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下樓,就聽見那醫生和巡捕解釋著什麼,許文強立即趕上。
「哦,這不是劉隊長嗎?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做客」,許文強開口對那領頭的道。
「呵呵,原來是許先生,哎,這不是沒辦法嗎?上頭說魏先生在租界大肆鬥毆,要請他去做筆錄,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也只能照章辦事了」。
「魏先生打架鬥毆?這話有些名不符實吧,魏先生可是受害者,他受了傷,怎麼去鬥毆,充其量只是下面的兄弟要為他報仇才去打的人」,許文強將事情和魏晨東撇開,而且只說打人,沒說殺人。
「這……」劉隊長也是一時語塞。
「哼,可是他是小刀會老大,他手下兄弟犯了法,就得由他來負責」,劉隊長旁邊一個矮個子凝聲道。
「哦?是嗎?不知道你這巡捕怎麼當的,做小弟的犯了事,卻要做大哥的去承擔責任,那要是兒子殺了人,是不是也要將他們父母繩之以法呢?」許文強以前並沒有見過這個矮個子,知道此事肯定和他有關,這從劉隊長有點畏懼就可以看出來。
「哼哼,你不要狡辯,要知道你們是黑幫」。
「照你這樣說,我在敵對幫會安插一個人進去,然後再讓他去殺一個人,那你是不是就會將他們的老大抓起來」,許文強有理有據的道。
「你……」這矮個子也是一時氣急,沒想到這人如此能言善辯,本來今天就是來找碴的,自然沒想那麼多借口,此時對付起來,卻是有些不大好搞。
「哼,這是巡捕辦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見道理講不過,這矮個子開始以勢壓人了。
「你們要到哪裡撒野我不管,但是小刀會,卻不是軟柿子,任你怎麼捏就怎麼捏」,許文強也絲毫不客氣。
「哎呀,許先生,有話好好說嘛」,見事情快鬧僵,劉隊長趕快出來打圓場。
「有什麼好說的,今天完不成任務,我們都得受罰,隊長,處罰可是很嚴重的啊,不是我等沉受得起的」,矮個子一字一句的提醒道,眼中劃過一道陰冷的寒光。
劉隊長聽了心中一凜,這些自然沒逃過精明的許文強的眼睛,感覺有點不妙,立即做個隱晦的動作,一個小弟馬上意會,右手立即摸著腹部痛苦的叫道:「哎呀,強哥,我肚子好痛,想去一下茅廁」。
「真是的,懶牛懶馬屎尿多,快去快回」,許文強責怪的道。
「是,是,謝謝強哥」,說完,飛快的跑向二樓。
「兄弟們,我們上去」,矮個子見劉隊長不搭話,立即出聲道,隨即帶人準備衝上,許文強卻是先一步帶領幾個兄弟一下子堵在樓梯口。
「你們想幹什麼?難道想私闖明宅?有搜查令嗎?」許文強語氣不善的道。
「再廢話,連你也一起抓了」,矮個子的耐心顯然很有限,突然腦子一頓,暗道不好,立即想起了那肚子痛的小弟有問題。
「劉隊長,你擋住他們,其他人跟我上」,矮個子驚叫一聲,立即推開許文強幾人,然後飛快的帶領一部分巡捕衝上樓去。
看著怒氣沖沖衝上前來的巡捕,小刀會在外面守著的兄弟立即掏出槍來,雙方立馬對峙起來。
「你們想幹嘛?想造反嗎?」矮個子語氣不善的,顯然是動了殺機。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的時候,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黃詩茵閃了出來,「你們這些人怎麼搞的,難道不知道這裡是診所,病人是要休息的?這大吵大鬧的像什麼呀」。
「黃小姐,這幫巡捕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搜查,這也太欺負人了」,一兄弟不服氣的道。
黃詩茵狐疑的掃視了一眼眾巡捕,微歎一聲道:「哎,這世道本來就是這樣,民不與官鬥,好歹人家當巡捕的,也算是半個官了,不欺負我們,他們能欺負誰呀」。
「要檢查是吧,進來吧,但前提有一點,不能太過分,不然,小刀會幾百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正在來的途中」。
「你……」這可是赤果果的威脅呀,矮個子一陣氣急,但並未太在意,顯然後台夠硬,但下面的普通巡捕就有點怕了,叫他們欺負一下普通老百姓還差不多,但和這些不要命的黑幫鬥,除非閒命長了。
「走,進去」,矮個子一揮手,首先衝了進去,一入眼,就是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魏晨東。
「哦,原來魏先生卻是在這裡,為什麼不去大醫院呢?還把主治醫生看得那麼緊,是不是怕他說出什麼秘密呀?」矮個子一臉邪笑的問道。
「因為我受的傷並不是很嚴重,只是手臂和腹部中了一槍而已,子彈被取出來,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至於看著醫生,是怕有些意外,不是怕他說出去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他不就知道我魏晨東在這裡以及我的傷勢怎麼樣嗎?我是怕他被敵人威脅,畢竟那三個幫會也是有一部分人逃了的,如果他們趁機報復,讓醫生在我用的藥裡面下一些毒,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魏晨東輕輕坐起的道。
黃詩茵立即把枕頭墊在他後背處,魏晨東受傷的左臂也從被子中不小心滑了出來,紗布還不時的溢出一些鮮血。
矮個子也是小心的觀察著一切蛛絲馬跡。
「聽說你們要帶我去做筆錄,有這檔子事嗎?這裡是法租界,我魏晨東倒也和法國領事維埃爾先生有點交情,我倒要問問他手底下的人是按哪家的法律在做事的」,魏晨東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裡面的威脅之意頗濃。
通過剛才那小弟的匯報,魏晨東對這個矮個子很是懷疑,恐其與日本人有關,所以才搬出法國人,多少會起一些震懾作用,以致他們不敢太過分。
「呵呵,魏先生說的是哪裡話,只是有人來舉報,說是小刀會把他的家人殺了,而他們一家只是平民,顯然是出了誤傷啊,我們這些巡捕就是為百姓做事的,出了這檔事,即使魏先生,我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來了,還望魏先生本著同是中國人的分上,給他們些安家費,好把這事情打發了,也讓魏先生博得個好名聲不是?花些小錢,何樂而不為呢?」矮個子想了一下,客氣的道。
「哦?是嗎?原來是這檔子事,早說嘛,我魏晨東別的沒有,但是很博愛的,他們的遭遇我很同情,事情的真假我也懶得去查了,現在就給錢,麻煩你帶回去」,魏晨東一副幹嘛不把事情說清楚的神態。
「哎呀,魏先生真是大善人」,矮個子也假裝客氣的道。
「詩茵,給錢」,魏晨東一擺頭道。
「給多少?」黃詩茵一愣,因為她身上的錢本就沒帶多少。
「嗯,多給一點吧,給十塊大洋」,魏晨東很大方的樣子。
「十塊大洋,還叫多給一點,人命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矮個子心是一陣鄙視。
「給十塊?」黃詩茵也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呀,給十塊,不用不捨得了,我們給得起,不像有些殺人不眨眼的畜生,不但不給錢,還會把屍體大卸八塊,真是他娘的人渣」,魏晨東一陣咬牙切齒的。
矮個子聽了面色一陣變幻不定,好像魏晨東是在罵他一般。
「哦……」黃詩茵一陣汗顏,從口袋裡掏出十塊大洋遞了過去。魏晨東接住,顯得頗為不捨的遞到矮個子手上。
「那魏先生,事情既然已經和解,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望魏先生早日康復」,見沒有太大破綻,矮個子也打算撤退了,畢竟他還是有些擔心小刀會的人殺到。
「那好,改日請你玩女人,不送」,魏晨東一擺手,淡淡的道。
「咚」的一聲,矮個子差點兒一頭撞到門框上,其他巡捕也是暗自裂嘴,這小刀會的老大還真是搞怪。
矮個子訕訕的向魏晨東一揮手,狼狽的向外行去。
黃詩茵臉蛋早已經紅得跟蘋果似的,暗自責怪魏晨東在她面前怎麼說這般下流的話。
「詩茵,快把文強叫來」,好像沒看到黃詩茵臉紅一般,魏晨東立即嚴肅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