,但卻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愉快的時光。」
雷克斯心中恍然,原來亞摩斯是一個叛逆者。黑暗精靈的社會充滿陰謀和殺戮,這是一個畸形的社會。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黑暗精靈的性格都已經扭曲,變得極端。但總會有一小部分黑暗精靈厭惡這樣的生活,想方設法逃離黑暗精靈的城市,到別的地方生活。而這一部分黑暗精靈就被稱為『叛逆者』。
「你是叛逆者?」
亞摩斯一怔,道:「你知道叛逆者?」
關於叛逆者的事情,金剛曾經提到過。雷克斯點點頭:「嗯,聽說過。那你怎麼又回地底世界的?」
「我是回來接我妹妹的,我的妹妹也是一個叛逆者,當年我實力還很弱,無法一起帶走她。今年我妹妹成年,我想等她舉行成年禮之後帶走她。可是幾個月前,我回到納薩細亞城的時候,才知道伊格納緹家族在我離開的第二年就被消滅了,我的妹妹也被勞瑞恩家族的人殺死了。現在伊格納緹家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亞摩斯的聲音有些嗚咽,雖然他對家族沒有太深的感情,但畢竟血濃於水,何況其中還有他最疼愛的妹妹。
雷克斯看著亞摩斯,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