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三百七十二章
夏季,下午炎熱。
上二十里鋪的下午和晚上,是一天中遊客最喜歡出行散心的時候。
張揚和劉瑾也隨了大流,先早點訂下了房間。賓館房間生意爆好,只餘一間,劉瑾不介意的只開了一間。
上得樓上,進了房張揚才發現,這一間房真的只是一間房,就連床也只有一支,床上也有一床被褥,倒有兩個枕頭。這是給夫妻或者情侶們準備的。
劉瑾的臉色,張揚不看也知道。但是這女人表現的比他落落大方,什麼尷尬的話也沒提,彷彿兩人睡一張床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張揚一掃房間裡,頂多二十平米,浴室、陽台倒都有,裝修還湊合,這就是所謂的三星級?他眉頭依舊皺了下,隨即道:「房間裡你睡吧,晚上我到車上!」
他喜歡漂亮女人,但不喜歡這樣的情景下艷遇。
女人如此坦然,他越發的懷疑,這是有目的的。而他恰恰,正好不喜歡這樣的交易。
「現在到晚上休息,還有很長的時間,我一個女人都不怕,你怕什麼?」劉瑾心裡一急,開玩笑道。
只是這笑容多少有點不自然。
張揚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
「那你總該要休息會兒吧?難不成現在到晚上都下去逛?我有點累了,大不了,我們分床睡好了——」女人說著,臉色有些通紅的不敢看張揚。
奈何,張揚很決絕的搖頭:「算了,我找他們再要一床被褥好了,你睡床,我睡地鋪!」
不由分說,張揚出了房門,劉瑾一時不知所措。
這似乎和預計的,很大不一樣。
男人遇到她,不該是都像狼一樣的撲上來嗎?她已經是到口的肉了,這個男人難道不想吃嗎?
劉瑾臉色有些發白,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張揚鋪好了地鋪後,打開了空調,冷氣吹起來,她才回過了神。
「抓緊休息會兒,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張揚看了她一眼,看出心神不凝的樣子,不過也懶的多想。
他懷疑這女人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是他來這裡的目的,最大是想要散散心,走走看看的,倒不是為了應付這女人。
「沒,沒事!」劉瑾咬了下嘴唇,微微搖頭道。
一時間,房間裡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床上女人,地上男人,經緯分明,一時沉寂了下來。
張揚也沒打坐修煉,而是蓋著被子,一睡就是幾個小時。夏天的房間裡,的確很熱,不過吹冷氣也得小心點,一般身體不好的人,冷氣直吹著很容易吹感冒。
他睡的實在,劉瑾卻沒睡踏實,似乎三個小時後才睡著。
而張揚這邊一起身,床上的人便醒了,只是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心事重重,但卻在強顏歡笑著。
張揚皺了下眉頭,隨即也不問。
心底歎了一口氣,兩人出了酒店。
果然,這小鎮上,到這傍晚時分,人比來時要多了近一倍,很多小販出現,更多人則悠閒的品嚐著小吃,陪朋友或者親人在笑語,彷彿這裡是飯後在小區逛街。
而更多的人,則朝著水庫而行。
據說,水庫那裡,從下午五點開始,到晚上一點,生意比這裡還火爆。
夜釣,是吸引很多遊客的法寶之一,而在水庫邊上,一群朋友圍著桌子而坐喝冷飲、吃燒烤,也是一大特色。
那頭頂,燈光掩映在水庫水面上,波瀾蕩漾,甚是好看,更見幽靜。
當然,在水庫邊上,周圍是林木,蚊子比較多,最好帶上防蚊蟲的噴劑噴噴或抹上。
不用說,一路兜售這些噴霧劑和藥水的小販有不少。
這一混入人群,張揚和劉瑾的心情就爽朗了很多。
「一小瓶噴霧劑賣十四塊,比外面貴了一倍不止,真黑!」劉瑾抱怨道。
手上一個透明的塑料小瓶,是六神花露水,不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聞聞味道倒還有模有樣的。
張揚呵呵笑了笑:「這裡也算是景區了,每年都有淡季和旺季之分,這生意做的自然就要貴一些了!」
愛買不買!
這就是人家的態度。
張揚手上帶著手電筒,身上背著一個小旅行包,這都是去水庫的預備。而劉瑾則什麼也沒帶,東西都在張揚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張揚下午睡起來後,一看手機,可有不少未接電話。
他身上帶的手機,只有一部,但卻有三張卡,一張特殊的,平時極少電話,是十局配備的保密卡;一張是尋常電話卡,朋友都有;一張則是家人等少數人擁有。
電話是清河打來過來的,不過都沒什麼事,是看他在那,同學們在約。張揚一一回了,說在外面玩,隔天回去。
倒是劉瑾似乎請了假,沒電話騷擾。
水庫並不大,不過,當初建設時,無法在清河上攔截,只要引水它處,所以和那些攔截而成,依靠四周天然土石充當水壩的不一樣,它四周、底部都是水泥灌注而成的,據說當初這麼建時,花的錢可是尋常水庫的幾倍。
不過這一筆錢,據說是得了一位從清河走出去的中央領導的關照。力爭將水庫打造成幾十年都能夠起作用的工程,在灌溉、蓄水、民居引人工程方面,起重大的作用,才順利修建完成。
這也算是清河的一道重要標誌了。
夏季枯水,自來水等都從這裡接入,的確起著重要的作用。
張揚和劉瑾上去時,那水庫邊上的桌椅居然沒位置了,無奈,只好租了兩副釣竿,乾脆去釣魚,什麼吃的喝的,直接就在垂釣那解決了。
燈光照耀在水庫的水面,不時有撐桿的救生員在巡邏著。
在水庫邊上,就怕遊客出什麼問題。比如喝高了,然後一頭栽進水庫裡,那有得樂了!
然後還有人在檢查著,遊客們不能將垃圾丟入水庫之類的。
至少管理人員還是不少的。
這一釣,就是幾個小時。兩人不提工作、不提自身事,胡侃海聊天南地北,各地風趣,然後像小孩子一樣,在比賽著釣魚。
張揚的運氣似乎差些,這坐了一晚上,居然只釣起了寸長的小魚一條,而劉瑾卻厲害些,居然釣起了半斤的草魚,當場就賣給了小販,這晚上的費用省了一半。
「水庫裡的魚居然也這麼貴了?」
意猶未盡,回來時,兩人心情都不錯。但因為明天還有事,所以沒到一點,只十一點時就回來了。
一到鎮上,人少了不少,夜風一吹,一時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默默回了房間。
「我洗下澡,太熱了!」劉瑾卻搶先的進了浴室。
不多時,浴室中傳出嘩啦的水聲,那浴室門居然沒關上,只合著。
張揚瞇了下眼,乾脆坐在地鋪上。
天氣熱,他乾脆也脫了衣服,只穿著褲衩。
這氣氛似乎很微妙,不過他的眼神卻很清澈。
他在等,這女人到底準備幹什麼,有什麼目的,或許,該攤牌了。
在浴室中的劉瑾脫的赤條條的,熱水沖刷過了豐碩的前胸、溝壑,順著肚臍、平滑的小腹,打濕了腿間。
一隻玉手在輕緩的撫摸著身體,依舊纖瘦單薄、但卻光滑無暇,彷彿少女的身體。
她心裡在隱隱的期盼,卻又在忐忑,偶爾還在悲哀,複雜的情緒在不斷的交替著。但很長時間,等她洗漱完畢,外面似乎沒傳來什麼動靜,讓她又有些失望。
「吱呀——」浴室門輕微響了下,裹著浴巾的劉瑾走了出來,光滑的雙肩裸露著,一雙桃花眼略帶羞澀的瞥了張揚一眼。
「你可以去洗了——」
張揚盤膝坐著,並沒有睡,他點了下頭,起身進了浴室。
就在他進入浴室的一瞬間,房間裡電視打了開來,燈卻一下熄滅了,暗淡的燈光似乎可以讓人隱藏,讓人放鬆。
但,張揚洗漱並沒花費太多時間,幾分鐘後便出來了。
房間裡昏暗,但是對於他來說,就算是無月光、燈光的環境裡,他依舊可以把周圍的一切覺察的很清晰。
眼前,一絲不掛的女人玉體呈現,是劉瑾,一下撲入他的懷裡。
「你沒有什麼說的?」張揚冷咧的聲音響起,彷彿能冰凍這房間,使房間溫度再次下降幾度。
長江飯店,三層的一個豪華包房裡。
曹輝、劉超、李波濤、江龍、張小劍、陳惠、張揚、劉娜、賀芹、杜小龍、孫雲濤等四十來名初中同一班的同學,在這裡聚會。
來的人,都是一個班的,男未帶女伴、女未帶男伴,這是一個真實的同學聚會。
這一次,真是趁著曹輝的婚禮,才有的難得一次的聚會。
不過,對張揚來說,這遲來的同學聚會,難得珍貴。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了,而十幾年時間,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同學聚會。
而男的女的,基本都已結婚,有了家庭、孩子,大家都已長大、成熟了,有了自己的追求。而同學情,則成了奢侈品,不少夾雜了太多的東西。
和婚禮上差不多,張揚只談同學情,不談其它,他這中心人物的觀念一確定,這場聚會,一部分人就避開了俗事,不談事業、不談工作、也不談家庭。
當然,遷就張揚的,只是他的同學兼好朋友,瞭解他的性格。但大部分人,卻在互相探討、接觸,甚至在吹捧著對方。
多了虛偽,多了客套,多了利益。
他不想說誰什麼,也不想關注誰誰什麼,他只是大家中普通的一員。
只是,張揚再一次感覺到了厭煩,趁著上洗手間,他久久未進包房,而是在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去吹風。
「怎麼到這裡來了?是不是包房裡太吵了?」曹輝久不見張揚,也走了出來,問了服務員,知道張揚到了這裡,果然,見張揚一個人在陽台上久久沉思著。
張揚轉過身來,擠出一絲笑容來:「有點,感覺總找不回當初的感覺——」
「你想多了,大家都長大了,都有各自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一個集體中了,變化自然會有的,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哪個不是?」曹輝安慰道。
「是啊,就是這樣,才感覺不好——」張揚也點頭承認,他尋求的那種感情,是很難再復現的。
就算少了利益,也不是過去那種感情了。
不過,他不想掃大家的興,隨即轉移了話題:「你的工作如何,還順利嗎?我聽大家說,你的岳父可是副市長,你厲害,勾搭上副市長女兒了!」
張揚在打趣他,曹輝靠了一句:「扯淡,我和曉雲的結合,可不是為了她老子,咱談的是感情好不好?」
「哈哈,誰信?我看是官色兼得,兄弟我是支持你的!看看現在,從政的同班同學其實也不算少了,總的有十人出頭了,但出息的,也就你了,不過可別驕傲,只是正科,想要再上進,可得再努力!」張揚說道。
「嘿嘿!」曹輝苦笑。「再上要副處可不容易了,我岳父是副市長,現在我著個正科還入不了市領導的眼,但要升副處,除非政績別人無話可說,不然我岳父的副市長,就成了我的阻擋了,另外,我打算再取個碩士學歷,本科低了點——」
「想不想回槐洋市?」張揚微點了下頭,隨口說道。
「兩個市的調動可不容易,除非省裡插手,不過要省裡插手一個小小正科,小題大作了!」曹輝心裡猛顫了幾下,但隨即一想說道。
說不動心是假的,但是,省裡插手,那就得省裡夠級別的領導出手了,他只一個小小正科,成了大人情了。
他感激張揚的提議,不過,這份友情太珍貴了,他也不想給張揚這麼添麻煩。
可以說,曹輝的政治悟性和天賦也是很高的,這一點張揚很看好。
張揚笑吟吟的看著他:「那就是說,你也願意了?如果願意,我來辦吧,先去省委黨校參加下科級班的學習,然後在省委機關呆個一年半載,再提副處就容易多了,到時回槐洋市,你看如何?」
「這個,張揚,你不是開玩笑吧?老實說,我可太動心了,不過,會不會對你有麻煩?畢竟這人情可是欠很大的!另外,省委黨校可不好進,就是我岳父也很難辦——」曹輝吞了下唾沫,乾澀的說道。
他可聽說過,張家在槐洋市,也是大有人脈的。如果張揚真心幫他,他以後一段路的官路就要順利多了。
而且,以正科級進入省委黨校學習,這好處實在太大了,這代表著一個高起點,是會被記載入檔案的。
「你呀,還得好好鍛煉,奔三的人了,只是進一下省委黨校,準備升個副處,就激動成這樣,要知道,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比我們大個三四歲,但已經是正廳級市長了——」張揚說道。
這自然說的是胡成濤,胡雅婷的弟弟。
紅色家族出身,起點比普通高多了,加上張揚的扶持,官路通亨。這次借整京城孫家,胡家親近張揚的人也得了些好處的。
「這麼牛叉?!」曹輝被震了下。
這一對比,似乎真的差距很大。
不過,正廳升副部,那就是另回事了,難度大太多了。上面副部級大員的位置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而且都要經過政治局討論才行。
處廳和部,完全是兩個概念。
可以說,胡成濤要想升副部,除了有人扶持外,更多還得靠自己的能力和政績才行,不然怎麼服眾?
「人家家庭出身好,中央有人——」張揚淡淡的說道。
「難怪!」
「我說的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一個班裡,如今就你的政治天賦悟性比較好,我可以幫你一把,但是作為同學和死黨,我得告誡你一句,隨著你的位置變化,權力會越大,但是不該拿的錢別拿,違紀的事情不幹,心裡有桿秤,別因小失大,好好為百姓辦事,心裡裝著造福百姓的理想,那麼,沒人敢動你!」
這口氣頗大,但是曹輝認真一點頭,道:「我明白!」
「不聊這了,回頭你等消息就行,也好和你岳父、曉雲溝通一下!我估計再呆個兩三天,就要去京城了——」張揚感歎道。「這次回京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家再可以聚了,同學裡,你是佼佼者了,如果發現有不錯的苗子,你也可以幫一把的,後天你跟我去槐洋,我約槐洋市委書記出來,大家一起坐坐——」
可以說,張揚暴露一部分實力,讓曹輝無比的震撼。
這也是張揚有心幫這個同學兼死黨一把,如果是爛泥巴扶不上牆,他也是沒折的。好不容易出現一個佼佼者,扶持一把。
不是說麼,有時權力不用也會過期的。
「你牛!」曹輝半響才道。
聚會之後,大家互相合了影,留了聯繫電話,然後就各奔東西了。
這次好不容易回來,大多人都是請假的。
張揚這幾天一直住在陳惠的教師公寓,和她談過,不過,陳惠工作調動一事,她說先不急,等張揚不忙了再說,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至於劉瑾一事,張揚那次去上二十里鋪,並未和她發生什麼關係,劉瑾坦白了一切,隨後兩人回來,並未再聯繫。
張揚想了下,還是給她一個電話:「你丈夫的事我愛莫能助,不過,作為同學、大家相識一場,我還是勸你早做打算,這樣的丈夫不合適你——」
電話那頭,傳來劉瑾哭泣的聲音。
張揚感覺自己夠意思了,在大舅家吃了頓飯,第二天便和曹輝去了槐洋。那頭,張揚電話聯繫了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付金民,有這夠份量的人出席,而且是陪人來的,張揚相信槐洋市委書記會給這個面子,在沒大的分歧上,會給曹輝照拂的。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一步,是不是真金,看以後摔打的效果了。